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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偵探陷入癲狂》第36章 諾爾查丹瑪斯預言
  狹小潮濕的石質吧台後,紅娜為她的兩個“大男孩”倒了滿滿兩大杯蕁麻酒。她的胸脯在無數男人的擠兌下徹底變了形,像兩隻大梨子垂掛著,滲出的汗水有著濃重的石楠氣味。

  “他在我這待了三天。”她用拇指指甲刮去酒杯邊緣的一點汙垢,指了指旅館的小門。

  “這段時間,他從這扇門來回進出了好幾趟。出去是為了殺人的,回來是為了和我睡覺的。請諒解他,孩子,我知道你們很多人把他當作偶像,但他再怎麽說都只是個累壞了的男人,請諒解他。”

  安東尼了解紅娜,就和暗巷裡絕大多數其他男性一樣了解。她只有在極度疲憊悲傷的時候,才會把“男人”稱作“男孩”。

  他不了解“黑日”,就和暗巷裡絕大多數其他男性一樣。

  曾經,暗巷的許多人相信“黑日”會恩賜他們解脫。他在他們眼中的形象是一位無比忙碌的神明,會在祈禱者熟睡的時候到來,舉起槍,為他們帶來最舒服的死亡。那些人最後以最為痛苦的方式結束了生命,或變成了一條條暗巷中失去理智的野獸。

  如今的特裡平斯環巷已經無人再信仰黑色的太陽,牆上的所有標志都被永不乾涸的鮮血覆蓋。

  邦克依舊緊閉著雙眼,拒絕去看任何東西,卻用顫抖的鐵手捧起了鐵杯,以機械的動作將蕁麻酒一飲而盡。

  那些嘈雜的金屬摩擦聲已不再於他的耳中回蕩。

  那首流行歌也一樣,完全忘記了歌名與歌詞。如今的他什麽都聽不見。

  “詛咒正從內部將他吃掉。那不僅僅是殘酷神明的詛咒,不,神明根本沒有這種能耐。”紅娜溫和地搖了搖頭:

  “但一個女人,或一個女孩,有。”

  “這是必然會發生的事嗎?”安東尼問道。

  “也許吧,或早或晚。不過,我一個人所知道的故事並不能代表世界的全部。”紅娜用胳膊支著疲軟的上身。

  “有人說女人是人類演化的高級物種,她們掌握著更高一等的理性形態。不幸的是,支持這一觀點的多半是男人。”

  沉默環繞著三個孤獨的人,很久很久。

  “你還沒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東西。”安東尼開口打破了沉默,隨即驚訝於自己在這裡竟如此沉得住氣。

  “關於‘天使’。”紅娜說道:

  “有一則來自月下城的預言。一個紋身的一部分,被刺在我其中一個客人的背上。那上面有一顆星星,一顆自無物中來,終將滅盡整片虛假文明的星星。那就是‘天使’的暗示。”

  “你怎麽能這麽確定?”

  “當覆蓋這個世界的謊言多得像烈日之上的繁星時,你總是能一眼分辨出那句僅有的真話。”紅娜歎息道:

  “因為,在事情真正發生在眼前之前,它聽起來是如此地不真實。”

  “我沒聽明白。”安東尼把食指泡進酒杯,感受著蕁麻毒素滲入指尖細小傷口的麻痹快感,那些是永遠都不會愈合的小傷。

  “沒人說得清楚。也沒人清楚這則‘諾爾查丹瑪斯預言’究竟會在何時應驗,但預兆已經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紅娜又歎了一口氣:

  “在我看來,人類被人類自己滅絕,恐怕遠不如被一顆星星滅絕美好。”

  他們忽然聽見邦克一聲痛苦的悶哼,金屬摩擦聲在他的口腔裡回蕩,仿佛喉嚨卡滿了生鏽的鐵釘。

  “尤。”他說。

  “我的藍天使,

抱歉......我那天不應該把車開回去......”  這句話就像錄製好的電台循環歌曲一樣被重複了許多遍。邦克隨後站起了身,一雙鐵手吱呀作響,兩根指頭當啷掉到地上。

  “你不能從這裡出去,我的男孩。”紅娜當著他的面關上了蕁麻旅館的門,用輕聲細語催眠著,仿佛想讓他誤以為這是一面不可通行的牆壁。

  也就是在這一刻,安東尼在心中被迫承認了“黑日”僅僅是個可憐人的事實。

  “你打算拿他怎麽辦?”

  在她成功哄騙對方,將客房的門誤認為某種理想世界的入口,鎮靜藥是給聽話男孩的糖果,床鋪是松軟的雲朵,枕頭是自己誘人的胸部——不得不承認兩者的氣味極其相近——之後,安東尼終於忍不住問道。

  “在他主動放棄累死在我房間裡的念頭之前,我什麽都做不了......噢,我真討厭外面的歌。”

  這名知曉無數故事的女人在此之前幾乎從未討厭過什麽東西。

  “我可以幫你。”

  安東尼也不確定自己為什麽會這麽說,他在此之前幾乎從未為他人做過什麽事情。

  又或者,就像紅娜所說的一樣,他打算去那個唯一讓他感到如此不真實的地方去一探究竟。

  他出了門,徑直走向教堂。有一瞬間,他甚至記不太清自己一直以來恪守的生存法則。

  直到他看見了那扇教堂的門。

  那扇唱出優美聖歌,舌頭不斷淌出鮮血的門扉,看起來就像一張吞吃一切的大嘴!

  “嘶!”

  安東尼猛然後退了幾步,他被喚醒的本能支配了他的雙腿。

  隨即,他看見那名吞吃一切的“神父”笑吟吟地現身於門後黑暗的所在中。

  緩緩張開了那張有著數層牙床的嘴。

  “饑餓的人”。

  那件紅色遺產有著最為簡單直接的名稱,以最簡單直接的方式讓人不寒而栗。

  “神父”瓦龍將雙手置於胸前,隨著聖歌不止的旋律低聲伴唱。

  “聖母啊,我們是您的食糧!”

  “在您的血裡,永遠地歌唱!”

  “聖母啊,體諒我們的渺小!”

  “願為您奉獻上,永恆的歌謠!”

  鮮血在他腳下小溪般流淌著,叮叮咚咚。

  “神父”攤開雙手,露出那枚耀眼的黃金尖刺十字架,用平靜而虔誠的目光注視著階梯之下。

  “聖母在上!真高興有人來聆聽我的布道。”他以充滿感激的聲音開口道:

  “不論是出於對聖母的敬畏,還是對巴爾德蒙的畏懼,教堂的大門永遠為那些願意聆聽布道的人們敞開。”

  “我不想聆聽布道。”安東尼搖了搖頭。

  他向來抗拒艱深的閱讀和迂回的演講,拒絕它們是他的第一本能。

  “真遺憾。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梅傑手下的那名‘偽裝者’。”

  “神父”理了理改款西裝的衣領,半眯起眼睛。

  “瓦倫丁的光輝時代已經過去了。能活過清洗說明你擁有一定的才乾。如果你希望在巴爾德蒙麾下謀求一個位置,現在是個開口的好機會。”

  “......”

  這或許是安東尼第一回在心中明確抗拒自己的求生本能。

  回到暗巷裡,意味著他的下半輩子再也見不到太陽。

  事實證明,就算是曾被奉為半個神明的“黑日”,最終也不得不爛在這裡。

  “不。”他開口道,連自己都不敢置信。

  “神父”瓦龍也一樣。

  他所聽過的上一個“不”,正是出自“黑日”本人之口。

  恰好,對方也是瓦倫丁麾下的人,恰好,當時也是巴爾德蒙得勢的時期。

  當場扼殺這家夥顯然是最正確的做法。

  哢!

  一陣短暫的眩暈過後,安東尼的半邊身子不翼而飛。

  數排巨大的牙印,取代了本應外露的肋骨和內髒。

  然而,數秒後,那些殘缺的血肉竟開始了飛快的再生!

  “樂池......面具......歌喉......狂歡!”

  “酒神”的低語再度在安東尼的腦海中響起,這回,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更加清晰嘹亮!他在上半身即將墜落地面前伸出雙臂,以極其古怪的姿勢撐地,又以扭曲的姿態站了起來。

  在那一瞬間,他意識到,不知從何時開始,自己竟真的具備了反抗死亡的資格!

  哢!

  無形之口的噬咬再度襲來,這次,“偽裝者”脖頸以下的部分被直接嚼得粉碎。

  我不想死!“偽裝者”的頭顱微微動念。

  那可怕的再生能力便立刻反應過來,自頭部下方伸出葡萄藤般的根須,結出無數個囊腫般的肉球,逐漸複原成四肢和軀乾,將肉體連同精神一同修複完好。

  ——只要自己不想死,就絕不會死!

  兩度目睹眼前荒謬的景象,“神父”瓦龍迅速反應了過來。

  他終於明白了這小子敢於說“不”的底氣所在。

  意識到這一點,他的目光逐漸柔和了下來。

  “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

  顯然,那小子還並不具備威脅自己和自己的信仰的能力,而自己亦需要時間好好調查那種力量的底細。

  如果那真的是某種負面影響低下的不死之力,他不論如何都得弄到手!

  見對方並不打算反抗,“神父”清楚,那份自出生起就烙在每一個暗巷居民骨子裡的奴性依舊束縛著他。

  “現在,告訴我,你為什麽來這裡?”

  “讓你把那聲音停下。”

  “偽裝者”指了指教堂深處。

  “還有,問你一些問題。”

  “神父”把右手伸向教堂的門扉,微微握拳。

  隨著一陣孩童的尖叫聲,聖歌戛然而止。

  “請吧,‘偽裝者’先生。”

  “告訴我齊格飛.斯帕德身上發生了什麽,還有‘天使’究竟是什麽?”

  某種莫名強烈的直覺告訴他,對方極有可能同時知曉兩者。

  “齊格飛.斯帕德......我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瓦龍微微頷首。

  “對了,記得他是一個異教組織的主要資助者之一,在那個組織因為某種力量覆滅後逃亡至暗巷,試圖尋求瓦倫丁的庇護,卻剛好趕上了那場清洗。”

  “那是個怎樣的組織?和‘天使’有關系?”安東尼追問道。

  “或許是的。事實上,那個組織的名字剛好就叫做——

  灰衣天使。”

  ............

  8月23日晨昏。

  琳和芙勞乘坐紅皮火車回到了市區地帶,前者一下車,立刻忙不迭地往家中趕去。

  她必須告訴父親,告訴凱恩有關基層起義的可能,以及她在狂風山礦洞親眼目睹的“神跡”。

  這絕不是她一個人能作出的決定。她從未像此刻一般迫切地需求著他人的意見。

  “凱恩!凱恩?”

  遠遠地,她看見了自己的房子, 看見了戴著面具的治安官,以及停滿街道的灑水車和收屍隊小卡車,車載音響裡傳出的音樂滴滴嘟嘟地亂成一團。

  “什,發生什麽事了?”

  窗戶是開著的,書房內的花朵被曬成了焦炭,正午的烈日摧毀了屋內的一切。

  “凱恩!凱恩!”琳失聲尖叫道。

  緊接著,她忽然想起了什麽。

  那份《奧貝倫粗俗報》,當時她隻注意到了上面詭異的日期,卻沒有留意頭條標題中加粗了的內容。

  ............

  烈日155年,8月21日,正午。

  紅日市區及其附屬街區發生了史上第一宗,也是最嚴重的一宗氨氣泄漏事故。

  火鳥街、奧貝倫大學、火花街、威奇托街......數百人因冷凝器中泄漏而出的無色氣體死在睡夢之中。

  夢境世界,3月21日。

  “啊!!!”

  瑞文自睡夢中忽然驚醒,不住喘著粗氣。

  夜光鬧鍾幽綠的指針直指凌晨三點,“盜夢者”道姆.柯布從牆上的海報中冷冷地注視著自己。

  他剛做了一場噩夢,夢見了奧貝倫,夢見了琳、格林達、芙勞、鮑爾斯教授、捷特、洛克茜、還有金。

  夢中的正午比過往的任何一個都要炎熱。

  他夢見了奧大發明公司量產的空調,遍布全城,循環管道不堪高溫溶解,釋出了其中劇毒的化學物質。

  所有他認識,重視的人,都被他自己的發明給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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