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砸東西!”
“別吱聲,都是一幫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小心找上你。”
周圍民宅靜悄悄,各家緊閉門戶,連燈也不亮一盞
然而一處藥鋪卻熱鬧得很,磚牆洞穿,木屑飛濺,不時有人被打出門外,倒在地上起不來身。
陸續有人持刀撞門,大聲呼和挑釁,想要揪出搗亂的來人。
然而,乒乒乓乓一通亂打,連屋頂都掀翻了。
“呸!”
魏搏侯一腳踩在人堆上,吐了口痰,“都是廢物。”
這是五葉壇的一處勢力所在,被鍾生二人找上門,當場砸得稀巴爛。
費老煙交代的地點,被他們一路走來,拔除得差不多了。
然而,藏在幕後的壇主,始終沒有現身。
鍾生拿著一塊絲綢,緩緩擦拭劍身,心中盤算著。
五葉壇的老巢人去一空,連參寶老爺也搬走了,剩下都是雜魚。
從那以後,所有據點的人手,都是尋常人物,不見費老煙、七枝郎那般厲害的角色。
“大哥,搜出了山參、黃金各三兩百斤,這幫廢物油水挺足。”
魏搏侯拿著小帳本認真記著,“馱馬和毛驢背不動了,咱們要找個地方先存著。”
“我抽空回終南一趟,把東西帶回去。”
鍾生有縮地符,騎著小毛驢連夜一個來回,便能將東西搬空。
他們到處砸場子,五葉壇主避而不見,反倒是收獲頗豐。
這幫長生教徒,趁亂發財,囤積了許多山參,想要大賺一筆。
結果,好東西全都便宜了鍾生的庫房。
藥鋪內外,已經沒有半個活人,即便有,也都靜靜趴著撞死。
“走吧!”
鍾生和魏搏侯二人邁出門檻,看到面前滿是火把燈籠,不禁愣住了。
街道上,一支隊伍靜靜停著,赫然是哪家夜間回家的官人。
“老爺,是小賊夜入店鋪,盜竊財物。”
風中傳來竊竊私語聲,顯然是下人在向官人通報情況。
“說誰是小賊呐?我們哥倆起碼也是大盜。”
魏搏侯不高興了,瞪著眼睛上前理論。
刷,一排雪亮的刀光出鞘,攔住魏搏侯的去路。
這可不是尋常的官員能有的依仗,一隊五十人的精兵,精悍勇猛,都是見過血的。
“大膽,潞州刺史的隊仗你們也敢闖?”
潞州刺史,這可是大人物啊,本地最高長官之一,軍政大權俱在手中
鍾生聞言吃驚,目光掃過重重人群,落在核心處的高頭大馬上
那位官員在黑暗中看不清長相,但從胡須判斷,起碼四五十歲的年紀。
“果然不是賊,是入室盜竊的強盜。”
潞州刺史淡淡說道,“暫且回避,明日調動城中兵馬並不良人,將其鎖拿歸案。”
魏搏侯聞言豎起眉頭,就要動手,卻被鍾生按住胳膊。
“大哥,當官怎麽了?他也欺人太甚了。”
鍾生看向潞州刺史,微微點了點頭,好濃的氣息,恰是上黨紫團的氣息。
只有兩種可能,潞州刺史身為貴人,經常服用頂級紫團,第二種麽……
“聽聞城中發生一件趣事,石獅子復活,擾亂市井,出城而去。”
潞州刺史身旁,也有幾人驅馬並行,身份是幕僚西席,以及陪伴的墨客文人。
他們赴宴歸來,醉醺醺吹著夜風,好不愜意。
其中也一位文人想起近來趣事,便說出石獅子復活的消息。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低頭憋笑,用袖口遮住臉。
怎麽了?
文人不明所以,有同伴提醒他,“那石獅子的主家,就是使君的刺史府。
”原來如此,文士頓時大窘。
潞州刺史微微笑道,“此事也不稀奇,南梁朝時,有畫師張僧繇畫龍點睛,壁畫化作飛龍騰雲而去,一時傳為佳話。”
這是史上一樁奇談,發生在南北朝梁國,當時梁武帝極度崇佛,據說和尚不吃肉就是他率先提倡,在位期間,更是數次出家,表示尊崇佛教。
所以,才有了南朝四百八十寺的舉世盛況。
他下令建造佛寺,請來當世名家張僧繇於壁上作畫,雲霧繚繞,栩栩如生。
卻有人發現,張僧繇故意留著龍的一雙眼睛不畫,於是詢問之。
張僧繇卻道,不能點睛,畫了眼珠子,真龍變活,就會飛走了。
旁人卻是不信,一再催促,張僧繇沒法子,隻好在一條龍的雙眼點下眼珠子。
畫筆落下瞬間,電閃雷鳴,雲霧破牆而出,一條真龍破空而去,搖頭擺尾消失在蒼穹。
在場眾人,都嚇得面如土色,頗有葉公好龍的狼狽。
再看壁畫,少了一條點睛的龍,其他龍都仍留在牆壁上。
這樁奇談由文人墨客口口相傳, 記錄在許多文冊中。
畫龍點睛一詞,後來被寓意為技藝出神入化,一點突破境界發生天翻地覆的提升。
旁邊幕僚笑道,“使君是文宗子弟,不信佛道,卻也有石獅點睛的趣事。”
“我本以為,那醉漢和張僧繇一般,都是技藝通神的畫師,結果一番盤問,全然不是。”
石獅子是石匠雕琢而成,醉漢隻點了一雙眼珠,與張僧繇情況全然不同。
潞州刺史苦笑著解釋,“二人都是一頭霧水,不知道怎麽回事,我隻好放走他們。”
“結果,昨日就有上司公文傳下,問我此事的來龍去脈,你們說說看,叫我如何回答?”
他們一邊交談,隊伍緩緩前進,已經消失在街道盡頭。
鍾生站在原地,看著潞州刺史背影,若有所思。
一旁魏搏侯聽著他們交談的內容,吃驚不已,“巧了,當日我看宅院壯闊氣派,卻沒想到,是刺史的府邸,難怪能供得起那麽大的石獅子。”
卻說潞州刺史歸家後,辭別了幕僚西席等一眾人,掌燈步入書房。
書房地底,居然有一間極為隱秘的密室,藏在地底百米深處,半點動靜都傳不出去。
“土石有靈,獅子睜眼。”
潞州刺史踏入密室內部,看到一座斜倒在地上的石獅子。
這座石獅子,卻原來是剩下那一隻,夜裡不翼而飛,原來飛到府中書房下的密室。
石像靜靜躺著,腹部微微蠕動鼓脹,似乎有活物在裡面鑽動。
“慢慢來,不著急,替我多看看,看看他們到底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