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今天我去吧!”
鍾生本想著,張果剛吃了閉門羹,心情不佳,自己代為前去。
“不,我去。”
張果解釋道,“你一個過路的,三天兩次上門,明擺著有問題。”
道士就不一樣了,四處化緣討生活,多次上門很正常。
片刻後,張果站在院門前,深吸口氣,抬手敲門。
過了許久,書生有氣無力的聲音傳到門外,“誰啊?
這次開門,比前幾日格外漫長,難道書生是四肢並用爬來的?
“施主,我……”
張果還沒開口、看到書生時愣住了,這也太慘了。
書生臉色蒼白,雙眼烏黑,臉頰凹陷下去,雙腿抖個不停。
活脫脫一副腎水枯竭的模樣!
昨天晚上,到底來了多少次?破板床經得住折騰麽?
張果很是好奇、,老蚌所化的美女,到底多麽勾人心魄,讓中年書生放縱成這個模樣。
都說老房子著火燒得快,中年書生打了三十多年老光棍,一朝嘗到葷腥,連命都不要啦。
“道長!”
中年書生見到張果時,雙目泛光,當場留下兩行清淚。
但是,他不敢開口,表情扭曲,似乎在示意什麽。
張果故作不知,“施主,你眼睛怎麽了,還一抽一抽的?”
道士,我在向你求救。
中年書生從袖口,掏出一串錢,塞到張果手中,“道長救命。”
最後四個字,他壓低嗓音,生怕被身後的水缸聽到。
張果打個哈哈,“多謝施舍,貧道告退了。”
說完,他不顧書生哀求的目光,轉身告辭。
“不!”
書生原本升起的希望,迅速變成絕望,院門一關,再度響起慘叫聲、呻吟聲。
窯洞內。
鍾生聽往情況,面露不屑,“拔簽無情,渣男。”
“誰說不是呢?”
張果一邊數銅錢,一邊憤憤不平,“人家老蚌成精,千嬌百媚,好讓你爽到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
“你不念舊情,還想通風報信,讓我去害你的枕邊人,這人品也太差了。
他數好錢,將錢串收起,“這點小錢,就不和伱分了”。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呐!”
鍾生一想到蚌精的絕美嬌容,越發覺得書生得了便宜還賣乖。
“鍾郎君,我原想著,能有三五日光景,但窮酸縱欲過渡,必須明天動手了。”
張果搖搖頭,“再不動手,他真要精盡人亡了。”
嘴毒歸嘴毒,但坐看書生被老蚌精害死,終究是不忍心。
畢竟,書生也就吝嗇、無能、臭美、猥瑣等缺點,罪不至死。
鍾生點頭,“也好,在洞裡這些天,人都快發臭了。”
趁著天黑,二人鑽出地洞,悄然逼近書生家外。
“你走屋頂,我破門而入,不要讓老蚌又可趁之機。”
張果掏出飛薄小刀,插入門縫,撬開門背的門門。
進門也不乾別的,直接將水缸扳倒,清水咕咚咚湧出,片刻水乾見缸底。
水缸裡,不見河蚌的蹤跡。
與此同時,鍾生從牆頭躍到屋頂,掀開屋瓦,正要往下鑽,突然停住了。
眼前一幕,竟是前所未有的刺激。
中年書生滿臉生無可戀,像是被糟蹋了一百遍,
蜷縮在角落,身旁一頭魁梧大漢呼呼大睡。 再看床榻上戰跡斑斑,血跡遍布,泛著一股慘烈氣息。
“鍾郎君,愣著幹啥,還不快動手。”
鍾生聽張果催促,朝他搖搖頭,不是,你自己過來看看,實在是下不去手啊
他對這個世界的惡意,還是一無所知,本以為是河蚌大娘,沒想到是河蚌大漢。
張果鬧出的動靜,屋子裡二人已然察覺,陸續睜眼起身。
“我來!”
張果等不及,一腳踢開房門,徑直闖進去,然後乾嘔著退出來。
“道長救命,這是妖孽,妖孽啊!他不是人,真不是人,鳴嗚鳴!”
中年書生見到張果,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拚命求救。
“小道士,你敢壞我好事。”
蚌精大漢怒而起身,一身腱子肉直跳,抬手就打。
張果抬腿就踢,像是踢中大塊爛泥,粘稠蠕動,拖著他腳掌往前一拽。
他一個趔趄倒地,視線中,大漢抬腳朝他面門踩去。
“完蛋。”
轟隆。
鍾生撞破屋頂,從天而降,書生慘呼不已,“我的房子。”
大漢當場被撞得倒飛出去,闖破房門,落在院子裡。
鍾生扶起張果,二人並肩追出去,看到大漢背後多出一對蚌殼。
月光下,大漢舒展肢體,一身白肉綿軟起伏,泛起陣陣波濤。
不行,忍不了,快吐了。
張果一想到可憐的書生,曾經歷何等慘絕人寰的蹂躪,就忍不住乾嘔起來。
“拿命來。”
鍾生畢竟來自後世,對基腐公國的耐受度更高,神色如常出手。
大漢還想故技重施,用綿軟蚌肉卸力,卻沒想到…
咚!
鍾生一拳打在大漢臉上, 波紋蕩漾,嘩啦啦起伏翻騰。
片刻後,大漢從腦袋到脖子,連同上半身,齊齊震散成流水。
“好神力。”
張果驚歎不已,這搭檔找對了,能打能衝,和他組隊,絕對是優勢互補。
蚌精大漢傷而不死,白肉蠕動著,再度長出上半身和腦袋。
他看著鍾生面露警惕,縮入背後雙殼,蚌殼合攏嚴絲合縫,再也不冒頭了。
月光下,張果和鍾生,圍繞著現出原形的巨大老蚌,噴噴稱奇。
先前為了藏在水缸,老蚌收縮體型,如今總算現出原本大小,寬闊的蚌殼,能擺三十六道硬菜。
“哆!”
鍾生一拳砸落,震得老蚌原地跳起,落地後安然無恙。
然後,他一手按住蚌殼,騰出一隻手砸落,咚咚咚。
每砸一拳,泥土便下陷幾分,淹沒下半片蚌殼。
幾下後,老蚌沉入土中,埋沒大半。
“這可不成,老蚌一身蚌殼,刀槍不入。”
鍾生提過一隻斧頭,叮叮當當一頓猛敲,再看時,斧刃崩壞,蚌殼完好無損,還真是刀槍不入。
這時候,蚌精大漢甕聲甕氣,聲音從蚌殼傳出來。
“你們弄不開蚌殼,少管閑事,放我和郎君長相斯守。”
背後傳來中年書生的痛呼聲,如杜鵑泣血,字字血淚,“不。”
“道長,壯士,給我弄死這個妖孽,它若不死,我也活不成了。”
鍾生和張果不約而同點頭,這個院子發生的事情,太辣眼也太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