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女王陛下命令的下達,駐扎在城市中的陸軍除去其中兩個營需要駐防貴族區和霍頓教會聯合醫院以外,其余的開始有序地撤出卡弗蘭特港城區。
他們分散成三個部分在附近的城市修整。
阿尤卡西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調養已經可以較為自由地活動手臂,也能坐在輪椅上,被愛舒幽兒推著到處走走。
只是保衛局的人擔心他遭到報復刺殺,沒有讓他離開霍頓教會聯合醫院,也不允許不相關的人進入。
甚至在規定時間裡還不能打開窗簾,避免有狙擊手狙殺。
雖然這裡有個小花園,但是在遊覽了幾天后,阿尤卡西便覺得有些枯燥無聊,於是就回到自己的病房裡看書看報。
最近報紙上刊登著對德裡亞安.迪力曼的審判。
雖然他的家族想要用貴族子嗣法案來推遲其死刑到來的時間。
但是很顯然,他們並沒有成功。
近來一些時日,發生了多起嚴重事件,王國政府需要給公民們一個交代。
對於德裡亞安的審判就是個不錯的選擇。
並且以托烏斯家族隕落為導火索,那些曾經聯合在一起的新貴族分裂了開來。
本來應該幫助迪力曼家族的那些家族乾淨利落地撇清關系。
單靠自己,是沒可能讓法官判決允許執行相關特殊法案的。
於是在托烏斯家族莊園火災後的第五天,德裡亞安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當天下午就被拉上刑場公開槍斃。
至於隕日邪教襲擊大圖書館什麽的計劃,已經完全被廢棄了,沒人再去提及。
“你這回又是在找什麽?”
埃裡克邊把新的一批從大圖書館中借來的資料放到桌上,邊收拾舊的一批,裝進空箱子裡。
“托烏斯家族那事有點問題,我在看有沒有什麽捕風捉影的報道。”
阿尤卡西翻閱著那些卡弗蘭特港出了名的小報紙。
“能有什麽問題?”
“你看,就算是管家和家主廝殺,也不可能讓外面的人根本聽不到任何動靜啊。”
阿尤卡西指了指一旁的卡弗蘭特日報上的相關記載。
這內容就在德裡亞安公開死刑通告的下面。
“不是有人後來承認自己聽到了但是不敢去阻止嗎?”
“警察還說隕日邪教還說只是個邪教恐怖組織呢。”
“。。。”
埃裡克本該說些什麽,但是話到嘴邊又吐不出來,於是就沉默了起來。
阿尤卡西沒問埃裡克為什麽沉默,繼續他的搜索。
然而這注定沒有什麽結果。
“行了,給你看看這個吧,是陽光報的第一版,你也許能找到點東西。”
埃裡克從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了一份報紙。
“第一版?”
“陽光報早些時候,因為上面的一篇報道被勒令整改了,第一版總共只有五十份,我托關系在銷毀前截下來了其中的一份。”
“勒令整改?嗯,那必然是有點東西的。謝啦,埃裡克。”
“沒事,那我先去上班了,你慢慢看。”
“再見,我就不送了。”
“哈,讓你送你也站不起來不是。”
“哼等著吧,遲早有一天我要還回來的,等你必須躺下病床上的時候。”
“那你可得向源血之神祈禱我足夠倒霉了。”
“我天天這麽乾!”
埃裡克笑了笑,
離開了病房。 阿尤卡西深呼吸一口氣,開始翻閱今天的第一版陽光報。
大部分單位內容都差不多,盡是些托烏斯家族的小秘密。
唯一不同的就是,一個相關人士透露,托烏斯家族好像腦袋都有些問題。
他們竟然在一段時間裡遺忘了溫迪爾才是烏爾貝特的次子,而那個格奧雷奧只是個私生子。
陽光報的人都覺得這很離譜,便沒有把它列在前面。
“奇怪,要是這些人想要隱瞞為什麽要讓陽光報整改?這不是反向證明這離譜的說法是真的嗎?”
阿尤卡西有些疑惑,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麽,趕緊去翻看報紙的油印編碼。
果然那裡的編碼並不是正常的,是瞎編出來的。
要不是阿尤卡西天天看報紙可能也不會發現這一點。
“埃裡克究竟想要做什麽呢?”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愛舒幽兒提著個大箱子走了進來。
“哦,神在上啊,女士您這是要搬家嗎?”
“什麽搬家?這是我給你的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哦,我的大花貓啊,我都快忘了我的生日了。”
“瞧你的記性,每天還看那麽多報紙。”
“這兩者之間好像沒有什麽關系吧?”
“行了,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從聯合醫院那裡用成本價買來的基礎化學實驗器具套裝。”
“。。。”
基礎化學實驗器具套裝?
阿尤卡西一時之間有些恍惚,他還記得自己讀大學的時候跟父親講自己想要一套實驗器具。
但是太貴了,玻璃器具還好,主要是各種管制化學品以及一些攪拌,通電設備。
在看到了兩根手指以後,他也就沒有再提及。
原來愛舒幽兒還記得啊。
但是一想到那個箱子所代表的價格,阿尤卡西就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心中的諸多情緒都被一種惶恐不安的心理替代。
教會的東西,估計很多都是白銀做的,怎麽說至少都得幾百洛茲吧?
幾百洛茲啊,源血之神在上,這我得掙多久啊。
“這,這肯定很貴吧?”
“保衛局的人說你得的賠款利息就足夠支付了。”
“可,可是。。。”
“可是什麽可是,你就說你要不要吧!”
“我怎麽總覺得你是想拉平因為買了那些軍裝而變得有些不平衡的教導地位呢?”
“胡說!我哪有!”
“好吧好吧,你沒有。話說我賠款的利息都有那麽多?”
“不不不,那只是沒有扣除一些特殊費用。”
“什麽費用?”
“對源血教堂的捐款。”
“什麽東西?!捐款?我。。。”
阿尤卡西還沒有感歎完就被愛舒幽兒捂住了嘴,把一些驚人的詞匯給堵了回去。
“你注意點!你可是源血教堂忠實的信徒。”
“呼,那為什麽還要捐款?我已經把心獻給源血之神了。”
“方便你以後來聯合醫院複查。”
“。。。好吧,要捐多少?”
“三分之二。”
“三分之二?!殺了我吧!三分之二,我寧願去普通醫院!”
如果阿尤卡西現在手上有鉛筆,他一定會狠狠地扔在桌子上。
“冷靜點,聯合教會醫院的水平你也是看見了的。多捐點,複查的時候他們就會更用心一點。”
“我不是忠實信徒嗎?”
“達裡爾也曾是。”
“。。。”
。
雅菲斯大陸,於蒸汽紀元243年被著名的芙洛斯塔爾探險家戈比亞發現,直線最短距離卡蘭大陸五千席福勒。
這裡有一種灰色皮膚的原住民,他們有著完全和卡蘭大陸不一樣的文明,甚至在這裡有一個類似聯合帝國的存在。
既好幾個自稱帝國的國家組成了一個聯盟。
這裡的人以部落的形式生存,但是又和原始人不同,他們的部落更像是一個大家族。
在蒸汽紀元260年後,卡蘭大陸上的各個國家就開始了對於這裡的殖民,於是不可避免地與原住民爆發了戰爭。
原住民雖然有著發達的天文學,數學,農學和建築學,但是他們的武器科技極其落後,還在使用最初的前膛槍。
這樣的差距,讓原住民聯合帝國很快就抵擋不住卡蘭大陸的殖民軍隊節節敗退,直到縮回了一片雨林之後。
本來卡蘭聯軍應該在短時間裡,就能解決原住民的帝國,但是這一片雨林似乎有些古怪。
進入其中的部隊很容易迷路,哪怕是有機械神庭的技術人員也會如此,甚至從上空飛越的飛艇也會以外墜落。
在付出了一些代價卻沒有任何進展以後,各國便不再去嘗試跨越雨林,而是轉而瓜分已經獲得單位土地。
後來殖民地軍隊和原住民帝國又打了幾場,雙方都奈何不了對方,於是也就以雨林為界限,簽訂停火協議。
此時在一個原住民獨特的石頭搭建的房子裡,一夥明顯有著卡蘭大陸多古蘭多帝國樣貌的人正在對著一張地圖交談。
“諸位請停一下。”
一個沙啞聲音從裡屋傳來,眾人轉頭望向漆黑的走廊。
石製房子沒有良好的光線,所以這裡常見都會有蠟燭燃燒帶來光明。
但是這裡明顯有些不同,因為走廊的牆壁上沒有擺放蠟燭的燭台。
“主教先生?”
“我感受到了一位信徒在去往天國幫助我主脫困前留下的訊息。”
“呵,那是什麽,主教先生?你的同夥在夢裡告訴您的嗎?”
“哦,現在的年輕人可真不懂禮貌。”
沙啞的聲音有些不滿。
“我不認為對一群精神有問題的邪教徒需要有什麽禮貌。烏羅薩爾帝國要不是因為你們這些人也不會滅國!”
年輕人周圍的幾個人沒有說話,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讚同。
“唉,年輕人就是太過年輕了,總以為自己知道的世界就是真實的世界。”
嘎吱,木頭做的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噗噠噗噠,有什麽膿液一樣的液體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嘻嘻索索,仿佛無數人祈禱時的低語聲。
“少鼓弄玄虛了老頭!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年輕人有些不明所以地失態起來,大聲質問,對著走廊裡的主教吼道。
那些怪異的聲音仿佛化作了一雙手緊緊地攥著年輕人的心臟。
“不要著急孩子,我會讓你看到的。”
一條漆黑的觸手出現在了暗淡的的燈光之中,它正滴落著黑色的膿液。
一個頭探了出來,那是個慈祥的老爺爺,就像故事裡描述的神父一樣。
只不過他的頭上有一個小圓洞,臉色蒼白,眼睛瞪大,渾濁不堪,瞳孔破散。
咕嘟。
所有人幾乎下意識都咽了口口水。
然後在這些人快要蹦出眼眶的眼睛中,一個臃腫而扭曲的肉團爬了出來。
隱隱可以看到一個人被包裹在了肉團裡面,而這個肉團還連接著無數大大小小的觸手,如同一個海膽一樣。
“歡迎來到真實世界,年輕人。”
不久後,在遲來的尖叫聲中,其中三個人直接開槍自殺,剩下了兩個完全喪失理智的瘋子和幾個完全皈依了隕日邪教的狂信徒。
“你完全不需要這麽做。”
一個乾枯地如同老樹一樣的老者走了出來,看了看凌亂的現場。
“無所謂,這些人要多少有多少。”
乾枯老者搖了搖頭,算是就此打住這個話題。
“所以,到底是什麽信息?”
“泰勒斯發現了一個擁有極高血統的人?”
“怎麽?那種人不是有很多嗎?從源血教堂總部隨便拉一個人都是。”
“關鍵是他的血脈還在沉睡。”
乾枯老者看向了肉團,有些感興趣。
“多大?”
“十九歲。”
“有教父?”
“沒有”
“稀奇。”
乾枯老者皺了皺眉。
任何有血統的人都會被源血教堂或者掘墓教會的人在小時候就激活器血脈。
因為有血脈的人如果不在小時候經過一定的激活,依靠自身的成長慢慢稀釋血脈的影響。
一般來說,如果不這麽做,那麽在十六歲以後,有血統之人便會出現不同程度的異化。
長出獸毛,出現尖牙,眼睛變成豎瞳什麽的。
這還算好的,還有的肚子上長出個眼睛,手臂多出一支什麽的。
隨著成長,異化會不斷加深。
到二十歲可能就完全變成了一個非人的怪物,理智被身上多長出的那些東西給逼瘋。
而一個十九歲了還沒有激活血脈且自身沒有大的異化,其價值不言而喻。
那些源血教堂和掘墓教會的人形怪物大都都是阿尤卡西這樣的,身體天生就和血統相契合。
隨著成長自然而然地被部分同化,變成了一些不太明顯的異化。
“是的,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冒險去看看,如果能夠拿下,那麽我們將多一位源血主教。”
“呵呵,你想得太美了,這種人不是誘餌那就是你的情報是假的,掘墓教會怎麽可能不去給他傳教,拉他加入教會?”
“因為除了我們可能沒人知道。泰勒斯還是因為吸了他大量的鮮血才從中感覺到了不對勁。”
“呵呵你就這麽相信泰勒斯?”
“要不你去問問他?”
“和植物人沒有交流的必要。”
“說的好像你不是一樣。”
“。。。最近不要有動作,艾斯弗洛列王國的銀甲密衛現在可是全面戒嚴起來了。”
“就說你肯定會心動的。”
“呵。”
。
迪力曼家族正在被慢慢地剪去它的枝葉,誰都看得出來女王陛下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他們。
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那些新貴族還是認為女王陛下只是想要殺雞儆猴罷了。
一兩個,兩三個新貴族被清洗後也就沒有下文了。
與迪力曼家族有聯姻的兩個家族已經將離婚協議擺在了羅伯特的桌上,把他的女兒遣返了回來。
有了托烏斯家族的前車之鑒,許多的附庸勢力現在直接已經完全投靠了其他家族。
家族的人員也都在各自尋找後路,無底線地出賣家族,各種原本秘密的情報全部被標好了價格。
沒有人再關心家族的未來,因為已經不存在未來了。
保衛局一直在防備迪力曼家族的反撲,但是羅伯特卻顯得異常平靜,甚至禱告日那天還去源血教堂禱告。
“羅伯特先生,你想好了嗎?”
“想好了,神父大人,我想好了。”
羅伯特坐在懺悔室裡和一個源血教堂的神父交談。
“很好,我們會幫你留下血脈的。”
“讚美源血之神。”
“哦,讚美源血之神。”
羅伯特虔誠地來到源血之神的神像前跪拜,雙手交叉搭載肩上,低頭祈禱。
源血之神的神像是個穿著華貴禮服的獵人, 他一手握著一把火銃,另一隻手握著鋸肉刀。
那是仁慈和血緣,伴隨源血之神征戰了無盡歲月的武器。
現在每一個源血的教徒幾乎都是獵人的打扮,一把手槍和一把利劍是標配。
特製的鋸肉刀則是更高級教堂人員的配置。
祈禱完以後,羅伯特戴上帽子離開了教堂,神父則來到了神像的面前。
“源血之神在上,我們會消滅那些違背了您的意願的叛徒。”
“為神掘墓!”
神父狂熱地在頭頂
“呵,掘墓教會?”
一個身穿禮服的男人突兀地出現在了教堂的椅子上。
神父拔出了利劍,對準了這位突然到訪的陌生人。
“別緊張,我是代表隕日神教來談合作的。”
“呵呵,我和你們這群偽神信徒可沒有什麽好交流的。”
雖然嘴上這麽說,神父還是把利劍收了回去。
“你們想怎麽樣?”
“阿尤卡西.芙蘭利斯卡。”
“這人怎麽了?”
“他有血統,純度很高。”
“。。。屬實?”
“屬實,我們可以合作把他拿下。”
“你們想要什麽?”
“血脈,我們想要他的血脈。這樣我們就能完善相關的實驗。”
“時間?”
“暫定一個月後。”
“好。”
“那就回見。”
說完男人低頭摘下帽子行了一禮,然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