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幕天穹,荒原死寂。
一輪血月高懸,天地規則大變。
而最直接的體現,除了席卷人類世界的浩劫外,也就莫過於對於這方世界的逆轉了。
曾經的鳥語花香,生機盎然,在這血月之下,幾乎已經從這方世界絕跡,隻存在於各個基地之中的人造生態之景中。
而體現於外界的,則是一副難以言喻的驚悚死寂之景。
血月之下,萬物皆被汙濁。
於人而言,是化為嗜血的死屍邪祟,於動物而言,則更是徹底激發獸性,肉食動物也好,素食動物也罷,乃至蟲類魚類鳥類,一切的一切,皆變得嗜血無比,活人,亦或者說,鮮活的血肉,皆是祂們無法抗拒的誘惑。
而於植物而言,也陸陸續續的發生了各種詭異的異變。
樹木花草,依舊是樹木花草,但其本質核心,卻也如那無數被血月侵蝕汙濁的生靈一般……嗜血,混亂,邪惡……
在這血月之下,這個世界一切的一切,皆是朝著一個詭異的方向近乎不可逆的狂奔而去。
荒涼死寂之間,是於普通人而言,危機四伏的叢林地獄。
縱使是鎮邪衛,在野外行軍,往往也只是那幾條固定的道路,真正開至無人的野外,那必然也是重重準備,火力開道。
孤身一人走天下,在如今的時代,已是近乎妄想。
可今日,在這危機四伏的無人地帶,卻有一人,如履平地一般漫步其中。
咻!
這時,突有藤蔓破空炸響,數條手臂粗細的藤蔓,就好似一根根鋼索,帶著刺耳的破空聲,襲向這送上門之人。
這時,只見來人抬手一指,一點熒光落下,數根堅硬如鐵的藤蔓,便節節斷裂。
這一點熒光,未有絲毫遲緩,落在藤蔓主體之上,一抹璀璨熒光迸發,這一株異變的藤蔓,便徹底泯滅。
此世之中,至少在目前,能在這荒郊野外如履平地者,顯然也就只有楚牧一人了。
他衣袖一卷,一截斷裂的藤蔓,便懸在了掌心之間。
藤蔓通體灰褐色澤,神識感知之中,也全然沒有植物本該有的生機勃勃,唯有濃濃的邪惡混亂充斥其中,給人一種強烈的不詳之感。
其質地堅硬,如鐵堅硬,也不是形容,而是一個毋庸置疑的事實。
血月降臨,天地劇變。
也反哺了這一方血月,改變了這一方心靈世界。
如今的天地,準確而言,已經不能算是純粹的無靈世界。
浩劫席卷之下,無數生靈的隕落,無邊血氣滔天,世間絕望與恐懼迸發,再以這一輪血月為核心,便完成了對世界的改造。
天地環境,已是越來越適合鬼魅邪祟的生存,越來越朝著一方鬼域轉化而去。
在修仙界,此等鬼域,往往也都是那些鬼修最喜愛之地。
這個過程,若是得不到阻止,那最終的結果……
淨魂山中那數十萬尊牌位,無疑就是清晰的結果體現。
即……永世之沉淪!
楚牧神色平靜,也未有太多波動。
或者說,於他而言,這些,已是近乎麻木。
人盟為他鑄就,兩個月時間,通過人盟體系,這方世界的一切異變,自然都清晰至極的呈現在他面前。
見多了,也就麻木了。
血月降臨的那一刻,就注定了,這場淨化與沉淪的對決,會很漫長,很漫長。
楚牧看向前方,山坡之上,一方小鎮已是一片死寂。
唯有在小鎮中央的一處戒備森嚴之哨所,似還可窺得幾分活人之氣息。
哨塔高聳,一枚枚照明彈不時升空,照亮著這座死寂的小鎮,一架架無人機盤旋天穹,哨塔上的輕重火力更是不時傾瀉著火力,剿殺著被此哨所生靈氣息吸引而來的邪祟鬼魅。
哨所很尋常,很普通。
自血月降臨,人盟新秩序構建,這遍布各地的哨所營地,就是維持人盟秩序存在的關聯節點。
在這兩個月時間裡,每天都有不知道多少駐守野外的哨所營地被鬼魅邪祟覆滅的消息。
這處第三十九號哨所,在這其中,並不顯眼。
可就是這一處普普通通的哨所,在這幾天時間裡,卻是近乎直達天聽。
從鎮邪衛內部監察隊,再至天樞基地第三監察司,至天樞基地核心,至人盟領導核心,最終,甚至都將他從閉關之中驚動。
而究其原因……
很是簡單,也很是恐怖。
整個第三十九號哨所,除了尚且不確定的隊長以外,其余所有鎮邪衛將士,基本可以確定,都已經淪為了鬼魅邪祟。
若僅僅如此,在這鬼魅邪祟橫行之世,顯然也算不得什麽。
無非就是鎖定坐標,火力覆蓋,直接將其從世間抹去而已。
但這一次,這一處三十九號哨所,卻是堪稱極度詭異,甚至是開了先河的詭異!
在監察司整理的卷宗檔案之中,記錄得也無比之清晰。
在人盟成立的第十八天,即血月歷元年一月十八日,第三十九號哨所成立。
自第三十九號哨所成立,便是由天樞基地鎮邪衛第三營第一大隊第十二分隊負責駐守。
按照制度,哨所駐守將士一月一輪換,只不過,這個制度,在眼下的局勢下,往往也難以徹底貫徹。
只有一小部分哨所,能夠保持正常的輪值,其余哨所,往往也只能維持著最基本的供給,除非是有大的危機或者變動,不然的話,也只能繼續維持著執守。
而這第三十九號哨所,自然也是如此。
若僅僅如此,此處哨所,也沒有任何特別之處,也未顯現任何詭異之處。
但在半個月前,負責此處哨所的隊長黃鵬,卻通過哨所緊急通訊,朝鎮邪衛指揮中心發送了一道緊急訊息。
訊息很簡短,簡簡單單十二個字。
即……哨所淪陷,是鬼非人!
要知道,這處第三十九號哨所,至今為止,可還在運轉。
而且,運轉得極為良好。
按照哨所制度,哨所每隔八個小時,就需上報一份哨所工作匯報。
從匯報來看,相比其他哨所營地動輒危機四伏,此哨所在近來一個月幾乎是完美貫徹的哨所存在的意義。
而從調集的監控影像來看,此哨所之運轉,此哨所鎮守之將士,也皆是盡職盡責,未有絲毫懈怠。
與其匯報所言,幾乎沒有任何出入。
在這鬼魅橫行之世,這處哨所的存在,似乎完美得有些過分。
但也正是因為這份近乎過分的完美,也才有了這場軒然大波的出現。
畢竟,人,哪怕意志再堅定的人,也不可能如機器那般一絲不苟。
而這處哨所之中的鎮邪衛將士,恰恰就如機器一般,一絲不苟的盡職盡責。
哪怕在監控影像之中,哨所這些將士,沒有任何異常,與以往的行為邏輯,也沒有任何區別。
但從工作匯報來看,無疑就可窺得區別所在。
在哨所建立的前半個月,此哨所,也絕談不上完美,與尋常哨所營地一樣,動輒出各種問題。
而自近一個月前,有一股小規模的鬼潮襲擊的此處哨所後,在請求支援將鬼潮消滅之後。
此哨所的運轉,就徹底趨於完美。
若沒有半個月後的那一道緊急訊息,此處哨所的異常,恐怕也很難被人察覺。
畢竟,哪怕監控再嚴密,以如今的局勢,也不可能對一處普普通通的哨所有太多關注。
總有一天,拖延的輪換開始,這處哨所的異常,恐怕就會徹底掩埋在歲月塵埃之中。
而發出這道緊急訊息的那名隊長,據哨所內部的監控錄像來看,則幾乎是這處哨所無比完美的唯一破綻所在。
哨所其他所有將士,皆是兢兢業業的盡職盡責,沒有任何懈怠。
而這名隊長,卻偶爾會有些許懈怠,而這些許懈怠之下,往往也都會看向哨所內部的監控,就似乎要傳遞什麽信息,但又被限制,亦或者有所顧忌一般。
毫無疑問,若那道信息屬實,那這處哨所的存在,就是開了先例。
畢竟,鬼魅邪祟自誕生起,除了那源頭汙濁如同ai的行為邏輯外,所有鬼魅邪祟,皆不具備靈智,這幾乎是確鑿的事實。
被血月汙染,被鬼魅邪祟侵蝕汙濁之人,也都是會隨之演化為鬼魅邪祟的存在。
這種演化,按此界的說法,是感染,按修仙界的說法,則是汙染,汙濁。
被感染也好,汙濁也罷,最終的結局,也皆是沒有任何人性靈智的嗜血怪物。
在鬼魅邪祟的群體之中,也就是最底層的存在。
鬼魅邪祟,不存在靈智,已是人盡皆知的共識。
可這三十九號哨所的詭異。
顯然是打破了這個共識。
一個多月時間裡,哨所裡的這些人,除了那名隊長,以及那近乎完美到過分的盡職盡責外,可沒有任何其他異常!
甚至,遇到比較大的危險,也一樣會請求支援,對於各種科技裝備的使用,也沒有任何不對。
“畫皮?還是奪魂?附身?”
楚牧輕喃,似也有幾分疑惑。
此種情況,若是發生在修仙界,那無疑很是正常。
畢竟,以修仙界的環境,人身死後,化為鬼魅邪祟,也並不是什麽稀奇之事。
但縱使是鬼魅邪祟,顯然也有所區別。
如鬼修製造的鬼魅邪祟,就與此方世界的鬼魅邪祟沒有太大區別。
皆是怎麽邪惡,怎麽恐怖驚悚怎麽來。
而正常誕生的鬼魅,往往都是各種機緣巧合之下誕生。
這種鬼魅邪祟,往往具備生前的記憶,等於就是由人,化為了鬼,其余的,沒有任何區別。
這種鬼魅邪祟,自然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大開殺戒,自然也不可能是純粹邪惡混亂。
這種鬼魅邪祟, 往往也會踏上正統的修行之道,與修仙者,也並無絲毫區別。
而在此界,縱使沒有血月當空,顯然也不具備任何誕生這種正常鬼魅邪祟的可能。
畢竟,那一抹天衍汙濁,從源頭之上,就是基於血氣與人之負面情欲而生。
而血月當空,更是純粹的嗜血與邪惡。
如此的環境誕生的鬼魅邪祟,自然也都是純粹的邪惡與嗜血。
這樣的鬼魅邪祟,縱使們操縱人心,縱使也能附身,奪魂,但要是指望祂們兢兢業業的盡職盡責,如人一般言行舉止,那無疑就有些癡人說夢了。
除非………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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