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在彼此的眼裡看到了驚喜。

　　“我想逃出去。”丘青楊說出了自己的打算，雖然他不知道醫院為什麽要把他們關在這裡，但用腳指頭思考都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不行……”病人苦著臉，連連搖頭道，“我被當成精神病的第一天就試著逃出去過，但不行，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逃到一半就忽然發現自己走了回來。”

　　走回來?丘青楊眼中露出一絲驚訝，他沒有懷疑這病人的話，只是想到了那個被醫生權威認證為幻想的男人。

　　他似乎可以隱身，還可以……

　　丘青楊的目光移向自己的手臂，那裡赫然還有一個傷疤，隱隱有可以無視的灼傷感湧向大腦。

　　他指著手臂上的疤痕問道:“你看得見這個疤嗎?”

　　病人看了一眼，旋即點頭道:“當然，這傷疤很明顯。難不成是你之前以為自己有病，故意燙出來的?”

　　病人若有所思:“要知道，醫院把所有尖銳的東西都拿走了，更別說可以燒掉整個醫院的火源了。”

　　丘青楊陷入沉思，聽完病人的話語，他更加疑惑了。

　　過往的知識仿佛在這一刻崩塌了。難道這個世界真的存在所謂的超能力?

　　“叮鈴鈴！”

　　就在丘青楊準備深入交流的時候，突然有鈴聲響起。

　　那病人瞬間彈起，如同初中生聽到上課鈴一般，條件反射似的向著病房大門跑去。

　　他隻留下一句話:“回頭再聊。”

　　丘青楊轉頭，發現鈴聲是從房間角落一個廣播裡傳出來的。

　　他並不知道這個鈴聲的含義，但看到那個病人的反應，安靜的躺著才是現在最好的選擇。

　　不多時，病房再次被人推開。

　　這次走進來的是一個身材矮胖的中年女子，她穿著醫院的白大褂，胸口的吊牌上寫著專家二字。

　　如果在醫院門口的宣告攔駐足，或許就能看到她——方正私人醫院最負盛名的精神科專家——李希。

　　正如方正私人醫院在精神領域的領先地位一樣，李希在所有精神科醫生裡名列前茅，甚至可以排到前三。

　　可以說，正是因為李希在這，方正才能有如此的地位。

　　她帶著圓框眼鏡，模樣普通，十分嚴肅。

　　有好幾個人跟在他的身後，他們推著一輛類似於小型清潔車的儀器。

　　李希走到丘青楊身邊，偏頭示意身後一個年輕的女醫生操作。

　　女醫生躍躍欲試，她用手撐開丘青楊的眼皮，仔細觀察丘青楊的瞳孔。

　　由於之前丘青楊一直是發呆的狀態，因此，裝得很像。

　　至少這個年輕的醫生看不出來，她回頭，像李希邀功:“老師，這人的精神幾乎都崩潰了。”

　　“很好。”李希點頭，隨後示意身後的醫生把儀器推到床邊。

　　聽著儀器前進的聲音，李雪松頓時就感到一陣慌張，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他心裡很著急，因為過快的心跳很有可能暴露自己的正常。

　　但他只能一動不動，靜靜等待李希的操作。

　　只見幾個醫生交替出手，把一些機械管道放到丘青楊身上。

　　李希搬了一張椅子，靜靜地坐在儀器的屏幕後面。

　　這儀器的結構並不複雜，下方是一個插著諸多管道的正方形機械，上方是一個顯示屏。

　　“開始清理吧……”

　　李希按動儀器上的一個按鈕，

旋即，儀器內部傳出齒輪扭動的聲音。　　“哢哢……”

　　“框框……”

　　丘青楊的心臟隨著齒輪的扭動而快速跳動，仿佛是聽到了悅耳音樂而有節奏手舞足蹈的人。

　　“老師，這儀器的確神奇，感覺今年您又能拿下舉足輕重的大獎呢。”年輕的女醫生笑容燦爛，“剛才那個人的效果就很好。”

　　“精神科領域，誰人能出我左右。”李希胸有成竹，“可惜的是，對於精神狀態穩定的，需要天天進行，如果能夠無視精神狀態，立即生效的話……”

　　“我李希的名字必然會鐫刻在人類歷史之上，往後數百年的醫學生都得學習我的理論！”

　　“恐怕不止幾百年，要幾千年。”別的醫生適時誇讚道，語氣頗為誠懇。

　　李希很吃這一套，但她還是擺擺手，裝模作樣道:“還是要謙虛一下，誰也不知道後來人會有多麽天才。”

　　十多分鍾後，李希站了起來:“收工，這個家夥愛我想得脆弱的多，明明才是第一次。”

　　這夥人從病房離開用了將近一分鍾。

　　丘青楊耐心等了幾分鍾，這才把視線從天花板移開。

　　下一秒，他又裝著發呆，抬頭去看天花板。

　　護士又走了進來，她看了看手上的表格，又看了看丘青楊，旋即用力推丘青楊，道:“你都可以出院了，還在這看天花板幹嘛?”

　　“嗯?”丘青楊輕輕哼了一聲，腦筋動得很快也不明白自己怎麽突然就可以出院了。

　　“嘖……”護士同情地看著他，“沒精神病的不會得了精神病吧?”

　　“明明剛才李希教授都用最先進的儀器了的啊?怎麽會這樣呢?”

　　丘青楊聞言，內心微動，他猛地坐起，做了一個鬼臉，差點把護士嚇出聲來。

　　“……我剛才裝的。”丘青楊偷偷看護士的表情，好在護士沒有在意。

　　丘青楊將信將疑地走出病房，看見一些同樣敞開大門的病房。

　　其中的病人都一頭霧水地離開了，丘青楊甚至可以看到別人的背影。

　　他小跑著，在出院的人群中尋找剛才找他談話的人。

　　在樓梯口，丘青楊一把抓住剛才詢問自己的病人。

　　“你幹嘛?”病人一臉奇怪，用力拍開丘青楊的手，“病沒好就被放出來?”

　　“你……”丘青楊盯著他的眼睛，沒有看到一點玩笑的意味。

　　“我看你的病沒好，趕緊回去躺著吧！”病人語氣不好，讓人很不舒服。

　　丘青楊沒有說別的話，只是一路尾隨。

　　走出醫院大樓以後，丘青楊伸手抓住病人，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已經出來了，不用謝裝了。”

　　他以為這病人是害怕醫院用這個方式來測試他們。

　　誰知病人還是用力甩開丘青楊的手，同時怒衝衝道:“裝你妹啊，有病就去治，別耽誤老子回家！”

　　“你……”

　　丘青楊看著他，發覺他沒有演戲，是真的生氣了。

　　“你不是還有第二個人的記憶嗎?”

　　“真的有病，我哪來的第二個人的記憶?”病人大聲吼道，十分不耐煩，“只有精神病才會有那種想法吧，我現在是正常人。”

　　說著，病人繞過丘青楊，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丘青楊不信邪，抓住周圍的病人，可他們全都搖頭，聲稱自己根本沒有第二個人的記憶。

　　怎麽回事?

　　丘青楊皺著眉頭，原本就弄不明白的事情，現在越發撲朔迷離。

　　他們的記憶都去哪裡了?難道醫院用那個儀器治好了所有人?

　　他徘徊在醫院門口，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宣告攔前。

　　他也看到了李希的簡介。

　　畢業於全國最好的醫科大學，更是五年之內獲得了精神疾病領域最權威的獎項。

　　丘青楊眉頭皺得更緊，難不成他真的患有精神疾病，剛才李希醫生真的在用先進的儀器治療他們嗎?

　　如果事實是這樣的，那麽他為什麽還有王磊的記憶?

　　莫非，這醫生失誤了，並沒有治好他?

　　不對……

　　丘青楊搖頭，再次陷入懷疑之中。

　　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他真的分不清楚。

　　他煩躁地抓亂頭髮，坐在地上，心中思緒如麻。

　　直到饑餓的感覺傳入大腦，他才站起身來。

　　此時的他豁然開朗，或許這醫院的確古怪，但這和他一個生活不幸的人有什麽關系?

　　現在，他出院了……

　　不論如何，生活還得繼續，無論他多不情願，他也得回家，恰如滿天飛舞的落葉，無論飛舞的一刻有多麽曼妙，但絢麗只有一刹，終究還是要回到大地。

　　“出院了……”

　　丘青楊僵硬道，余光從宣告攔掃過。

　　“啪！”

　　一隻手突然搭到丘青楊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