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黃清外出探索時遭遇了天災。
眾所周知,天災不僅僅局限於災難,還包括一些其他的特殊情況。
黃清便遇到了其中的一種——空間扭曲。
在那一個片區內,存在許多看不見的扭曲點,只要觸碰到,便會被傳送到片區內的其他地方。
而且這些扭曲點的位置並非一成不變的。
“必須想辦法離開。”
黃清準備爬樹,但他一觸碰樹乾,就被傳送到了另一處地方。
接下來幾個小時的嘗試,都沒能讓他發現什麽規律。
而夜晚,正悄然來臨。
“這下可就危險了。”
黃清不是沒有在野外過夜的經驗,但在這種空間扭曲的地區過夜,還是頭一次。
要知道,哪怕他不做任何事情,一動不動,扭曲點的位置發生變化時,都可能將他傳送到其他地方去。
異獸們也可能誤觸扭曲點,突然出現在他的背後。
以往的經驗在這裡完全不適用了,再遠的腳步聲下一秒都可能出現在耳旁。
幸虧他身為序列九的超凡者,精力充沛,縱使徹夜不眠,也不會覺得疲憊。
不幸的是,三天時間匆匆過去,他還未逃離這片區域。
“沒有食物了。”
饑餓讓黃清渾身乏力,三日不休,讓他頭腦昏沉。
當又一隻異獸死在他手中時,他終於被饑餓迷暈了頭腦。
異獸的血肉在他的胃中翻滾,當他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時,他的指甲已經變得又粗又長。
身體上的毛發越來越茂密,血肉仿佛正在溶解的蠟燭,松垮著隨時都要脫離。
來自於死亡的恐懼浸濕了他的衣服。
他的雙眼突然看見了許許多多的黑氣,這些黑氣聚則成各類生物,散則飄蕩在四周。
他仿佛還看見了它們在對他說話。
耳邊的呢喃讓他越發急躁。
他知道自己要瘋了。
就在這時,扭曲點發生了改變,他被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雖然那些黑氣緊隨著他,但他的眼睛看見了一朵無垢的白花,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飄蕩的黑氣仿佛畏懼著那朵花,全然不敢靠近。
黃清知道,那朵花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將那朵花吞入腹中,昏迷感卻越發強烈,在逐漸模糊的視野中,黑氣正在消散。
“這就是我的遭遇了。”
黃清將他的故事告訴了凌易,
“我幸運的活了下來,卻也因為吞食異獸,變得與常人有所不同。”
“我的血液,是冷的。”
“我的任何舉止都會將一股子陰寒之氣釋放,仿佛天生就是該生活在陰溝裡的邪祟一樣。”
凌易靜靜的聽完了黃清的講述,
“你的存活,證明了我的研究是可行的。”
“接下來要處理的就是藥物的配比問題。”
他同情黃清的遭遇,但他說不出口。
他是黃清遭遇的受益者。
因為別人的苦難而受到好處,再去同情對方的遭遇,何等偽善。
“那個地方遠嗎?”
“大概五十裡地。”
黃清回答道,他確實也不需要他人同情,對他來說,能在天災下存活,便是最大的幸運了,
“但我後來再也沒有發現那種花朵。”
“一定會有的,我們可以一塊去,再仔細找一找。”
凌易的心情無比激動,
原本需要多次實驗,幾度試錯,犧牲數條人命後才能得到的結論,現在已經得到了證實。 黃清閉口不言,他未曾向其他人說過這件事,
“等幾天吧,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凌易不知黃清心中的想法,但他尊重他人的決定,
“好,如果你願意的話,就帶我去吧。”
“若你不願意,將大致的范圍標注在地圖上,我自己去也行。”
門外再度傳來腳步聲,黃清已經離開了。
這對黃清來說或許不是一個簡單的抉擇。
若帶著凌易前去,便意味著他藏了七年的異類身份將會暴露。
聽起來不是大事,但對非學者的人類來說,他就是一個隨時都有可能異化的不穩定因素。
若不帶凌易前去,他日凌易真的成功開辟序列八的道路後,他還能隨之青史留名嗎?
若去,以後便會記載他和凌易發現了那種白花,若不去,可能就只會記載,凌易在東恆人口中得知白花訊息。
日月幾度起落。
黃清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
“走吧,趁著夜色離開東恆,避開王的眼線。”
“多謝。”
凌易開口道,他等黃清開口已經很久了。
時間越長,他就越清楚,黃清大概是不會隨他去了。
但現在,黃清的決定讓他啞然,
“你記得你當時吃下了哪種異獸嗎?”
“若是我的實驗成功,你或許還能再吞吃那種異獸突破至序列八。 ”
黃清打開門,示意凌易跟隨他走,
“不記得了,當時頭腦昏沉,餓昏了頭,哪還記得吃的是什麽。”
“吃完之後,就剩些骨頭、內髒,毛皮都被窩吃掉了大半,根本認不出是什麽生物。”
凌易心生遺憾,
“那我就得抓緊研究出突破序列八的方法,然後著手研究你這樣的特例如何突破序列八。”
黃清笑了笑,說道,
“多謝。”
夜色深沉。
黃清不依靠火把,僅憑著星辰灑落的點點光輝,便記得前往那片區域的道路。
可見他不止一次去尋找過那種花朵,但次次都是無功而返。
凌易心中則思考著另外的問題,黃清吃下的東西真的是花嗎?
那個時候黃清的精神已經受到了影響,他看見的未必就是真的。
五十裡地並不遙遠,但夜已深沉,二人在離開東恆避難所後,找了個順路經過的臨時駐地休息到了次日清晨。
“你的實驗會成功嗎?”
再度啟程時,黃清開口問道,
“學都的前輩們,耗費了那麽長的時間,最後都……”
凌易滿懷信心的開口道,
“自然會成功,功夫不負有心人嘛。”
“這可是我們規避亡國滅種命運的唯一途徑啊。”
“不成功怎麽行。”
他仿佛是在回答黃清的問題,又仿佛在告誡他自己。
人類的命運就在他的手中,爺爺奶奶們期望看見的未來,一定會由他開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