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胥口中很忙的風羲,此時正待在赤峰腳下的石屋中。
他坐在地上,無聲地望著面前攤開的一張大大的獸皮卷。
如果有人在這裡,就會發現,這張獸皮上的圖案和先前壯給馮他們看的獸皮幾乎一摸一樣。
炭筆簡單的勾勒出整個風袞之地,周圍山川大河盡在這一卷獸皮之中。
“蛇”、“虎”、“巢”、“馮”……
以中央的風袞為核心,將所有來到這裡的部落,都一分不差的刻畫下來,如壯一般,標記上它們的名字。
而在壯那張獸皮上還不曾標注的地方,卻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和那些到來部落一樣,提前留下了名字。
哪怕這些部落現在還沒有來到這裡,但風羲似乎已經確定了他們一定會來。
此時此刻,風羲的目光並未在那些已經留下名字的圖案上停留,而是低頭凝視著獸皮卷的邊緣。
唯有那裡,被空了出來,還不曾落筆。
依圖望去,這是在外圍兩座山峰的中間,圍出來的一處谷地。
“你已經做出了選擇了嗎?”
沒過一會,就聽見風羲的聲音響起,語氣似乎帶著某些複雜難明的情緒。
只見他抬起頭,看向窗外的天空,目光似乎穿越了無垠虛空,默默看著大荒的某處地方。
“哎!”
時光緩緩流逝,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風羲收回目光,似乎得到了答案,輕歎了一聲,而後拿起手中的炭筆,將那處勾勒出來的山谷塗抹掉。
……
幽谷中央。
雪白的小獸突然從青石上站起來了。
只見它抬起頭,仰望著遠方的天空。
“你不來嗎?”
耳邊似乎隱隱傳來一聲充滿遺憾的幽歎。
雪白小獸身體一滯,眼中閃過一絲驚駭地光芒,它自然不會認為剛剛的聲音只是錯覺,也不會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感到驚訝。
神念傳音!
曾經身為神靈的它同樣也可以做到這一點,念頭跨越空間降臨,甚至那些頂尖的大神更是能一個神念跨越整個大荒!
真正讓它驚駭,心中翻起軒然大波的,是這個聲音的主人!
“僅僅只是十數個星辰周轉,他已經能做到這一步了嗎?”
雪白小獸不得不驚訝,當初他們分別才過去了多久,對神靈而言,連打個盹的時間都不夠,這麽短暫的時間,對方簡直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僅僅只是一縷神念,它就從其中看出,那個人,現在或許已經超越了大荒很多的神靈!
不過此時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感知著伴隨神念而來的目光,它搖了搖頭,說道,
“羲,白澤需要在這裡找到自己的路,風袞就不去了!”
從那個風袞族人來到這裡,被自己拒絕離開的時候,白澤心中或許就預想到會有這麽一天的到來。
大荒的變化,白澤並非一無所知,在那個風袞族人來到部落的時候,它便知道風羲想要走一條什麽樣的路!
只是思慮一番之後,它還是拒絕了那個人。
白澤部落是它驗證自身巫神之路的關鍵,冥冥中有個聲音告訴它,自己未來登神的希望,便落在這個小小的人族部落身上。
去風袞雖好,但是這一路過去,部落裡面的那些人族,不知要經歷多少危險,它雖得了一點神力,可未必能護得他們周全,真要碰見那些強大的異獸,也不一定是它們的對手!
更何況,曾屬於神靈的直覺告訴它,如果去了風袞,自己的這條巫神之路,未必就有機會走通。
“羲,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他們關系到我的成神之路,我自然會在未來守護其安全!”白澤搖頭道,說著他的目光似乎變得無比堅定,似乎在表露著自己的決心。
話音落下,並沒有聲音傳來,天空的目光也不知何時消失不見,只剩下一聲淡淡地歎息在白澤耳邊響起。
白澤目光輕輕波動了一下,緊跟著又重新恢復平靜,它怔怔地望著遠處傳來嬉鬧聲的地方,久久不言。
……
風羲與白澤跨越虛空的交流,並沒有什麽人知道。
時間又是一天天過去。
自馮歸來之後,最後的一批風袞族人也相繼帶著一些部落的同族回到這裡。
與馮帶回來的那群人一樣,這些同族絕大多數看起來在大荒過得並不好,渾身饑瘦,身上僅僅只是用著樹葉遮住身子。
當他們來到這裡之後,便被風袞的族人安置下來,而帶他們回來的那些風袞圖騰戰士,也跟馮一樣,選擇留在這些部落,幫助他們在這裡扎根下來。
當最後一個風袞族人帶著部落在一處靠山的地方安頓下來之後,這些當初被風羲安排出去,尋找同族的戰士們,都已經完成了各自的人族。
諸部齊聚風袞,一切似乎將開始向著風羲期望的方向發展。
除了,力。
……
“大人!”
距離風袞之地,隔著一重又一重大山的地方,一個少年小心翼翼地捧著一枚大樹葉,緩緩走到一個壯漢身邊。
然後將手中的樹葉高高舉起。
“你先喝吧!”
力看了一眼葉子上只剩下小小的一灘水,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最終還是搖頭拒絕道,
“那頭獸還沒有走,喝完我們繼續跑!”
一邊說著,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四周的叢林,眼中充斥著警惕。
少年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中的樹葉高高舉起,
“大人現在比我更需要水!”
力聞言想了想,將少年手中的葉子接過來,而後一把將上面的倒入口中,
“走吧!”
“大人, 等等!”
少年見狀連忙拉了拉力的獸衣邊角,而後從身上取出一點黑色的粉末,撒在四周,然後才點頭說道,
“可以了!”
力看著對方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好奇之色,尤其是在黑色的粉末上掃了一眼。
除了少年之外,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些粉末的用途。如果不是少年隨身攜帶的這些黑色粉末,他們兩估計早就葬身獸口了!
“早知道就帶上禍鬥了,不然也不會這麽麻煩!”想到那頭難纏地異獸,力不由暗罵一聲。
如果離開部落的時候把禍鬥也帶上,或許就不用這麽狼狽了。
就在這時,叢林中突然傳來一陣沙沙聲,他突然臉色一變,立馬一把抱住少年,而後飛快地向遠方跑去。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