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之下。
此時大河的水已經沒過了兩岸,曾經部落族人們漁獵的地方,也同樣不能幸免,被大河暴漲的水淹沒。
滾滾大河,攜帶著自然的天威,洶湧著向遙遠的地方奔騰。
兩岸,根扎的再深的樹木,在奔流的大河面前,也難以抵抗,瞬間被拔起,隨著滾動的水流被卷向遠方。
風羲站在高處,眺望著仍然在暴漲的河水,隻覺一股波瀾壯闊的浩大氣息撲面而來。
他站在這裡看到的,好似並非是一條大河,而是一頭仰天咆哮的巨龍。
直面大河,面對眼前真正天地之威,哪怕只是一角,可相比於“夢”中匆匆窺見,又匆匆掠過的第三視角,卻更為真實!
這也讓風羲第一次深刻的感覺到,人在大荒中是何等渺小,哪怕眼前的大河只是整個天地微不足道的一條河流,面對它,也猶如面對一道天塹,橫擋在他們面前。
那麽,掌控天地的神靈,那些大荒的真正主人,又是何等強大?
風羲一顆心頓時沉了下來。
“嗷…嗚……”
很快,一聲低聲的嚎叫讓風羲回過神來。
他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向身後,正好發現禍鬥正半伏在地上,渾身上下燃起黑色的火焰。
目光緊緊盯著面前奔騰的大河,時不時發出一聲威脅般的嗚咽。
風羲一怔,緊接著立馬驚醒過來。立時回望過去,只見大河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巨大的漩渦,足足佔據了大半河面。
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壓迫感扣擊在風羲的心臟上。
“這是……”
風羲的目光一凝,只見一條熟悉的黑色身影從漩渦的中心躍出。
黑色的鱗片上,散落下一滴滴水珠。
它剛一脫離水面,便張開兩側的翅膀,欲飛上天空。
“蠃魚?”
風羲目光一動,眼前這突然躍出水面的異獸,赫然是一條蠃魚,只是相比較力他們捕獵到的那條,這條蠃魚足足是它的好幾倍大小。
“這是一條成年的蠃魚!”風羲心中感歎,本以為力捕獲的,是唯一一頭僥幸活下來的異獸。
如今,卻沒想到,竟又見了一頭。
“只是……”風羲此刻卻感覺到有些不對,他發現,這條蠃魚身上,並沒有那股讓人窒息的壓迫感。
緊接著,風羲像是發現了什麽,看著蠃魚的瞳孔猛然間縮緊。
只見蠃魚身上散落的,不止是水珠,還有一枚枚帶血的鱗片。
它似乎是在大河中遇到了什麽,這樣匆匆離開的生活的水,張開翅膀,非常慌亂地想要逃離大河。
“大河中的那頭異獸!”
風羲的身體猛然繃緊,他的目光一轉,緊緊凝視著漩渦中,將要出現的某樣東西。
“嗷嗚!”身旁的禍鬥再次發出一聲威脅的嚎叫,它不安的踏動著腳下的地面。
身上的火焰頓時又漲了幾分,熾熱爆裂的火焰,將周圍的雨,全部蒸發乾淨。
風羲此時並沒有多余地心神去關注禍鬥的異樣。
他正緊緊盯著大河中越來越大的漩渦,心神繃緊,哪怕一個呼吸也不敢松懈。
隨著漩渦的擴大,暴漲的河水繼續飛快的向河岸擴散,很快便淹沒了風羲來時的路,瞬間便沒過了周圍的叢林。
沒一會的功夫,周圍便變成了水的汪洋世界,只剩下風羲所站的地方化為大水中的孤島。
河水,
似乎並非有停止的意思,他依然在不斷暴漲,水流不斷向更遠處的叢林傾瀉。 風羲見狀,向後看了一眼,目光不由閃過一縷擔憂之色。
河水攜帶暴漲之勢,產生的大水,幾乎推倒所過的一切,連叢林中扎根的大樹,也沒能幸免。
風袞部落雖離大河尚且有些距離,可觀眼前水勢,要不了多久,暴漲的河水便會淹去部落所在的地方。
部落倉促堆砌的土牆,真的可以阻擋住大水?
由不得風羲不擔心,真正見識到大水毀滅一切的景象,風羲才恍然明悟,僅僅只是族人們匆忙搭砌的土牆,根本阻擋不了大水淹沒一切的勢!
“但願阿姆已經帶著族人上山了!”風羲在心中默默想道。
眼前終究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風羲明白自己為什麽來這裡的目的,也知道他現在身處在何等的危機之中,風羲念頭一轉,卻是連忙將對族人們安危的關心放在一邊。
他繼續盯著大河,隨著蠃魚飛向天空,風羲知道,隱藏在大河之下的異獸,終於要現出真身。
“哇……嗚……”
一道很是刺耳的,像是人族嬰兒的啼哭聲音突然響起。
猝不及防下,風羲隻覺好似有一根根針,突然扎進自己的腦子。
還不等他緩解下症狀,緊跟著,一股更為強大的壓迫感,再次重重地扣擊在風羲的心臟上。
風羲身體一晃,一股強烈的窒息感襲來,此時他壓根顧不得其他,連忙調動體內巫相的力量,在身前畫出一道巫紋。
隨後,又立馬分出一部分心神沉入心海之中,穩住剛剛被攪亂的心神。
只見,一條長長的影子破水而出,兩側的雙翼隨著離開水面自由的伸展而出。
雙翼一動,立時便脫離了河面,幾乎刹那間便追上了逃離的蠃魚,在一聲絕望的哀鳴聲中,蠃魚被它輕而易舉地吞了下去。
與此同時,風羲也終於看清楚這頭造成大水之劫的水中異獸的真正面目。
它的身軀形似後世的豺狼一般,卻如同蛇一般修長,兩側展開寬大的羽翼,在雨中卻滴水不沾。
似乎是感知到風羲目光的注視,它正好轉動身體看了過來。
一張猙獰而詭異的臉出現在風羲面前,竟與人的面目有幾分相似之處!
“化蛇!”風羲目光中閃過一道驚芒。
化蛇,其狀如人面而豺身,鳥翼而蛇行,其音如叱呼,見其邑大水。
隨著化蛇將目光投射過來,風羲發現,大河的河面居然又暴漲了幾分。
與此同時,他的周圍,突然掀起一道道驚人的浪花。
巨浪仿佛化為一道道厚厚的水牆,四面八方向著風羲所在的地方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