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5月1日,上午八點。
晴日暖風生,幽草勝花時。
海城北港監獄的一對大鐵門咯吱咯吱的緩緩打開。
他閉著雙眼,微抬著頭,深深的呼吸著。
“出去了就別再回來。”
說話的正是開門的那位中年獄警。
聞聲,他輕輕睜開眼睛。
他的目光犀利得像囚籠裡的獵豹。
冷眸淡淡的掃過說話的獄警,只是沉默片刻。
他抬頭看了一眼監獄大門頂上的徽章。
嘴角上揚,看著有些勉強。
“五年了,我董子卿終於出來了。”
他穿著一件泛黃的白色襯衣和一條深藍色的西裝褲。
黑色的皮鞋上布滿了灰塵。
昔日一頭烏黑茂密的三七分髮型變成了一頭長不過一寸的短發。
皮膚變得更白了,身子也壯了許多。
英俊的眉宇間依然冷漠疏離。
他轉身往外走了二十多米。
一輛勞斯萊斯庫裡南出現在他視線裡。
車旁站著一個高大且胖乎乎的男人。
海城的五月,天氣不算太熱。
而這個男人卻早已汗流浹背,白色的襯衣已完全濕透。
“等很久了吧!”他的聲音低沉渾厚,煙嗓感。
“卿哥,我的好兄弟,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你盼出來了!”
這個男人叫於海,是董子卿最重要的朋友、兄弟。
說完,兩人深情相擁。
好幾分鍾後才分開,此刻的於海早已淚濕了雙眼。
“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我這不是好好的出來了麽?”董子卿伸手擦去於海眼角的淚水。
董子卿望了一眼四周,除於海外,其余的都是陌生人。
他本判刑六年,因“表現”不錯,刑期減了一年。
所以知道他出獄的人沒人知曉,於海知道出獄時間,只是因為一個女人。
“卿哥,先上車吧!”於海打開副駕駛車門。
“你小子這幾年混得不錯嘛,庫裡南都開上了。”
於海呲牙笑了笑。
“還行吧,這些年公司業績挺不錯的。大概估算了,應該值十個億。”
“不過,有一半是你的。”
說完,便從後座位拿出一套衣服遞給董子卿換上。
嗡的一聲,車向城區駛去。
而在監獄內的高牆之上,一名穿著製服的女人正深情的望著。
於海帶著董子卿去澡堂洗了個澡。
因董子卿身子壯了許多,於海給他帶的衣服並不合身。
於是去商場買了幾套衣服和一部手機。
早上十點。
兩人來到了SKELTON餐廳,這正是張不凡的餐廳。
走進餐廳大門,於海便高聲大喊,“不凡兄,不凡兄。”
前台的服務員見兩人,一臉微笑,“於總,您今天怎麽這麽早,張總還在睡覺呢。”
張不凡昨晚喝多了酒,這會兒正酣睡在包廂沙發上,
聽到於海的喊聲,他雙眼一睜一閉,一副未睡醒的樣子從樓上走了下來。
他揉了揉雙眼,“這大清早的,你鬼叫啥呢!”
余音未落。
他用力在自己臉上打了兩下,沒看錯,是他。
“子卿兄,你什麽時候出來的,不是明年才......”
還沒等他說完,董子卿咧嘴,“怎麽,不凡兄這是不希望我早些出來?”
兩人一邊說一邊擁抱。
“小雨,通知廚房,馬上立刻做一桌拿手好菜,順便把我那瓶酒給拿到我那包廂去。哈哈!”
小雨看著眼前這個不起眼的男人,居然能讓張總如此款待。
她也不敢怠慢,邁開小腿便往後廚跑去。
三人在包廂裡有說有笑。
二十分鍾後,整個餐桌擺滿了菜。
“子卿兄,今天咱哥幾個得好好喝上一頓。”
這幾年,張不凡也胖了許多,大肚子。
原先那魁梧的身材早已被一身膘肉掩蓋。
“小雨,張總起了嗎?”一中年女人走進店內,看著手忙腳亂的小雨說道。
“張總起了,好像來了一位很重要的客人,這不,讓我把他珍藏的酒給拿上去。”
女人拿過小雨手中的酒,看了一眼,“喔?誰呀,這瓶酒連我們結婚他都舍不得拿出來。”
“行了,你去忙吧,酒我拿上去。”
“好的,老板娘。”
包廂裡,董子卿聽著兩人講述著這幾年海城發生的一些大事情。
女人推開門,拿著酒走了進來。
“老婆,你怎麽來了。快過來,看看這是誰。”
女人順張不凡的視線看去。
這個男人他記憶猶新,雖然他髮型變了,成熟中略顯著幾分滄桑。
但她一眼便認出了此人。
“總裁?您什麽時候出來的。”
她很驚訝,卻滿臉笑容。
董子卿側過臉,看了一眼女人,眼眸隨即回到張不凡的身上。
“我就說你怎麽胖得那麽離譜,原來如此。”
張不凡和蘇文筠結婚,這很讓他意外。
幾杯酒下肚,藏不住事情的張不凡突然說道:“子卿,有一件事不知該不該與你說。”
一旁的蘇文筠扯了扯他的袖子。
董子卿遲疑了一會,他知道張不凡從來都不是說話拖拉遮掩之人。
“別打暗號了,咱們之間還有什麽話是不能說的呢,說吧!”董子卿喝了一口酒。
“那你可得有心理準備,聽到後可不要做出衝動之舉。”張不凡認真的說道。
張不凡頓了片刻。
以董子卿的性格,不發生點事情,很難說得過去。
他該經歷和不該經歷的全都經歷了,該忍受和不該忍受的都一一吞下了。
他還畏懼什麽?
“好,我答應你,說吧!”董子卿說道。
“慕杉和晉安今天舉行婚禮,時間下午兩點,在凱賓斯基酒店。”
“其實在你進去的第二年,他們兩人就訂了婚,至於為何今日才舉行婚禮,我就不知道了。”
董子卿聽到這個消息,如雷鳴般刺耳,如刀絞般鑽心。
手裡的筷子落在了玻璃圓盤上,發出啪啪的聲響。
他沉默了一會兒後,端起酒器,將酒器裡的大半杯白酒一口而盡。
時間果真是個好東西,好多沒有答案的事情,它卻知道。
“真巧!”
他雙唇緊閉,嘴裡發出咯吱咯吱的切齒聲,他壓製著心中的怒氣。
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
“卿哥,像那種女人,不要也罷。以咱兄弟現在的行頭,想找個女人還不是分分鍾的事麽。”見狀,於海寬慰的說著。
“你有請柬嗎?”他看著張不凡。
“有,有,昨天剛送來的。”張不凡慌亂的從褲兜裡掏出來。
請柬已被他折得很小。
他拿過請柬,不慌不亂的打打開,兩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他眼前。
“她還是那麽漂亮!走吧,去祝福祝福。”
“子卿兄,你確定要去?”
以張不凡對他的了解,這要是去了保不齊會發生什麽事情。
董子卿知道張不凡和於海所顧慮之事。
“放心吧,我不會鬧事的。”
兩人這才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