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民宅的廳堂之內,楚亦疑惑的問向老者道:“那這小嶗觀是......?”
只見老者指了指腳下,自嘲道:“就是這裡了,嶗山一派原本有數十條法脈,可是絕大多數都在當年的那場驚天巨變中斷了香火,我這一脈的道統雖勉強傳了下來,但宗門故地卻早已成了過往雲煙......法在,人在,山門不在,如今也只能寄於民間苟延殘喘了......至於小嶗觀,則是同道們的抬舉之言罷了。”
“冒昧了。”楚亦在得知此中緣由後再度拱手致歉,隨後直言道:“如前輩所料,晚輩此來,確有一事相求。”
老者攤了攤手道:“且說來聽聽。”
楚亦點了點頭,隨後蹲下身從隨行的箱包內拿出了一個木箱,並從中掏出五塊木牘,最後將其依次排放在茶桌上。
此時,在場眾人在見到這五塊木牘後,皆是目光一凝,其中一個較為年輕的忍不住輕吸了一口涼氣,失聲道:“嘶......這是前一段時間流傳出來的《五形真解》,你竟然有全套!”
只是話剛一出口,就被一旁的同門用手肘給頂了一下,其人自知失言,於是默默後退一步,低頭作鴕鳥狀。
楚亦置若罔聞,只是用眼角余光掃了一眼四周,此刻在場眾人之中,只有老者一人雙目如炬炯炯有神,余下幾人的眼眸雖是神采奕奕,但卻沒有那一點象征著得了真炁的靈光。
唯有那個剛才與他隔門角力的男子與之不同,他的眼眸中正在孕育著一絲靈韻,這說明此人內功修為火候不淺,已經成功架起了長生橋,就差讓性光和元精在元氣架起的長橋上相會了,三寶合一,方入真道!
一個得了真炁的老師父,六個得了內氣的老徒弟,可是說在場諸位都是修行路上的前輩,這種陣容要是打算行強盜之舉的話,恐怕他楚某人很難活著離開這裡。
不過楚亦卻絲毫不為之擔心,名門正派之所以是名門正派,就是因為人家講道理守規矩!殺人奪寶這種事,只有那些邪魔外道才會乾!真以為道家清規戒律是擺設嗎?
隨後,楚亦再度對著老者拱手道:“前輩,我想以家傳之功,換嶗山修行之法!”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皆是一怔,然後又立即回過神來,並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這時,剛才那名較為年輕的男子忍不住又開口道:“師父,諸位師兄,你們看,我之前就說這是個圈套吧,哪有什麽臥龍鳳雛,人家就是為了拋磚引玉,故意釣你們的饞蟲......”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老者一眼瞪了回去,於是他果斷閉上嘴,又後退了一步,繼續作鴕鳥狀。
隨後,老者輕飄飄的掃了一眼桌上的五塊木牘,閉目沉思了片刻,睜開雙眼的同時也緩緩開口道:“不知你想換那一門功法?”
楚亦想了想道:“聽聞嶗山一脈出於全真龍門派,想來也有全真大道傳承......故此,晚輩鬥膽,想向前輩求個內丹長生之法。”
老者聞言,雙眼微眯,上下打量著楚亦,淡淡道:“你這後生胃口還挺大!你可知丹法為我派根本要義?別說是你家傳之法,就算拿龍虎山的五雷法來,貧道也是不會換的,蒙受先輩福澤五十裡,雖五百裡亦不敢為也......”
老者言至此處,稍頓了頓,多看了楚亦一眼後,繼續道:“小夥子,你雖有家傳,但還沒有師承吧?若是你能入我門中,
遵清規,守戒律,勤修己身,假以時日,丹法要義,未嘗不可!” 楚亦聞言,頓感無奈,心中不由得嘀咕道:“還真叫盧道長給說對了,那些核心秘義根本套不出來啊!”
思索再三後,楚亦抱拳,婉言拒絕道:“謝過前輩好意,只是晚輩家中因果糾葛頗多,在沒有了斷之前無心入道潛修......既然丹法不成,那還請前輩再予一個修行長生之法。”
只聽老者搖頭歎息道:“當今此世哪還有什麽長生之法啊!不過修行煉炁的法門倒是還存留了一些,你若有意的話,貧道可傳你一套《先天氣功要訣》。”
老者說完,看見楚亦的臉色多少有些黯然後,又補充了一句,“此功雖是修行入門之法,但也是全真一派鑄就道基之功,可抵先天之境,若要學丹法,需提前學此功養固本身深築根基。”
楚亦在經過盧道長這一百多天的熏陶後,多少也有識點貨的,在聽到這番話後,頓感眼前一亮,當即說道:“好,就學這個!”
一老一少在定下換功事宜後,直接進入了主賓盡歡,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諧場面。
楚亦這才對老者拱手一禮,坦言自家名姓,並問其尊諱道號。
老者笑答道:“老道姓匡,俗家名華林,號常青。”
隨後,楚亦又與匡道長的徒弟們一一見禮,這才得知之前與他隔門角力的是匡道長的大徒弟,名叫匡兆興,因為尚未得炁入道,所以沒被賜予道號。
二徒弟張守信,三徒弟馬若龍,四徒弟趙渠,五徒弟李複安,六徒弟是最小,也就是話最多的那個,叫做周豐源。
這幾人中,大徒弟三十七,小徒弟也有二十九了,都是自幼拜入師門,跟在師父身邊修行煉炁的。
雙方簡單的了解了一下後,也到了飯點,楚亦也成功的蹭到了一頓晚飯,只是他的胃口著實令匡道長等人震驚了一下。
雖說修行之人需要煉精化炁,因而會比常人能吃一些,但是身為凡人,胃部的容量再大也大不到哪裡去,常人一次吃個七八兩已經很多了,但是這小子光米飯就吃下去一斤半,著實令人咂舌。
所以這頓晚飯大家都沒能吃飽,只能勞累小徒弟周豐源去街上跑一趟,買一些食物回來。
楚亦見狀,靦腆的向眾人解釋起自家功法的妙處,在煉精化氣這方面,五形真解的作用可謂十分突出,而他之所以這麽能吃,也全是因為這門功法的緣故,消化五谷糧食之精,轉化為五髒元氣,在養元固本方面也有不錯的效果。
起碼在如今這個無法外采天地靈氣的時代,他這門功夫可以靠吃來輔助修行,算是開了個小的加速器,代價無非就是多吃一點東西而已。
匡道長在得知此事後,哭笑不得的表示,這一點反而最讓人頭疼,像‘小嶗觀’這種沒有山頭道觀的宗門,既沒有香火供奉,也沒有官方補助,修行資源比較短缺,平常開銷都要靠自己掙錢,六個徒弟各有俗業,就連他這個老道士平常也要去養老院之類的地方,幫人推拿正骨拔罐之類的賺點辛苦錢。
......
接下來的兩天裡,楚亦被匡道長帶到了後堂,到了那裡才發現小小的後堂也供奉著諸多神仙畫像與祖師排位,法器法壇,一應俱全,算是一座袖珍道觀,所以‘小嶗觀’之名,名副其實。
在拜過嶗山的祖師爺後,匡道長便正式授予了楚亦《先天氣功要訣》,從此他楚亦便是全真嶗山一脈的教外別傳, 勉勉強強算是半個記名弟子,學了人家的法,自然要拜一拜人家,對於匡道長,也要尊稱為先生。
當匡道長問及楚亦家傳先祖時,楚亦就拿出了那個圓環銅鈴鐺,匡道長也帶著門下弟子以半師之禮相敬。
不過身為得炁修士的匡道長也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這個銅鈴鐺的不同尋常之處,並感慨楚亦真是福緣深厚,有這件法寶傍身,聽其音,內滌蕩身心,外可震懾妖邪,端是一件不俗之寶,只不過當今這個世道,法寶的威能有限,也就只能做到這麽多了。
而且楚亦未得真炁,無法以炁來蘊養此寶,所以也就無法增長它的威能,在這一點上頗為遺憾。
......
楚亦學完法後便告辭離去了,這兩天跟在匡道長身邊也是收獲良多,算是又惡補了一番修行的知識。
在這過程中,也難得聯系上了盧湛元,將此事告知之後,盧道長也直言,這次換法絕對不虧,用一門後天的法,換先天的法,怎麽都不會虧的,而且《先天氣功要訣》他也略知一二,此功還有個名字,曰,《先天功》!
期間,盧道長還表示,那個匡老道未免有些托大,若真給他龍虎山的《五雷正法》,你看他換不換!嶗山本就是學了符籙派的手段,若再學了《五雷正法》,合正一全真兩派之長,那前途將無可限量!等那個大時代降臨之後,假以時日必然躋身頂尖宗門之列。
如今,楚亦的換法大計有了個好開頭,下一站,泰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