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流轉不息,時間轉眼就來到了六月之末。
在監獄的這十幾天裡,楚亦每天都在打坐調息恢復傷勢,只是由於沒有足夠食物和藥物進補,所以傷勢恢復的比較慢,至今仍未痊愈。
雖然身在監獄,但也難得閑了下來,在這段時間中,楚亦開始嘗試兼修《全真大道歌》。
之前在嶗山半山洞府的時候,楚亦就曾問過盧湛元,有沒有可能將各門各派的功法絕學全部融匯在一起。
對此,盧道長的回答是,有可能,而且還有不少先例,比如當年的重陽真人就是將‘佛’‘道’‘儒’三家的學問根底融匯在一起,這才開創出了全真一脈......
但是這需要極為高深的道行修為以及豐厚無比的知識儲備,常人冒然如此,盲目貪求,囫圇吞棗之下反而嚼不爛,最後也能學個四不像出來......更有甚者,會因為‘道’和‘道’之間的衝突而走火入魔。
畢竟不同門派的功法,其行氣路線都是有差異的,一旦起了衝突,就像是兩輛原本沿著各自的鐵路在正常行駛的火車,忽然在某個交叉點上撞在了一起,其慘烈程度可想而知。
所以,調控好內氣火車進入穴竅站點的時間和在經脈鐵路上的順暢運行,就顯得無比重要了,而這也只能靠自身的經驗和感覺來把握,也就是所謂的‘火候’!
當前的楚亦修行不過百余天,自然不可能有這般火候,但好在《五行真解》和《全真大道歌》都是兼容性非常不錯的功法,兩者在同時運行的時候沒有絲毫衝突,反而互幫互助增益良多......倘若將其換成了《先天氣功要訣》,恐怕就不是如今這般和諧的局面了。
除了功法運行路線的衝突之外,某些功法之間因為特性相悖問題也很難並存。
比如修內丹的,講究一個‘金鎖玉關’,‘圓滿無漏’,‘爐鼎封固’,所以就無法請來外力上身,自然就堵死了‘神打’‘出馬’這類的道路。
金丹大成之後,其內裡自成一方天地,縱歷萬劫而我不滅,這也是‘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緣由所在。
而修雷法的,講究五炁攢煉以至陰陽,以人身小氣候,溝通天地大氣候,天人感應,天人合一......所以也忌諱外邪入體,怕影響自身陰陽五行、四時節氣的正常運轉。
而楚家的《五形真解》是專門養固壯大五髒元氣的,對雷法而言輔益頗多,並且十分契合,所以《五形真解》在正一門人眼中就顯得無比重要了,若能兼修此法,那麽再練雷法就容易了許多。
雷法大成之後,舉手投足之間就能攪動風雲摩弄乾坤,對天地氣候的影響力之大,堪稱萬法之最。
全真正一,內丹,雷法;一個追求天地影響不了自己,另一個想靠自己來影響天地。
一者為盾,一者為矛,從學問根本上是有衝突的,正常情況下,這兩條大道是無法並存的。
但是萬法萬術,究其根本,實為炁也,所謂炁者,實為一也......所以總有那麽幾個才情驚世的大能人物,能將根源相悖的二者熔煉成一體。
比如清微派的開派祖師就是集正一全真兩派之長於一身,開創了獨屬於清微一脈的雷法丹訣......所以這也是從屬於正一的清微一派禁止婚嫁的原因所在。
畢竟修雷法的沾了女子元陰,大不了由陽轉陰,改練陰五雷,於己而言,
影響不大。 可若是修內丹在沒有大成之前泄了元精,那問題就大了,所謂金鎖玉關,實指‘精鎖欲關’,也有個別名,喚作‘陽關’,簡而言之就是鑄就一座牢牢鎖住自身精氣的雄關險隘。
開始修行內丹法後,自身就好比是蓄滿水的大壩一般,不泄則矣,一泄則大泄。
故而於修內丹的而言,女色是萬萬不能沾的,一旦‘陽關失守’,多年道行一朝喪盡不說,弄不好連整條命都搭進去了......
所以說,一些清規戒律的存在,必有其道理。
......
而在這十幾天裡,岑警官順著線索去調查楚亦生父的時候,卻發現根本查無可查,一切的一切像是被某種力量給強行抹去了一般。
但是在她鍥而不舍的追尋之下,還是找到了一則小道消息......二十幾年前,楚亦的母親楚瑾秋疑似和某個同學處過對象,而這個男人原本是個窮小子,但是如今卻搖身一變,成了京城頂尖的權貴之一。
所有的一切到這裡戛然而止,再往下追查下去也毫無意義,除了牽扯出一樁狗血的陳年舊事外,對案情而言,毫無意義。
所以只要能確定當事人與那些妖人不是一路的就行了。
......
這一日,就在楚亦和往常一樣閉目內練的時候,一名獄警忽然進入牢房並來到了他的面前,只聽他不帶絲毫情緒的說道:“你可以出去了。”
楚亦在聽到這個消息後,緩緩睜開了雙眼,隨後起身跟著獄警離開了監獄。
......
監獄外,楚亦走出大門後,一輛黑色越野恰好停在了他的面前,車窗落下後,只見裡面是一位身穿淡青色短袖,戴著墨鏡,扎著高馬尾的姑娘。
姑娘在見到他後,直接了當的說道:“上車!”
楚亦打量了她一眼,十分意外的說道:“岑警官,沒想到你居然會來接我!”說著,就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不過他上車後又立即問道:“東西呢?”
岑青淡淡的回道:“在後排座上,你放心,絕對沒有第二個人看過。”
楚亦聞言,先是轉頭看了後方一眼,然後似笑非笑的說道:“這幾天你怕是做了不少研究吧?怎麽樣,有心得嗎?要不要我教你啊!”
岑青則皮笑肉不笑的笑了兩聲道:“沒興趣,這些東西練得再厲害又有什麽用?一槍下去,照樣打出一個窟窿眼。”
楚亦點了點頭,十分坦蕩的回道:“當前確實如此,不過以後可就不好說了......”
話音剛落,只見黑色越野如離弦之箭般彈射起步,嚇得楚亦立即抓緊了車頂扶手,從這一點可以看出,這位大姐的駕車習慣和她的性格一樣,雷厲風行,絲毫不拖泥帶水。
黑色越野卡著限速在道路上疾馳,不一會兒,就就穩穩當當的停在了一家餐館門前的停車位上,畢竟道歉最好的方式就是請客吃飯,至於楚亦被關十余天的補償......只能說,目前還在申請中。
二人進入餐館後,岑青先是以茶代酒敬了楚亦一杯,然後斟酌著字句,緩緩說道:“這些天,我們對你做了不少調查,無意間找到了一條疑似你生父的消息,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
楚亦聞言,板著臉回道:“沒興趣,也不想聽......如果你要糾結這一點的話,我現在就走。”
岑青見狀,心中暗暗猜測此事恐怕是他難解的心結,於是連忙轉移話題道:“好,不聊這個。”
說話間,又從隨身的背包中取出了一張照片,並遞了過去。
楚亦接過一看,只見照片中所呈現的畫面無比詭異的同時又極其陰森......紅裙, 男童,身上畫符咒,上吊木房梁,腳掛鐵秤砣,底下一盆水。
這時,只聽岑青沉聲說道:“這是當年紅衣案的案發現場,起初我們以為這是一起變態殺人案,但是在追查的過程中卻發現並不那麽簡單,該案一連五起,基本上都是以同樣的方式殺人,死的都是男性兒童,年齡都沒有超過七歲......隨著追查的深入,我們發現這是有組織有預謀的連環惡性案件,而當前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幾個名字,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楚亦只看了一眼,就把照片背了過去還給了她,然後皺著眉頭問道:“你想知道什麽?”
“他們殺人的原因和目的!”岑青果斷回道,只是在說到這時,不由得歎了口氣,“我們之前也嘗試過分析凶手的犯罪心理,可是分析來分析去,除了分析出來是個變態之外便毫無頭緒......在這過程中,我們不是沒找過道士和尚之類的能人異士來幫忙,只是我們能找到的,大多都是江湖騙子,而個別真修對此也不太知情,所以有用的信息非常少......現在難得碰上你這位修士,所以就想聽聽你的看法。”
楚亦想了想後,緩緩說道:“說實話,其實我對這方面也是一竅不通。”
岑警官聞言,原本帶著幾絲希望的眼神迅速暗淡了下去,臉上也難掩失落之色。
就在這時,只聽楚亦又補充了一句道:“但是我可以幫你問問!”
說著,就拿起手機,點開了某個聊天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