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內,青年與少女各持一捆煙花棒朝天而放,顆顆爆竹衝天而起,在漫天紛飛的璀璨煙火下,點綴著楚家小院那略顯空蕩的夜空。
此刻,少女看著青年那略微失神的眼眸,於是在一片爆竹聲中開口呼喚道:“小亦哥,你有什麽新年願望嗎?”
青年聞言,十分認真的思索了片刻,隨後朗聲回道:“剛才還真沒想過,不過現在倒是想到兩個,第一個願望就是賺大錢,把老宅子翻修一下;至於第二個願望嘛......你小亦哥我最近在練功,所以第二個願望就是希望能早日神功大成,然後......”
只是未等楚亦把話說完,徐若彤便十分興奮的搶答道:“然後打遍天下無敵手,倒轉乾坤一掌中!哈哈哈哈哈......哎呀,疼......”
楚亦看著她這副天真爛漫的模樣,忍不住在她額前曲指一彈,惹得少女嬌嗔連連。
楚亦輕笑著緩緩說道:“小姑娘家家的,怎麽滿腦子都是打打殺殺,這可不行,小心以後沒人要!”
“討厭,你才沒人要呢!”徐若彤朝他翻了個白眼,隨即單手叉腰故作高冷樣子,嬌哼道:“學校裡給我寫過情書的都快排到校門口了......”
只見她言及此處忽然頓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於是連忙說道:“哎呀,我怎麽把這事給忘了......”
楚亦疑惑道:“什麽事啊?”
只聽徐若彤直言道:“要不是提到情書這兩個字,我沒準還想不起來呢......其實在你離開的這些年裡,有一個姑娘曾來找過你,恰好被我遇見了,她見你沒在家,就留下了一封信讓我轉交給你......”
楚亦聽她這麽說,當即就猜到了留信之人是誰,一時間,萬般思緒湧上心頭,轉眼又盡數化作一聲長歎。
未曾想,幾經風霜後,又嘗少年愁滋味......
此刻,徐若彤緊緊的盯著眼前這位闊別已久青年,在幾經生活的磨礪後,他面容已多了幾分歲月的滄桑,這是一個男人成熟的標志,但是從他的眉眼間卻能依稀看見少年時的崢嶸模樣。
一時間,少女心中竟升起了別樣的情愫,恰如微風拂平湖,掀起層層漣漪。
緊接著,她便小心翼翼的問道:“小亦哥,那個姑娘該不會是你的前女友吧?”
楚亦回過神,釋然一笑道:“哈哈,不算是,同學而已。”
徐若彤聞言,卻是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真的只是同學嗎?你當初是不是因為她才和別人打起來的?最後還被關了進去......”
楚亦眼見沉封心中多年的傷疤即將被揭開,於是連忙岔開話題,“行了,都過去了,現在說說你吧,你有什麽新年願望?”
徐若彤見此,也不好繼續追問下去,於是順著他的話,伸出了兩根手指,笑嘻嘻的說道:“我現在也有兩個願望了,一個是想考上燕京大學,至於另一個嘛......嘿嘿,不告訴你。”
“切,不說就不說。”楚亦淡然一笑,抬頭看了一眼此時已經變得十分深邃的黑夜,於是說道:“行了,今天就到這吧,已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徐若彤點了點頭,眼眸中閃過一絲不舍,但也只能輕聲應道:“嗯。”
隨後二人並肩同行往徐家走去,一路上,原本性格活潑的少女竟一反常態的不發一言,只是默默的跟在青年的身側,直到鄰近家門時才忽然開口。
“小亦哥,你以後會去燕京嗎?”
楚亦聞聲,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臉色竟莫名的一陣變換,隨後才緩緩歎息道:“也許吧......”
“這樣啊......”少女顯得有些失落,但又立即小心翼翼的追問道:“那如果我考上了燕京大學,你又有時間的話,會來看我嗎?”
少女的聲音很輕,且滿是期許。
不過此時的楚亦卻未能聽出來,隻當是自家妹妹希望哥哥前去探望,於是半開玩笑的回道:“那你可得祝願我多賺點錢了,不然連路費都出不起。”
“那就這麽說定了!不許反悔哦!”
只是得到一份模糊的承諾,少女心中的那一縷憂緒陡然消散一空,心情也隨之大好,笑逐顏開之下腳步也輕快的像一隻歡潑的小兔,幾個蹦跳便來到了自家大門前,繼而回首望了青年一眼後才進入家門,只是沒一會兒,她便火急火燎的小跑而出,手裡還拿著一個陳舊的信封。
緊接著,徐若彤便將信交給到楚亦的手上,在道了一聲晚安後便返身而回,只是這一切都顯得太過匆忙,似乎是在躲避著什麽。
楚亦也沒多想,只是微笑著朝她揮了揮手,目送著那道活潑的倩影進入家門,將信封揣入口袋後才緩緩轉過身返程。
今夜煙花璀璨,即便只是閃爍明暗之間也足以照亮前方的路, 隻身與萬家燈火擦肩而過,一個人的歸途卻也稍顯寂寞。
一路緩行,不知有多少次如今天這般在黑暗中一人獨行,恍然間,青年的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名孩童的背影,見他越行越遠,直至路的盡頭,一轉身,便已是大人模樣,與自己,無二無別,一晃眼,已過二十三載春秋。
楚亦仰頭望著漫天的煙火,心中幽幽的歎息了一聲,他本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只因為今夜萬家燈火煙花璀璨,但在闌珊處,卻無一人守候,難免令人惆悵。
而在黑暗深處,一雙狠厲的眼眸正隨著閃爍的煙花漸起凶光。
......
此刻,太湖農家小院內,顧澤之在與地師交談過後,便再也難抑激動之情,面色更是狂喜不已。
好一會兒後,才勉強平複下心境,動身來到太湖岸邊,抬眼望天,欲一窺星鬥之變化。
所謂天垂象,地成形,天地本就一體,地龍若活,天龍焉能不醒?
當今此世,太平盛世,國運興隆,人道之龍昌盛,於世俗眾生而言,是極好的。
但其對於修士來說,人龍過強,反壓己身,大道難成,這也直接導致了神通絕跡術法不顯的道衰之世。
說來也好笑,誰能想到,只有在那些人道衰微的動亂時期,玄門法術才能有所靈驗......而上一次道顯時代距今已有六十余載。
此刻,顧澤之望著太湖岸邊的漫天煙火,忍住不住高聲喊道:“時來天地皆同力,助我登雲上青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