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當臘月三十,年節已至,原本還略顯靜謐的鄉村在這幾天忽然就熱鬧了起來,在外打拚的人們陸續返鄉,車流之聲不絕於耳。
雖然在忙碌的社會中節日的意味越來越淡,但在鄉下村裡,年節的氛圍還是很濃重的,即使在白天也能聽到煙花爆竹之聲,只是不如兒時那般頻繁了而已。
清晨,楚亦坐在自家院子裡的井沿上,一邊刷著牙,一邊回味著今早初醒時分那種神清氣爽的感覺,精神飽滿,體力充沛,身體更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協調之感,好像從來都沒有這麽完整的掌控過身體。
現在的他能清晰的感知到,之前那種‘鬼壓床’的怪症已然消失,就連昨天的疲憊也一並消散。
僅是一晚上的功夫就能帶來如此變化,看來家傳圖譜的作用遠比他想的還要神奇,真不知那些名門大派所珍藏的秘傳絕學又是何等玄妙。
楚亦心念此處時,忽然又起了練功的興致,於是在洗漱完畢後,便在院中繼續習練熊形七式。
其實熊形七式的外練方法說來也簡單,就是七個動作配合著各自的呼吸吐納組合成一套,一分鍾就能練完一組,唯一的難點是持之以恆。
清晨的鄉野間總是彌散著一層薄薄的霧氣,隨著呼吸入肺,頓然覺得冰爽無比,令人心曠神怡。
此刻,楚亦借著這股爽意,於冥冥之中似乎是捕捉到了一點靈光,於是連忙收束心神,全身心的投入到熊形的習練當中。
片刻後,楚亦忽然察覺到胸腹內似乎有某種東西忽得雀動了一下,恰如雞雛啄殼破開桎梏,於虛無中忽現生機,此中玄妙屬實難以言喻。
下一秒,小腹丹田處便忽然多了一縷遊絲之氣,綿綿若存,若隱若現......
楚亦緩緩停息收功,低下頭,看著井中自己的倒影,細細的感受著體內的變化,喃喃自語道:“這便是後天內氣嗎?怎麽這麽容易就感受到了?”
由於氣感來的太快,楚亦一時間竟有點不知所措,生怕只是一場錯覺,在細心感受良久後,才真真切切的確定了內氣的存在。
細辨其狀,聚若雨點,散若雲霧;妙用之,則好似一根蠶絲粗細的白線,順通經絡,連貫周身。
楚亦謹守平湖居士所說的注意事項,在得氣之後,絲毫不敢輕舉妄動,任由內氣在小腹丹田處安安靜靜的盤縮成一滴雨點,在確認自身並無異常後,便拿出手機向他發了一條訊息。
“居士,我好像已經找到氣感了......”
幾秒後,對方卻有些不敢置信的回復道:“你怕不是在逗我!要知道,即便是那些天縱之才也需要三天左右才能感悟到內氣,有資質的在一個月之內能找到氣感就謝天謝地了,而絕大多數的普通人即使練上一輩子也入不了門......你這才練了多久啊?滿打滿算也不過一天的功夫!”
楚亦聞言,一時間也不知該作何解釋,只能老老實實的將自己的感受盡可能的描述出來,但這就像平湖居士之前說的那樣,感覺到了就是感覺到了,其中的玄妙隻可意會,屬實難以言傳。
待楚亦說完後,顧澤之則沉默了下去,直到楚亦開始準備早餐時,才又發來了消息。
“若真如你所言,那便是得氣了......可是沒道理啊!莫非你真是什麽天縱奇才?這樣吧,年過初七,我來尋你,是真是假,一辨既知,在此之前,切不可自行運氣內練,望君慎之。
” 話中言語真切,著實令楚亦感動了一把,於是趕忙回道:“明白。”
才放下手機,便察覺道腹中忽得一陣蠕動,強烈的饑餓感瞬間湧上大腦。
楚亦皺眉,滿臉疑惑的揉著肚子,喃喃自語道:“我昨天難道沒吃晚飯嗎?”
說罷,直接往鍋裡放了一大把面條,不一會兒,小院的上空便升起了縷縷炊煙。
......
此刻,在某條高速公路上,一輛黑色越野車正飛速的穿梭在返鄉的密集車流當中,由於它的不斷加塞,讓本就擁擠的車流更顯凌亂,惹來一片叫罵。
只見在越野車的副駕駛上,一個面相陰鷙病白的男子冷哼一聲,似乎對駕駛員的車技感到不滿,“虺蛇,你想死可以,別拉著我。”
“呵......”那個名叫虺蛇的壯漢嗤笑一聲道:“要不是上面下了死命令,讓我們兩個必須一起行動,我才不會讓你這毒蟲坐我的車,一身醃臢味,聞著就令人惡心......等任務結束後,我就把這車給燒了,去去晦氣。”
“你想死,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陰鷙男子冷聲回道,說話間將戴在右手上的純黑手套緩緩摘下,顯露出一隻色如白玉的右掌,細觀之,皮膚白皙細膩卻無血色,皮下血管卻隱隱透著一絲紫青,還有種說不清的詭異光澤。
壯漢瞥見這一幕後,目光一凝,面帶一絲忌憚,但嘴上還是譏諷道:“夜鴆,我知道你毒爪厲害,但還遠遠做不到見血封喉的程度吧?現在你我相距不過一臂,即便你能抓傷我,但也足夠我在毒發之前先打爆你的腦子,你若不信,可以試試!”
只見那陰鷙男子緩緩握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後又緩緩放松,將手套重新戴上後,沉聲說道:“我現在沒心思跟你打,上面交代的事若辦不成,你我都沒好果子吃。”
壯漢聽到他這番略帶一絲認慫之意的話後,嘴角微微上挑,目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但也不敢再繼續再拿言語嗆他。
而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陰鷙男子在瞥見壯漢拿一絲自得的神情後,心中冷笑道:“可真是個莽夫,我最厲害的可不單是毒爪......更何況,鴆鳥食蟒......”
二人相看兩厭,互不理睬,車內也暫時安靜了下來。
直到進入白岩縣地界時,壯漢才忽然開口道:“聽衛嬈那騷娘們說,這次的任務是韓老會長親自下達的,他老人家一向是出手闊綽,等任務完成後獎賞絕對少不了......那麽問題來了,我們有兩個人,這功勞怎麽分?”
夜鴆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人我來殺,你去找圖,事成之後,五五對分。”
壯漢聞言,目光一動若有所思,似是在權衡著什麽,但面上卻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哎呦!沒想到你居然會主動攬下這個苦差事,讓我來坐享其成。”
“呵!”夜鴆冷笑了一聲道:“我只是不想看見滿地都是腦漿子,更何況上面三令五申要做得乾淨一點,這要是被人察覺了,到時候立功不成反得其過,你我往後可就沒好日子過了,咱們‘東曜會’的那位老會長雖出手闊綽,可也從未心慈手軟過。”
壯漢聽他說完,不由得想起了那些犯錯之人的淒慘下場,一時間隻感到汗毛豎起脊背發涼,長籲一聲後,緩緩道:“事成之後,多分你一成。”
對此,陰鷙男子也只是冷笑一聲便不再言語,後背貼靠在座椅上開始閉目養神。
一時間,車內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