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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人格》第18章 月圓之舞
  耀晴跟著老人,也做了個起式,說道:“那,這條巴哈姆特,就由我來解決。”

  老人笑笑,卻說道:“勇氣和責任感可嘉,卻並不明智。且不說你一人之力能不能辦成這件事,眼下巨龍大軍壓境,你和哈莫斯作為寶貴的遠距離干擾和擊殺的戰力,若是囿於這一處,整條防線必然要崩盤。”他簡單幾句話,卻是中的。

  “那,昭、明華兩人合力擊殺巴哈姆特,我們三人遊走?”

  “這應當是不錯的方案;可是,它們似乎並不想讓事情變得這麽簡單……”

  就如同印證老人的話一般,只見得作戰系統上,遠處,分布在龍王兩側的四五條龍都做出反應,向此處聚集過來。

  “這……”

  這眼下,若是它們保持分散,徑直進攻,局勢必定要崩潰;可如果讓它們聚集到一起,也必然難以守得住。“怎麽辦?”她的聲音中,帶著少有的一絲絕望。

  “這是威脅,卻也不失為是一種機遇。”老人說道,“近范圍內的目標在聚集,意在擊潰我們,達到目的之前便暫時不會繼續前進。中距離的魔物還在觀望。遠處的數條龍可能會徑直前進。如果我們分三組,一正面對抗龍王,一阻擊中近距離的巨龍靠攏,一在外圍敲打,便能夠最大程度地吸引火力,限制他們的前進。”

  這與其說是戰爭,更像是一種精妙的平衡。老人依靠其身經百戰的經驗,敏銳地找到了這一平衡。

  不愧是將軍。

  下一步,就是分配任務了。巨龍並沒有留給他們多少時間。於是老人直截說道:“明華、昭兩人對抗巴哈姆特,耀晴和哈莫斯在南北兩側,我在最外圈。”

  “可是,南北兩個方向的遠處皆有巨龍在前進,您一人怎麽能分管兩地?”耀晴當即反駁道,“還是我和哈莫斯負責最外層吧。”

  “不是看不起你們,可論起能量,你們跟我還有些差距;再者說,這中層遊走的位置,需要幫襯著垓心,你們一隊相知相熟,自然是更得心應手些。”

  “可……”

  “這不是提議,是決定。”老人說著,火劍一振,殘缺的一半被火的能量補全,熠熠生輝。

  耀晴和哈莫斯也凝神,光劍也閃耀著金色的光芒。

  對面,巴哈姆特也蠢蠢欲動了。

  老人四翼顯現。接著,赤紅的能量在背後向兩側恣肆地延伸鋪展,竟然形成了數百米長的,第三對翅膀。這對火焰的羽翼燃燒著,舒卷著,霎時便蓋過了這一片垓心。整片海面也在這火焰的映照之下,泛著紅色的光芒。

  “這是……六翼天使嗎?”明華無不驚異地說道。

  “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六翼。”耀晴簡單地說道。傳統來講,天使之六翼專指二段能力解放之後生出的新一對翅膀。老人一生未曾二段能解,六翼便也無從談起。但這一對火焰的羽翼,卻是老人用能力生成的“六翼”,是他一生榮耀和驕傲的凝結。

  老人羽翼一振,便向下俯衝。巴哈姆特龍首上昂,龍角挑刺。他的劍抵過龍角,二者交錯相過。老人身後的火焰的羽翼,直砸落到海面上。火羽一落到海面,便隨即鋪展延伸,覆蓋著海面,肆意燃燒,生生不息。轉瞬間,火焰已經延伸到目不可及之處了。

  此時,巨龍卻不管他意欲何為。巴哈姆特龍角隱隱發亮,是在蓄力。大戰一觸即發。

  只聽得老人說道:“我再幫你們一招,剩下的便要靠你們了!”說著,

手中聖劍上舉,能量綻放;身後,夜空之下,憑空便生出了數顆巨大的火球,如同小太陽一般。老人火劍一揮,火球紛紛砸落,爆裂,火焰四處飛濺。本來水火不容,這大海應當是火的禁地;可這火焰竟然就肆意的在海面之上燃燒,如同中國神話傳說中的三昧真火一般。  隨後,老人身形一閃,便瞬移了。原來,那墜地的火羽鋪展出的火焰跡徑並非浪費,而是意在將沿途布下法陣,以供傳送。

  那龍見狀卻不慌,身形四周海浪翻湧,如同水幕一樣把自己圍住;隨後運起能力,從巨龍腳下向外,海面凌然成冰。四周便成了數十米高的冰牆,抵禦火球的侵襲。

  這一招“星空火雨”,傷到了周圍的數條龍,卻未能碰到巴哈姆特。

  巨龍一足踏上,冰牆瞬間崩裂消散,在火光的映照下隱隱閃光。

  “上了!”耀晴說道。說著,兩人交叉向前,巨龍尾掃過來,兩人身形下墜避開;兩柄光劍同時劈落在海面上,瞬間,便湧起兩道閃耀的極光,劈開火焰和海浪,分襲向巴哈姆特身後兩側的兩條龍。

  “我們也該動手了。”昭說道,隨即雙翼一振,便向前衝去。明華隨後跟上。

  巨龍這邊,因為好幾次被搶了先手,早就按捺不住了,也咆哮著向兩人衝過來。巴哈姆特右爪先出,昭用長槍架住;未等雙方開始角力,左爪又橫掃過來。昭身下能量湧現,血紅色的能量凝結成血手的樣子,抓住巨龍的左爪。此時明華正好趕到,一足踏月輪飛身,下一足踏龍爪,便徑直到了龍頸的位置,蓄勢待發,意欲直取要害。

  可這巨龍體型雖大,卻是靈活,龍尾輕巧地彈過來,如打神鞭一般。明華隻得收招以禦。龍尾打在刀身上,發出響亮的當的一聲,一擊之下,明華竟然身體被向後擊飛出去。

  明華暫穩住身形,昭也收招後撤。是為一合。

  “比想象的難纏。”明華說道。

  就在此時,身兩側,一藍一紅,一束雷光和一道火焰冷不丁地便從兩側襲來。這是兩側的巨龍的襲擊。昭、明華兩人雖是警覺,可此時也不免感到意外。正倉皇躲避之時,左側,哈莫斯飛身,光盾接下了雷光;右側,火焰彌散,光盾尺寸小,難以抵禦,於是耀晴便直截地一道光刃切掉了那條龍的一片龍翼。巨龍吃痛,身形又一斜仄,火焰便射偏了。

  “你們盡管對付巴哈姆特,兩邊交給我們便好!”耀晴說道。

  “可話雖如此,且不論你們能否招架得住,想來這些魔龍聽從巴哈姆特的號令,意在垓心,哪裡會顧及你們?”

  “看來被小看了呢。”哈莫斯笑著說道。

  “那就讓他們好好見識下吧!”

  兩人余光見到,兩側,兩個金色的光劍正閃耀著,而且光度還在不斷增強。

  “閉眼!”耀晴喊道。

  昭和明華兩人閉上雙眼。隨即,夜幕瞬間被兩道極強的光爆照亮,如同超新星一般。光芒如同利劍,刺破黑夜的屏障,即使有眼瞼的阻隔,強大的光線還是刺得眼睛生疼。

  這一瞬,他們比太陽更亮。

  強光之中,他們聽到巨龍和巴哈姆特的怒吼。顯然,整片區域的魔物,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無死角的襲擊激怒了。

  “好,接下來,他們倆可就有的忙了。”昭無不打趣地說道。

  “我們也要進行下一輪的進攻了。”明華說道。

  兩人擺好起式,巴哈姆特也在光爆術過後穩了穩心神,雙方又是蓄勢待發。

  昭、明華兩人又是交錯衝上去。巴哈姆特的龍角隱隱作亮,蘊著藍色的華光。

  行至一半,巴哈姆特發難,閃電的華光從龍角上噴湧而現,交錯層出,擊打向明華兩人。

  兩人早有準備。明華迎著雷光便衝上前,清虛頻出,劈開閃電。偶有幾道穿透明華防禦的電光,昭便運起能力,用血手圍住明華,將閃電傳導掉。

  本以為這波攻擊就這樣過去了,誰知昭身後,幾道水柱悄無聲息地升起來;此時節,一些沒有命中的雷光剛好飛過,射入水柱之中。水柱化作水箭,向昭身後襲來。

  等到昭發現時,已然是晚了。這一瞬,他無力凝結能量防禦,情急之下側身相避,卻仍有一條水箭正直擊中昭的右臂。水箭貫穿帶來的劇痛和閃電的麻痹,頓時,昭的右半身便脫了力,整個人也昏厥過去,直挺挺地向下墜落。

  明華見昭遇不測,便立即放棄進攻,轉身搶下昭。

  雙方未合便分。昭負傷。為第二合。

  明華穩住身形,便搖動昭的身體,急切地大喊:“昭!快醒過來!別嚇唬我啊!”

  月光映照著昭那略帶慘白的面龐,也映照著明華眼角的淚。

  “怎麽了?”耀晴聽到作戰系統中明華的哭喊,隨即便問道。

  將軍知道事情有變,通過法陣傳送到耀晴身邊,說道:“你們兩人去幫忙吧,我一人也能勉強應付。”於是耀晴和哈莫斯火速趕往戰場中心。

  此時,昭隻覺四周一片昏暗,自己像是落入了深淵之中;而深淵和墨黑的天空又在不斷地旋轉,不斷地變換著方位,以至於自己也再搞不清到底是向哪裡墜落了。他想看,可他越是凝神注視,四周的景象就越是變得昏暗,以至於最初的深淵和天空也黑得隱去了形狀,隻留下無窮無盡無法分辨的黑暗。他想要聽,可四周只有死寂。沒有風聲,沒有濤聲,甚至沒有自己身體墜落時,劃破空氣的聲音。他想觸摸,可四周似乎什麽都沒有,連一直緊握在手中的血刃似乎都感覺不到。他想嘶喊,可他用盡全力,卻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最深層的恐懼,不是死亡,而是封閉了所有體感之後的,清晰的孤獨和絕望。

  就在他的潛意識也要喪失、將要陷入昏迷之時,突然,一滴鹹津津的水滴入他的嘴中。不知是海水,還是明華的淚水。突然而來的味覺的刺激,讓他的意識頓時震顫。他張開雙眼。

  他看到明華環抱著自己,淚水盈滿眼眶。前方,是耀晴、哈莫斯兩人與巴哈姆特對峙。

  他強撐著站起身。右半邊身體還是酸麻的。因為右側翅膀不聽使喚,他只能站在明華的月輪上。右臂無力之余,還有被洞穿的刺痛和冰涼的感覺。他隨即將血刃交於左手。

  “我沒事。”他說,“大意了,完全沒看到它出招。”

  “我和明華打前線,哈莫斯和昭打遊走。”耀晴隨即安排道。“還有,哈莫斯,留神注意海面之下。”

  耀晴早就感覺有些不對了。按說,既然這些龍是被傳送來的,那它們便是生長在地球之外的魔物。而整個太陽系,除了地球和泰坦星上,存在液態物質的地方可以說是幾乎沒有。可這條龍卻能自由地運用水的能力,屬實奇怪。

  耀晴和明華兩人再次衝鋒。巨龍尾掃起水幕,凝結成冰。無數冰錐刺向明華。耀晴在後略按,光刃削掉大半;明華飛身突進,便要取巨龍要害。

  然而就在此時,明華正下方的海浪中,一道水柱翻騰,直取明華。

  耀晴卻是一直在等著這一招,四翼疾墜,光劍斬落到海面上,一道極光呼嘯著,將水柱,連同那一小片海面,都劈作兩半。只見海中,有一人,著深色法袍,雙手持法杖以禦。看來先前襲擊昭的那一招便是出自其手。

  極光將散,然還未等那人潛入海中,數十米外,一道聚合束照破海天,正擊中那人。饒是他變招極快,瞬間凝起了幻藍護盾,卻也難以抵擋住哈莫斯這一招光束。巨大的衝擊摜著他的身體,衝入海中。

  那人也知藏無可藏,索性浮出水面。但還未等擺起式,卻是一口鮮血噴出。看來方才一招傷的不輕。他穩一穩身形,浮在巴哈姆特身側。

  “這下……有點麻煩啊。”明華說道。

  “更麻煩的估計還在後面。”耀晴說道。“明華,你能不能用你的月光照一照這海面之下?”

  明華應聲,清虛一舉,上方一處,如同月亮一般,一個淡黃清冷的光源,向下散播華光。

  月光到處,雖然不能將海水照的很亮,但也能看到,水下,一左一右兩側,有兩個身形,反射著能量的光。

  “這是……”

  “小心前方,下一輪攻擊要來了!”

  說著,巴哈姆特似蓄力完畢一般,俯首似噴吐狀,卻不見有半點能量的亮光。待到龍息到了身前,明華才知不妙,一面飛身,一面雙手一合瞬移。千鈞一發之際,終是勉強躲開;雖如此,明華的長發,也有一縷被削掉了。這一束暗屬性的龍息雖說進攻性不如其他,但勝在無聲無息。縱使是滿月,夜半天黑,也難以察覺到這一束龍息。

  海面之下,那兩個身形也蠢蠢欲動了。

  未等明華站定,兩條巨龍破海而出,一者噴吐烈火,一者扇動颶風,二者齊攻明華。明華正待閃身,颶風首先圍住了她;隨後,火焰加持,成火龍卷,逐漸向內收縮。這龍卷通天接海,明華欲上升下降相避,皆是不及。此時,遠處的耀晴卻是一直蓄著力,見如此,便找好方位,一束閃光射入龍卷,破開風刃和火焰,將明華包裹在光束之中,便將其帶出了颶風。

  而閃光繼續前行,前方,便是巴哈姆特。

  隨即,閃光散去,明華身形顯露出來,便取巨龍!

  巨龍卻是不慌。身旁,那人操縱法杖,升騰起水幕,巨龍龍息噴吐,將其凝成冰牆。

  明華早料到它會如此防禦,隨即減速,足蹬冰牆轉向,繞向冰牆的邊緣。巨龍原想她會擊破冰牆進攻,於是龍角牽引閃電,一招閃電龍槍搶先穿透冰牆,卻自然是撲了個空。

  正在巴哈姆特謹慎地觀察四周之時,明華剛好到了冰牆的的邊緣。她略停,覷了一巨龍望向別處的空檔,暴足而起,清虛直指,卻不攻巴哈姆特,徑取其身旁,使用水的能力的那人。明華這一招既準且快,那人猝不及防,不及調動能力,隻得法杖豎立作防。明華刀搭上法杖,錚的一聲鳴響,身形相掠過;然而明華刀剛過,月刃卻至,牽扯住那人的法杖。明華到那人身後站定回身,一招月光斬,與月刃形成夾擊之勢。那人不及轉身回防,身體被生生截作兩斷,當場斃命。這兩招,風卷月接上月光斬,乾淨,流暢,利落,輕輕巧巧地便斬殺了巴哈姆特的爪牙。

  然而,形勢卻不容樂觀。現在,巨大的冰牆橫亙在明華面前,身後是巴哈姆特。那巨龍顯然是不打算讓她全身而退的。

  只見那巨龍昂首,龍角能量積蓄,成一能量球,愈來愈大。若是讓萬裡之外的祐德看到這一場景,他一定會頗為熟悉——這是“龍神滅世”。

  明華抓住這時機,便要越過冰牆向外逃。這看似是很自然的想法——巨龍正在蓄力,便是撤退的最好時機。只要越過冰牆,縱使其擋不住這一擊,也能擋下些許衝擊力。然而,就是這樣的想法,卻不知不覺讓明華陷入了危機之中。那巴哈姆特正是等待著她拉開距離,好讓這能量球爆炸。若是明華不退反進,與巴哈姆特纏鬥,那巨龍反倒多半是不敢在近處引爆這能量球的,這一招便要作罷。

  在明華進攻又撤退這時間裡,耀晴已然飛至上空,一是躲避水面上那兩隻巨龍的進攻,二來是放心不下明華。果不其然,她的視線剛剛越過冰牆,便看到了這極其危險的一幕。明華正向外,踏著月輪飛奔;身後的巨龍則如同端著獵槍的獵人一般,將能量球發射了出去。

  耀晴頓時渾身冷汗。

  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明華是無論如何不能防得住這一招的。至於自己,若是擋在明華前面,聚合束以攻為守,一來能暫時頂住爆炸的衝擊,二來借助推力可以脫身,興許能保全兩人。

  想到此,耀晴四翼一振,直向前衝去。明華見此,正疑惑,還未開口,就聽見耀晴大喊:“別問,隻管跑!”

  於此,明華也不管其他的了。月輪的飄行,加上自己的奔跑,一並用了起來。耀晴也是越飛越快。她必須趕在巨龍出招之前與明華完成換位。不過就此看來,能量球追上她們也還需要些時間,有希望,趕得上!

  快點!再快點!

  就在耀晴和明華要相遇之時,還未等耀晴松一口氣,只聽得遠處一聲龍嘯。

  巨大的閃光,在明華背後——在耀晴面前,爆發了開來。

  她當然已經蓄力好了,隻待光劍向前一指,一道強大的聚合束便會爆發開來,就算不能抵禦住衝擊,至少可以將自己推開,自己便會無恙。

  然而,明華正在她身前。若是此時出招,無異於將明華推入了爆炸之中。如此,明華絕無可能幸免。

  若是她不出招,明華借著速度,興許能逃離開;可自己的慣性是向前的,便必死無疑。

  她本以為能量球會在追上兩人之時才爆炸,沒想到巴哈姆特早就把握好了時機,在兩人將要相遇之時引爆了能量球。看來還是它技高了一籌。

  現在,擺在耀晴面前的,是一道殘酷的選擇題。是一道比電車難題還要殘酷的選擇題:自己下地獄,或是,親手把戰友推入地獄。

  而對於耀晴來說,根本沒有第二種選擇。

  這是地獄一般的場景。強烈的閃光,帶著火焰和龍的能量,以吞天食地之勢,向耀晴席卷過來。然而,比這更恐怖的是,耀晴除了任由這“龍神滅世”吞沒自己之外,別無選擇。

  她閉上雙眼。

  然後,她感受到身體受到了劇烈的衝擊。然而這卻不像是龍神滅世的衝擊。她並沒有感受到熾熱的能量的灼燒。她的意識還是清醒的。

  她猛然睜開雙眼,只見哈莫斯環抱住她的肩膀,四翼翕動。

  這是千鈞一發之際,哈莫斯從斜刺裡穿插出來,救下了耀晴。

  然而,由於耀晴前衝的速度太大,隨即,哈莫斯和耀晴便被爆炸的能量追趕上。

  在這最後的時刻,哈莫斯四翼一合,包住了兩人……

  於是,兩人被爆炸的衝擊推了出來,如火流星一般訇然墜入海中,

  有頃,耀晴抱著哈莫斯,從海中浮出。

  多虧哈莫斯在最危急的時刻,從橫向截住了耀晴。兩人雖沒有在爆炸中經歷太長時間就被衝擊波推了出來,饒是如此,哈莫斯的四翼的羽毛也盡數化作焦黑,昏迷不醒。

  耀晴手搭上他的脖頸。

  還活著。但是如果不盡快醫治,如此嚴重的燒傷,怕是撐不了多久。

  明華飄行過來。看到哈莫斯如此,她的心理也不是個滋味。畢竟這一切都是由耀晴救自己而起。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隊長……”

  她看到耀晴的眼角,少有地流下兩行淚水。

  昭也過來,站在耀晴身後,等待著她下命令。

  耀晴緩緩將哈莫斯的身體放下。明華會意,心念一動,月輪便覆在海面上,承載著哈莫斯的身體。

  耀晴左手一握,光盾化作三道光刃。隨後,她一俯身,左手拿起哈莫斯的光劍。直身。

  “必殺之!”

  她四翼一振,拔空而起。左右兩條巨龍撲過來,意圖阻撓。

  還不等兩條龍出招,耀晴右手劍一指,三道光刃一折,刺向一條龍;隨後雙手劍下劈,兩道極光噴薄而出,攻另一條龍。前者利爪橫豎掃擊,擋下了光刃;後者就沒那麽走運了,它用雙翼護住自身,可顯然即使是龍皮的抗性也擋不住兩道疊在一起的極光。極光切斷龍翼,從左肩胛掠過,切掉了它的小半片身體。那條巨龍當即昏過去,直挺挺地墜落到海中。

  另一條龍見如此,反倒進攻更加凌厲,狂嘯著扇動颶風。颶風又分裂作兩個,從兩側攻過來。耀晴不避,反倒是迎著颶風向前。左手無名指和小指倒握住光劍,光盾分裂出來的三條光刃回到左手中,化作一光球。她三指托著光球,向前一送,右手光劍前出,點在光球上。

  通的一聲巨響,光能爆發!

  這是聚合束的變式,喚作“光能聚合”。

  巨大的光束從劍尖爆發出來,將兩條颶風攔腰截斷,隨後擊打到巨龍身上。然而光還在變粗增強,逐漸便吞沒了巨龍的身體。

  所謂光束類的攻擊,雖然速度快、精準度高,但其最大的缺點是穿透力不夠。特別是力分則弱,越粗的光束,便越難以擊穿對手的防護。

  但耀晴這一擊爆發出的能量,甚至超過了特爾頓一招隕星術的能量。巨龍在強大的光壓之下,逐漸龍翼解離,皮肉潰爛,血液蒸騰,最後變成了肉不附骨、骷髏一般的可怖模樣,向後擊飛出去。

  一招畢,耀晴幾乎脫力。四翼化作雙翼,勉強飛在空中。方才那一招,原來是受到哈莫斯重傷的強烈刺激而短暫爆發出的力量。一招過後,能量耗盡,自然是難以支撐。

  然而,就在耀晴和兩條巨龍激戰之時,巴哈姆特卻也蓄力完畢,瞄準了耀晴。耀晴知道危機還未結束,定了定神,又勉強凝出四翼。

  巴哈姆特口中,一道純能的龍息噴吐出來,掃向耀晴,耀晴雙手一合瞬移躲開。明華正待上前幫耀晴,卻聽見耀晴說:“不用管我,它的目標不是我!”

  正疑惑處,卻見巴哈姆特並未繼續追擊耀晴,而是龍首向下低垂。這是為何?我們三人都在空中,它這是要攻擊什麽?明華心想。

  然而下一瞬,她就明白過來了——下面,下面的,遠處的陸地上,有數以萬計的平民百姓啊!

  怎麽辦?

  如此強度的龍息,以他們三人的肉身之軀,萬不可擋;而他們三人都沒有偏向防禦的能力。但若是不擋,這一束龍息射向華夏大陸。舟山群島,以及杭州灣兩岸的城市,龍息所到之處,必會有千萬的無辜百姓犧牲。

  怎麽辦?

  這條心狠手辣的巨龍,又一次留給他們一道選擇題:要麽攜著自身的能量,如飛蛾撲火一般強行頂住龍息,興許能撐得片刻;要麽,華夏神州,便會淪為一片火海。

  但這次,他們決定一個都不選。

  明華耳邊聽得聲音大喊:“把那個操縱水的法杖拿給我!”這是昭。

  明華也不及多想,閃身到那人的屍體旁。幸好,或許是法杖能量的的緣故,屍體還漂浮在海面上。明華一把拿過法杖,回手便擲出。身後不遠處,昭接住法杖。

  他左手拿著血刃,右手握著法杖,運起能量,身旁竟然憑空生出四條鮮血一般的能量柱,盤旋著升騰而起。昭身周圍,血氣彌漫,殷殷泛著紅光,能量大振!

  出發之前,特爾頓要求跟昭單獨談談,正是教給了他這一招。這招乃是吸血鬼一族的獨門之技,稱“血之獻祭”,是瞬間壓榨出自身血液中蘊含的能量,從而短時間獲得巨量的能量。但使用過後,便會因為失血和能力使用過度而極度虛脫,乃是絕地反擊的一招。

  可此時,明華依舊看不懂他意在何為。

  之間四道血柱在空中一折,向下墜落,盡數落入海中。這一片海域也被染成了殷紅色。

  昭雙手各自握緊兵刃發力。此時節,雖然右臂傷口還是作痛,卻也管不得那麽多了。

  下一瞬,昭背後,數千米高的海潮升騰而起!

  這是……

  原來,昭索要那人的法杖,正是意在用“喚潮術”作屏障,防住這一道龍息。他猜測,自己的血的能力與水的能力有幾分相近,應當能夠運起海潮。昭先前將血融入海中,也是為了提高自身能量與法杖的契合度。

  眼下,經過昭“血之獻祭”強化而起巨大的海潮,便橫亙在巨龍和華夏大陸之間。

  這是真正的血肉長城。

  昭用一己之力,挑戰萬物之長的巨龍,氣勢上卻絲毫不輸半分。昭凌駕在巨大的海潮之上,俯視著巴哈姆特。此刻,這一道龍息也不足為懼了。

  龍息射入海潮之中,照亮了一小片海水,便被喚潮術吞沒了。

  明華趁此機會,踏上月輪,便直取巴哈姆特。此刻,巴哈姆特龍息剛過,更無暇蓄力,亦難自保,這一招似要得手。

  然而,海面之下,一束烈火毫無征兆地射出,從側向直取明華!

  怎麽回事?按道理,此處不應再有魔龍了才對……這一招突襲,更是讓一旁的昭和耀晴都捏了一把冷汗。此刻,昭力量將耗盡,耀晴也難以趕到,只有明華自己應對這一招了。

  原來,方才耀晴斬殺的兩條龍中,第二條是斷氣無疑,第一條龍雖說被砍掉左肩,卻只是昏死過去,經海水一激,劇痛之下轉醒,便蟄伏在海面之下,伺機而動。三人俱以為爪牙皆死,卻不料有此變故。

  只見明華不慌,也不躲避,右手清虛竟收回到左腰的刀鞘中,隱隱作光。

  這是……拔刀斬?卻也不像啊;再者說,此時,拔刀斬有何用處?

  就在火焰侵襲之瞬,明華作一撲步,清虛從左腰向後畫過頭頂,又前劈至右足前。刀刃所經之處,就如同帷幔張開一般,從後自前,至刀落下,月刃便聯結成球一般,圍住了明華。此時節,月刃泛著晃晃的虛光,圓滑如珍珠,溫潤如美玉。這一招“月圓舞”,明華便偕同這月刃,向前撞去。

  火焰隨即便至。一來火焰射流穿過遠距離之後,形漸散,二來蘊含能量的月刃圍住周遭,如天衣無縫,火焰竟然透不進去。

  圓月之刃從火焰中穿出,隨即巴哈姆特左爪掃來。就在利爪接觸到月圓舞的一瞬,帷幕狀的月刃突然凝在一處,噌的一聲響,竟然將龍爪截斷!

  隨後又是右爪。明華竟然又不避,身形回轉,一招月光斬·雙月,又斬斷龍爪!

  不及巴哈姆特再作掙扎,明華從月輪上一躍而下,清虛從巨龍的喉管一路斬到下腹部。瞬間,巴哈姆特被開膛破腹,血瀑噴湧而出,隨後緩緩倒落。

  遠處的巨龍見首領被擊殺,也漸漸停住,隨即潛入海中,各自奔逃了。

  明華站在月輪之上,長出一口氣。

  此時,滿月恰好升到中天,溫和恬靜的光照耀著海面和大地。這場戰鬥雖然激烈,可在數百數千千米之外的陸地上,熟睡的人們甚至都不會察覺到這一切。

  不過,這樣也好。她想。因為,她願意像月亮一樣,靜靜地守護者這一片讓她牽掛的大地。

  於是,“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她便不禁輕輕地誦道。

  靜謐美好的月光啊,願你恆久地籠罩這一片土地吧。因為,月光在,她便在;只要她在,她便不會讓這片和平、寧靜、純潔的土地,受到任何魔物的指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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