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一臉茫然,道:“啊?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其中差距有兩三倍!”唐正怒道。
“什麽!”李俊臉色瞬間煞白,即便經過夏季的一日勞作仍感覺一股涼氣襲頂。經唐正一點,他也明白,若是有了那個“黃”字,就算他田地全賣,再賣身為奴也頂不了事兒了。
“明日,我隨你一起去李布家中。我倒要看看這李布之孫到底傷成了什麽樣子,竟要一金之數!”
“正哥兒,還好有你幫我……”李俊說著,眼淚倏地下來。
“呵呵……不叫元貞了?”唐正拍了拍李俊的肩膀道,“好了,男人流血不流淚!”
“嗯。”
……
翌日,唐正便隨李俊及其弟往村南行去。村南有一大戶佔地極大,門前有車馬停留,堂中有豪富往來。
此地便是李布之家。
“這不是李玄嗎?怎麽,又來打我家公子?”還未進門,就聽得門口侍衛有一人出言不遜。
“正……”
唐正安撫好李玄,道:“不管他們,一群家奴罷了!”
有一侍衛聞言怒氣衝衝地上來就要揪唐正胸前衣物:“你說誰是家奴!”
“怎麽?你是家主?”
唐正一把抓住其手腕,一番用力之下,那人隻疼得連話都講不出,幾乎要跪倒在地。
開玩笑,昭姬親手縫製的衣物,唐正漂洗時都要小心翼翼,這人倒敢直接上手抓?
唐正見差不多了便將其放開推了回去,隻留下五道鮮紅的指印在其手腕上。
“那個家主,還不通報你李氏家奴,說我們來賠錢了。”
“啊?什麽家主家奴……”
“你不是說伱是家主嗎?那李布便是家奴了!”
“我沒這意思!我……”
就在兩名侍衛慌亂之時,有人從門內出來,道:“沒想到竟是元貞來訪,只是元貞何必與兩名家奴一般見識?豈不是自降身份?”
唐正見來人著錦衣戴文冠便知其地位不低,問道:“你是何人?”
“在下李布之子,李保之父,李修李博經。還請入內說話?”
“嗯。”
唐正三人隨其入內,在其正堂有一老者胡坐於此,精神矍鑠,只是看上去有些陰翳。
李修道:“這位便是家父布,字德文。”
“唐正唐元貞見過李公。前些時日我出門遊學,卻不知舍弟與令孫相爭鬥之事。今日來此特為商議解決此事。”
雖然唐正對其觀感不好,但仍未失禮。
李布見唐正躬身,微微點頭,滿意道:“元貞請起,坐。”
“元貞姓唐,李玄姓李。你們怎會是兄弟?”
“情同兄弟。”
李布一噎,道:“元貞為代郡一戰付出甚多。按理來講,老夫不該問令弟要賠償,只是李保他受傷甚重,老夫也不願李玄誤入歧途。索要此金也只是為了懲戒一下李玄罷了。”
要不是你一開口就是一金,我就差點信了。
唐正聽得心中直翻白眼,但他也毫無辦法。因為此事已過去了三四個月,兩人的傷都好了,自然無從查證。現在也不像後面那麽正規,會有傷情報告存留。
現在有的只有李俊簽署的賠償文書,所以也只能按文書中所述算。
唐正暗下決心:若我掌權,必推進法律改革,絕不讓這些豪強顛倒黑白!
李俊拿出一袋錢,說道:“李公,這裡是四千錢,
加上我們先前所約,共有萬錢。” “好好……”李布呵呵一笑,對李修道,“將文書拿出來,若對得上便一筆勾銷吧!”
“是。”
李修取出一卷竹簡,裝模作業地掃了一眼便道:“現在的一斤黃金折合五銖錢兩萬三千三百枚,但現在的你隻給了一萬錢,還差一半多。”
李俊眼睛瞪得滾圓,驚叫道:“什麽?不是說一金嗎?”
李修理所應當地回道:“是啊,一斤黃金。”
李俊沒想到這真讓唐正說中了,頓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只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唐正。
唐正冷聲道:“你們未免也太過分了!幼兒打鬥豈能讓人家破人亡?”
李修將此竹簡展示給唐正,道:“他自己簽了名,按了手印的。若不對便應該當場提出異議,而不是事後來此追究。”
這群吃人的豪強,我就該不管鮮卑,讓他們把你們全殺光!
唐正心中憤怒,但白紙黑字卻不能抵賴,隻得拿出一小塊黃金砸在桌上,道:“將李俊與你們約定的文書全拿出來與我,此事便兩清了。”
李布見狀卻出來打圓場:“元貞莫急。李玄此子頗有靈性,事已至此,想必他已心有悔改,那賠償一事便免了吧!博經,你將李俊的文書全還與他燒了吧!”
“不必!能用錢解決的事情便不是事情!”但唐正可不管他們什麽紅臉白臉,冷聲說罷就要離去。
“元貞莫走,元貞莫走啊!”
“李公還有何事?”
李布拉住唐正,道:“聽聞有宮中貴人到元貞家中,不知此為何來?”
“這似乎與李公無關吧?”
“元貞怎如此無情?自你唐家搬來李莊二十多年,老夫也算對你們多有照顧。元貞現在長大成人了,就不認老夫了?”
唐正聽得隻感覺一陣惡寒。
唐家是外來戶不假,畢竟這村子叫李莊,周圍全是姓李的人,就他一家姓唐,不是外來戶怎麽可能?
但照顧之話就有些不要臉了,一家在村西頭,一家在村南,隔著十幾裡說著照顧之話, 當真不知羞!
當真是不找麻煩就算是照顧?
“元貞便滿足一下老夫的好奇心吧,畢竟老夫一生也未曾見過宮中貴人,也未曾見過宮中物什。”
唐正心中好奇:這李布要幹什麽?阿翁說他來家中問過幾次,現在又問?
“隻一些嘉獎之語罷了!”
“有何封賞?”
唐正見李布問時,眼中那渴望的眼神絕不像好奇之心,頓時警覺了起來。
“賞我百金罷了!”
唐正說罷便將李氏兄弟拉走。
李布見三人出了門,喃喃道:“唉……是我太過急切了,沒想到此子竟如此警覺。”
一旁的李修問道:“阿翁,你覺得他所言屬實否?”
李布冷笑一聲,道:“當今陛下視財如命,你覺得會賞他百金?”
“他在說謊?那真實賞賜應當是什麽?”
“官位!”李布此話剛出便立馬否決,“不對,他太年輕了。爵位?爵位太賤。”
李布瞬間想到一個合理的解釋:“郎官!”
“郎官?”
李布笑道:“對,郎官!以他的年紀、出身及功勞賞個郎官再合適不過!”
“那這個郎官值嗎?”
“最低級的郎官為節從虎賁,比兩百石。其余多為比三百石,比四百石之位。他所得之賞當是如此。若走通一下關系,未必不能升到高級郎官,屆時一出來最次也是一縣之長,大縣縣令也不是不可能!”
大縣縣令呐!我李家起碼還得奮鬥五十年才能夠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