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遊騎在與糧隊護衛的周旋中本就消耗了不少體力與性命,又突然遭到唐正這兩百騎從黑夜中襲來,再加上唐正徐榮兩名猛將衝陣,一時兵敗如山倒,片刻功夫就被殲滅大半,剩下些逃走的也被唐正等人快馬追上一一射殺!
“唐君,我們又見面了!”
在鮮卑眾騎盡皆敗亡後,唐正看著將糧車布作陣地並依此而守的唐智,笑道。
“多虧了先生,不然若這些糧全被鮮卑劫了去,我可就萬死也難辭其咎了!”一臉後怕的唐智從糧車陣地中走出說道。
“這不還在麽?”唐正指著那簇烈火,問道,“這燒的什麽?”
“糧!”唐智無奈道,“他們來了兩百余騎,而我隻百多名護衛,難以抵擋。唯恐資敵,我便做主燒了五千石,其余糧卻來不及燒了。”
“幸好沒燒完。”
“看來鮮卑攻下了南岸啊!”
唐智回道:“沒錯,剛攻下沒幾個時辰。”
“哦?你怎麽知道?”
“我依先生建議,先派人運去了兩千石糧。可才到營地就看見此營被破,鮮卑入主的情景。他發現此景便立刻想撤回此糧,但卻被鮮卑斥候發現,有鮮卑追來。故而不得已丟下了那些糧,騎馬回來稟報。
“我得此消息後便立刻往回走,想將糧藏起來。可鮮卑得此兩千石糧仍嫌不夠,派了兩百余騎追來,後來之事便如先生所見。”唐智說罷,隻憑意志力強撐著的他便癱倒在糧車上。
這唐智也是夠倒霉。運糧來此卻連遇幾天大雪耽誤了時間,得我相助後急忙趕來卻見鮮卑破營。盧公若要追究南岸失守之敗,這唐智便是頭一人!
“唐君,如今你意欲何為?”
“不知。”唐智搖頭歎道,“郡尉令我將糧送到治水南岸大營,可此營卻被鮮卑攻佔,我…我總不能將之送給鮮卑吧?”
唐正調笑道:“若有瀉藥、毒藥,送給鮮卑也無妨。”
“可此糧均是今年新糧,而且這荒山野嶺哪裡有藥?”
“可送往盧公大營。”
“盧公大營?”
“現在盧公同樣缺糧,且就在這治水北岸。現在你這五千石糧可就極為關鍵了,幾乎可以說,誰能得此五千石糧,誰就能贏得此戰!”
“先生所言極是!可……能過治水之岸口已被鮮卑佔據,其余沿岸皆是陡岸,如何去得北岸?”
唐智聽得此五千石糧草竟直接影響到此戰的勝負,頓感壓力倍增。
“我等便從北岸來。我知一地,唐君可據此過河,但此地過於狹窄,隻供一人通行,你可先遣一人去盧公大營報告此事,其余眾人拆卸糧車,逐次過河。”
唐智朝唐正長長一揖,道:“又勞煩先生了。”
唐正扶起他,道:“都是為了趕走鮮卑,唐君不必如此。走吧,我們護送你們過河。”
這時,李奇拿著唐正的長槍過來,問道:“你為何救我?”
唐正看了眼他手中長槍,反問道:“伱我無仇為何不救?”
李奇聞言一震,剛才他也聽到了唐正與唐智兩人的談話。知道了南岸局勢果真如其所料一般,想起之前的狂言頓時既敬佩又羞愧。
李他當即單膝跪地頭顱側低,雙手捧槍高舉過頭,顫聲道:“屯長高義,奇……羞愧難當!”
以李奇為首的一眾老卒也都單膝跪地,頭顱側低,齊聲道:“屯長高義!”
唐正又扶起李奇,
道:“南岸被鮮卑所據,你我當同心戮力共抗鮮卑,日後請多加指教。” “還有,我軍傷亡如何?”
“有三十余人死於鮮卑刀下。”
“三十余……”唐正面色一暗,道,“可知亡者籍貫家人?他們因我而死,其家中妻子我卻不能不管。”
李奇安慰道:“自是有的。但生死有命,屯長不必介懷。”
“如何不介懷?我下令衝陣,害得他們死於此地,此乃我之過也!”
現在的唐正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丁,僅僅只聽說過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句話罷了,哪裡真正體會過這句話?所以,見到一眾往日鮮活的生命已變成一具屍體,心中還是壓力極大的。
但現在事態緊急,由不得唐正等人多呆,便立馬趕著糧車往回跑去。
就在唐正等人走後不久,就有一隊遊騎來到此地
“是小麥。”
是雲谷站在一大堆黑色灰燼旁,他彎腰抄起一捧灰燼,放在鼻下嗅了嗅,“若漢軍這批糧食再早來一天甚至半天,我等危矣。”
此時,有人來報:“稟將軍,已找到糧車蹤跡!”
“預計有多少糧?”
“五千石!”
“五千石?”
是雲谷聞言一喜,他接了檀石槐搜糧的任務,要在兩天之內取回三天糧。
這裡的五千石加上先前糧隊之人丟下的兩千石,這七千石正合八千兵馬三日之用!
“糧隊護衛有幾人?”
“依腳印算,有二百余人。”
“二百余人?敵我均二百余人,他們是如何隻用了七十余人之代價就全殲我部二百余?不對,這七十余人中有三十余是著胡服的漢人, 另外都是正常漢卒,應是有人半路相助漢軍糧隊。但這南岸並無漢軍,只有幾個小縣城,其中縣卒絕不過百,這批人是從何而來?”
是雲谷想不通,當即下令:“立刻召集往其余方向搜尋之人,立刻趕往此處!”
待眾騎至此,介時七百余騎對二百余,優勢在我,即便這隊人有些能耐又能翻出什麽浪花?
……
治水之畔,一列長隊沿河向東北而行。
李奇打馬上前,對唐正道:“屯長,那群鮮卑還跟著。”
唐正目不斜視,道:“無妨,不管他們。他們跟著我們兩個時辰也不敢進攻,想來是在等援兵,此時他們便不會與我等交戰,不如加快步伐。”
李奇聞言回頭一看,卻見一片黑影出現在後方,卻是另一隊鮮卑騎兵趕來,他連忙喊道:“屯長你看,又有百余騎來!”
五百余對二百余還不敢打,還等援兵?
唐正回頭望去眉頭緊鎖,只見五百余騎遠遠地吊在後面,既不進也不退。
“徐屯。”
“唐屯何事?”
唐正朝徐榮使了個眼色,小聲問道:“可有法子?”
可被唐正寄予厚望又被盧植誇有名將之才的徐榮也搖了搖頭,道:“此地地勢平坦,無谷無峽,如此便無險可守。且鮮卑不斷增兵,也不知何時出擊,我部又無援兵,此局難解!”
唐正回頭看了眼鮮卑,又眯著眼睛打量著周圍地勢,其確如徐榮所說,無險可守。
若繼續如此,糧隊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