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有了決定便回到堂中,甄舒遺憾地對唐正道:“只可惜,我等無此緣分成為一家。”
唐正聞言便知甄舒之提議已被甄逸否決,但依然說道:“甄公與我有知遇之恩,就算無此身份也不妨礙我常懷此情。”
甄舒聞言笑容展露,問道:“元貞於代郡一戰名動天下,不知日後有何打算?”
“以我之年紀及身份做許多事情都不方便,但我此行豫州得了不少兵書典籍,或許會回鄉深研以待天時。”
甄舒聽得“以待天時”四字,臉色一變,問道:“是何天時?”
唐正見其臉色突變,心道:莫非他也知天時?是了,他從鮮卑境內走一圈便能憑直覺察覺到鮮卑南下之舉,更別說動靜更大的黃巾了。
唐正在潁川之時曾與荀攸等人談論過太平道一事,沒想到他們對其也頗有了解,甚至看出了太平道的隱患。
畢竟太平道一事並非首例,比如桓帝建和二年冬十月,長平陳景自號“黃帝子”,署置官屬,又有南頓管伯亦稱“真人”,並圖舉兵,不過被平了。
叛亂之事年年都有發生,借宗教之名起義的也有不少。
但張角買通了中常侍在皇帝身旁吹耳邊風,皇帝自然不管,他又賄賂地方長吏,所以地方上也不會管。在喊出那句“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之前,有許多人知道太平道,但都沒有管。
在他們眼中,不過一些泥腿子鬧事罷了,哪裡想到過太平道的危害如此之大,甚至直接動搖了漢朝的根基!
唐正見其可能知曉太平道一事,便不明說,反問道:“甄公不知?”
甄逸一驚,更覺得甄舒眼光之辣:唐正也知?
沒想到他也知曉此事,看來我還是小看他了……
甄舒一歎,將全部侍女趕了出去,道:“如此我們便不談此事,再談投資一事,如何?”
投資?還要追加投資?但第一次就投資百金,這一次不得投資千金?但僅僅一年不到就予我這麽多錢,他要的回報是什麽?
世上可沒有白吃的午餐,免費的往往是最貴的!
唐正心頭驚疑,但甄舒所予之錢卻是實實在在地擊在了他的痛點上。他現在沒什麽用錢的地方,但未來可用錢的地方太多了,而且他又不會什麽生財之術,也不會做生意,就一個蒸餾還不能隨便放出去。
因為沒有一位值得信任的人才為他打理此業,若他自己打理的話那他就別想從政了。即便強盛如甄氏也是以旁系甄舒來打理商事,若他從商那不就是白白葬送自己的前途,只能當一位天使投資人?
唐正問道:“甄公予我金帛,但不知甄公所欲何求?”
甄舒剛開始投資的那百金只能算是在試水,所以他並未要求其做任何事情。但這一次可就是經過考核之後的正式投資合作了,其所所投之金必回遠超第一次,但卻不是第一次那麽好拿了。
“元貞欲從軍?”
“然也。”唐正點頭,道,“我出身邊郡,且身份寒微。除了從軍邊郡抗擊胡虜外,我別無選擇。”
現在漢朝的歧視很嚴重,除了歧視出身外還歧視地域。像唐正這種邊郡布衣不是沒有出頭之機。有,但也只有一種——邊郡從軍。
而且從軍以後哪怕身居高位也很難調往富庶之地任地方長吏,更別提洛陽中樞——守邊境就要守一輩子!
“嗯。
”甄舒點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唐正,道:“待天時至時,你要保我甄氏周全!” 原來如此,這甄公當真有遠見!
唐正鄭重點頭:“此事,正應下了!”
“好,此事隻我甄氏三人與你知曉,不可為他人知也!”
“正謹記於心。”
甄舒撫須笑道:“哈哈哈……我信元貞之諾。”
笑過之後,他又撫須片刻,咬牙道:“此次,我予元貞千斤黃金,一副精鐵鎖子甲做護身之用,再有百斤镔鐵為元貞打幾件兵器。我觀元貞胯下竟是一匹照夜玉獅子兒馬,我再送你一匹白色母馬做配種之用,邊郡多豪傑,元貞可用此馬所生之駒收買人心。如何?”
甄舒此言一出不僅驚到了唐正,更驚到了一旁的甄逸。
他聽得自己的族兄竟如此大方,幾次想要出言反對,但觀唐正之姿便硬生生地忍了下來:反正我甄氏有的是錢,這些東西也隻合我甄氏一季之利,予他又何妨?就當喂給那些大族了!
“正,必不負甄公之望!”
唐正盤算了一下,這一系列下來幾乎要兩千余金!黃金自不必多說,白馬要與照夜玉獅子配種自然要品質相當;連環鎧製作麻煩,雖然珍貴但卻並不是太珍貴, 此物與镔鐵一般只能算其余兩物的添頭。但無論如何,這些東西兩千五百金還是要的。
“嗯……既如此,元貞便隨我看看?”
“好。”
唐正點頭,隨著甄舒來到其甄氏府庫之中。只見其庫中珍寶無數,有海中的珊瑚樹、碩大的夜明珠等等,黃金在庫中倒算是平常之物。
除了珍寶之外,還有長弓箭矢、刀劍槍盾等武器。
唐正見此感歎道:“甄氏之富果真天下僅見。我想即便是家資過億,僮仆有萬的東海糜氏也不及甄氏之富吧?”
甄舒搖頭,無奈道:“我甄氏、糜氏都只是表面風光罷了!甄氏一年之利就有五成要分潤他族以保平安。要說根基還得數楊氏、袁氏、王氏等。”
甄舒在庫中找到一個大木箱,招呼唐正過來,道:“箱中有幾副鎖子甲你可自取一件合適之甲。另外還有些外甲,但你現在無官無職還是暫且擱置,待以後來此我再給你。”
“還有那些镔鐵,你可告知與我你所需何物,我找些匠人打了再予你。”
“多謝甄公了。我手中之槍用得頗為順手,便照此複製一支便是。只是我有一好友名為徐榮,善使刀,不知可否麻煩甄公打一柄長刀再送至其處?”
甄舒應下:“這有何妨。你只需將其地址與我便是,其余便由我安排。”
待唐正選了一副鎖子甲穿在其內後,甄舒又帶著他去看了一眼他所承諾的白馬——果真又是一匹龍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