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入冬前的最後一場集市了。
李行之直接推著一輛板車前往了集市。
車上裝滿了各種手工製品,不僅有這段時間做的竹編,還有這一年的存貨,各種各樣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帶來了,就當清一清庫存,順便也能用車多拉點白菜回去。
“嗝~”
胡離坐在板車上,兩隻小腳搖晃著,一隻手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打著飽嗝。
作為牛大爺最喜歡的顧客,沒有之一!
每次去吃麵,胡離都是五碗起步。
這還是牛大爺悄悄給她加面的結果,正常量更誇張。
李行之本來是想讓胡離交點生活費什麽的,天天這麽能吃,他哪裡養得起。
可誰知不等他開口,就有一個富家子弟來當狗腿子。
那人身體好了之後不僅登門道歉送了禮,甚至隔三差五還要過來給胡離上貢點東西,恭恭敬敬卑躬屈膝,一副認了胡離當大姐頭的氣勢。
而胡離也是,送來的東西全部都照單全收,然後轉頭就把東西給了李行之,李行之一開始還點不好意思,但仔細一想,這些東西就當胡離的生活費了呀,幹嘛不收!
收!
於是,有了這位勵志當狗腿的大少爺在,胡離每天都能過上胡吃海塞的生活。
而這個人!就是陳牧。
“阿離姐!!李公子!好巧啊,多日不見,好生想念。”
剛擺好攤位,陳牧便帶著兩個跟班“偶遇”而來。
“多日不見嗎?我怎麽記得你昨天才來過小院?是我記錯了嗎?”
胡離瞥了陳牧一眼,在胡離眼中,這就是一塊巨大的人形牛皮糖。
“呵呵,阿離姐好記性,確實是昨天上午見過,小弟還有幸請阿離姐吃了幾碗面,但有道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小弟和大姐也有半日不見了吧,這按理說都好幾個月了,沒錯,沒錯。”
陳牧倒也不尷尬,恭敬的拱手說道,雖然在知道李行之和胡離是仙人後他也嚇得要死,但在負荊請罪見過兩人後,陳牧也能感覺到李行之和胡離其實沒有傳說中的那麽可怕。
甚至有些平易近人。
於是,陳牧的小心思就升了起來,堅定了給阿離當狗腿子的決心。
為什麽不當李行之的狗腿?
實在是之前就認識,陳牧只能做到對李行之畢恭畢敬,給李行之當小弟什麽的...感覺有點怪...
當然!
如果李行之開口也不是不可以,陳牧自認自己的底線還是很靈活的。
而陳牧上趕著給胡離當狗腿這事,其實他爹陳千思是極力反對的。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仙人,那可比老虎還凶,稍有不慎就是一個粉身碎骨。
陳牧粉身碎骨什麽的陳千思已經不在意了,他怕的是平安縣城受牽連。
但陳牧絲毫不以為意,他還讓陳千思換個角度想想,如果他能抱住胡離大腿,那他們家族,甚是整個平安縣城也算是瞬間雞犬升天了對吧,想想都激動。
可對於陳牧的狡辯,陳千思不以為意,雞犬升天還好,要只是升天,那他一定先送陳牧上西天!
......
李行之其實對於陳牧,還是有點佩服的,心是真大。
據說陳千思已經要和這個陳牧斷絕父子關系了,前前後後陳千思更是來賠禮道歉了好幾次,誠惶誠恐的,生怕李行之因為陳牧的冒犯一個不開心就遷怒周邊。
而在李行之看來,
陳牧這人臉皮是真的厚,但本質倒是真不壞。 “行了,這見也見過了,還不離開?又要討打嗎?”
胡離沒有給陳牧好臉色看,她不喜歡別人總是跟著自己,要不是她答應李行之不再隨便動手,可能陳牧的頭七都已經過了幾次了。
“嘿嘿嘿~阿離姐別急,小弟是來買東西的,李先生,您算算這些東西多少錢,小弟全包了。”
陳牧對著李行之拱手行禮,他身後的跟班已經掏出一個鼓鼓的錢袋,顯然帶了不少銀兩。
李行之看向錢袋心動了一下,但隨後搖了搖頭。
“你這算是施舍嗎?”
“啊?!不是不是絕對不是!小弟怎敢?!”
一句話嚇得陳牧差點跪了,他已經感受到胡離冰冷的眼神,似乎只要李行之一揮手,一隻巨口就能將他吞噬殆盡!
“那就別用這種行為侮辱我,想買的話,挑個一兩件吧,看到喜歡的再買。”
李行之沒有答應陳牧的包圓行為,他其實不缺錢,小金庫的存款不少。
“是是是是...”
陳牧暗自擦掉額頭的冷汗腿都有點抖,他走到攤子前默默挑選,心中一陣後怕,果然那種平時最“老實”的人,生氣時反而是最可怕的!!
“快點快點!挑完趕緊滾蛋!”
胡離叉腰催促,陳牧連忙賠笑點頭,然後挑出了一個竹製筆筒和一枚白玉掛墜。
看到陳牧選了這兩樣東西,李行之倒是眼睛一亮,心道這陳牧手氣卻是不錯,挑了兩件好東西。
“先...先生...小弟挑好了...這兩件您看價值幾何?”
陳牧對著李行之拱手問道。
可李行之還沒開口。
“一共二十兩!給錢!”
胡離突然開口, 直接報了一個她認為的天價!
因為按照李行之平時售賣手工品的價格,一件最多百文,而千文才一兩,她直接叫價二十兩,也有宰客的嫌疑。
可陳牧不這麽覺得,他其實也是真心喜歡這兩樣東西。
“不貴不貴!如此美物該是此價!大頭給錢!”
喊了一聲自己的跟班,那個叫大頭的跟班立刻掏出兩枚十兩銀錠雙手送上。
胡離伸手將銀子收下,李行之無奈搖頭,然後開口問道。
“我其實很早就想問你了,陳大人為官清廉,一年俸祿也就那麽多,你怎麽出手這麽大方?”
陳千思一個七品小官不貪不搶,只靠俸祿養活一家正好,再多可就入不敷出了。
然而陳牧這段時間可謂是出手大方,這錢?
“原來如此,先生莫要誤會,這錢是母親給小弟的,母親其實在府城有些商產,平時賣些零散雜物,能掙點小錢。”
聽到是問這事,陳牧露出笑容。
正如李行之所想,他們一大家只靠陳千思那點俸祿根本養不活所有人,更別說讓陳牧去府城學府讀書深造了。
陳牧出手闊綽的原因就是陳千思的夫人,也就是陳牧的母親陳柳氏是經商好手,掌管家中財政大權,不然也不能在之前陳千思要用劍砍了陳牧一了百了的時候,幾句話就攔住了陳千思。
當時陳柳氏是這麽說的。
“陳千思你幹什麽!莫要衝動!你跪下!我們好好說話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