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了，走。”

　　凝重的壓抑感在沉默裡逐漸提升，萊因哈特看向歐皇，站起身來。

　　歐皇點點頭，掃了一眼寂靜無聲的人群，又看向陳言:“一切小心。”

　　戴著蒼白面具的詭異人群在大廳中穿梭起舞，居然有些車水馬龍的錯覺，可是和前兩天又有所不同，今夜的舞會大廳寂靜無聲，不單是音樂的消失，除了陳言幾人之外，那些紙醉金迷仿佛舞會幻景，只要閉上眼睛，陳言甚至以為自己站在了凌晨兩點的墓地裡，周圍不單是寂靜無聲，甚至沒有一絲活人應有的生氣。

　　之前只是隱約體現出的精神汙染特征已有明顯的增強，在經過蘿拉所謂的水晶鞋洗禮後，就連陳言也能感覺到，這些看似是人的存在，【靈】的流失已經非常嚴重。

　　【靈】是決定靈性和意識的特質，其變化應當是緩慢且隱晦的，而【靈】的影響反映到現實，更是需要時間，就像雖然人的意識會隨著衰老而逐漸失去活力，但這會是個相當漫長的過程。

　　如此劇烈的特質變動，意味著有遠超變化幅度的力量作用在這些人的【靈】上。

　　此時的舞會大廳已經是單純停留就會產生精神壓力的狀態了。

　　陳言回了一句:“放心，我應該苟的住。”

　　待到萊因哈特和歐皇離開後，陳言看著默劇舞台般寂靜而華麗的大廳，揉了揉眉心，緩解了一下驟然變強的炫目感。

　　這可不是個好差事···

　　他悄悄摸了摸口袋裡的兩枚符咒，又感應了一下自己的心跳。

　　···

　　書房門口。

　　萊因哈特看著平整的牆壁，皺了皺眉頭。“我們都沒看錯對吧?”

　　原本該是門的位置被替換成了光滑的牆壁，絲毫看不出存在過書房的痕跡。

　　萊因哈特繞著門本該在的位置轉踱步幾圈，思考著該嘗試什麽方法。

　　就在這時。

　　“哢噠。”

　　不大的聲音穿透了所有的空間，仿佛直接在兩人的內心響起，兩人條件反射的退了一步，抬起手做出了戒備的反應，就看到牆壁又一次變成了門，薩滿推門而出。

　　萊因哈特和歐皇卻不見放松，反而在暗中更加提高了戒備，探測的手段已經在準備中。

　　“你幹什麽去了?”

　　薩滿晃晃頭，似乎是有些恍惚，然後才如夢初醒般看向了眼前的歐皇和薩滿。

　　“哦豁。”

　　“現在是什麽時間了?”

　　聽到回答後薩滿點了點頭，“我從書房裡找到一本很有用的書，而且···”

　　薩滿突然停了下來，沉默片刻，正當萊因哈特和歐皇正提起了注意時，就聽到薩滿仿佛是突然靈光一現:“我從書房裡看到些很有趣的東西。”

　　“我想到一個計劃，你倆聽一下看看。”

　　計劃?

　　歐皇和萊因哈特對視一眼，沒有靠近薩滿，而是等著他開口。

　　···

　　“發生什麽了?”陳言看著回到大廳的三人，尤其是神色有些懵逼感的薩滿。

　　“在書房發現了一本書，而且書房像是被陣圖藏了起來，我也是仔細看了很久才進去，所以才會有之前聯系中斷的狀況。”薩滿依舊是一副剛剛回過神的樣子，仿佛遭到了什麽精神衝擊，“比起這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那本書的內容有些···怎麽說呢，我認為有必要拿出來討論一下。”

　　“書名是《卡米拉和卡西露達》，

只不過作者的精神狀態很奇怪，有些像是自述、有些倒像是旁白，還有些非常···奇怪的內容。”　　“有很多東西值得一提，尤其是自述的一些部分和我們這幾天的部分遭遇有些類似，最明顯的就是人人戴著的面具，我想，這書可能是在暗示什麽，我講出來，咱們理一理。”

　　薩滿開始講述書中的內容。

　　群星，湖泊，面具。

　　他提起卡西露達和卡米拉，提起玳瑁狀雲霧繚繞的深淵，提起兩顆墜入湖中的太陽。

　　雖然經過轉述，薩滿也有意識的壓縮了一部分內容，可密語本身就是能夠承載真相和力量的語言，關於湖泊和蒼白面具的內容還是讓陳言感覺自己的腦子被鐵錘重重的敲了一下。

　　“所以，這算是對我們的···暗示?”

　　在薩滿結束了簡單的說明後，陳言緩了一陣子，思索起書中的部分內容。

　　“我倒覺得，這裡在一定程度上複現了書中的場景。”歐皇先開了口。“或者說，書中故事所描述的本質和這裡很相似，而我們的遭遇只是那本質在不同情況下複現的外殼。”

　　“尤其是那些蒼白面具。”

　　“至少在書中，蒼白面具的出現最終和禍患關聯著。 ”

　　“而我們到這裡第一個見到的東西，其實就是臉上的面具。”

　　這句話一出，陳言頓時覺得有種厚重的窒息感從四面八方壓來，臉上尤其明顯。

　　周圍的所有人，包括他們的臉上。

　　都戴著那些蒼白的面具。

　　或許是心理作用，但還是有種非常極端的不適感從面具上傳出。

　　“我想，面具背後所牽扯的那位，”萊因哈特開口道:“應該就是對我們惡意最明顯的那位。”

　　“綜合各方面的判斷，我認為有理由相信。”

　　“那是一位【古老存在】。”

　　“只是不知道，我們會遇到古老存在什麽層次的力量碎片，力量的附著器物，接引的力量，還是其他幾種···”

　　“但情況其實又有所不同。”薩滿頓了頓，像是在努力想起什麽:“你們記得複讀機說過吧，這裡，有不止一道視線介入了。”

　　“卡米拉和卡西露達不會遇見這樣的情況。”

　　“而我們所遇見的舞會時間更長，這或許就是其他視線所隱含的態度。”

　　“無論出於什麽目的，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其他幾道視線並不樂意見到面具牽扯的那位【古老存在】直接全滅我們，至少這對於我們跑路是個不錯的消息。”

　　恰巧，燈光一變，那些戴著蒼白面具尚在起舞的人齊齊一停，整個大廳的人在同一個時間轉過身，望著他們幾人所在的位置。

　　陳言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時間。

　　恰是十一點半。

　　第三夜的舞會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