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物理化學等等各種學科是表層世界的“知識”，那麽靈覺特質儀式等等這些，則是表層世界之外，獨屬於神秘世界的“密識”。

　　月之石書店的書籍之所以值得信賴，就是因為店主本人是位“密識淵博”之人，神秘學世界的知識原本就流派眾多極易混淆，還有相當多的內容源自凡人的“激情和靈感”，而非靈覺，更是帶有許多源自怪異習俗甚至故弄玄虛的做法，讓人實在是無從分辨。

　　而這種主觀的、個人的、狂熱甚至精神混亂的體驗，如果是直接和本人交流倒也罷了，要是以非密語的文字記載，要產生歧義和缺失實在是不要太容易。

　　只有在學識和密識都足以被稱為非人淵博之人，才能以系統與精湛並存的知識體系分辨並抓住這些混亂講述中的本質含義，而月之石的店主做有這個本事，做的也是這種生意。

　　所以月之石的定價一向非常個人，價值的評定取決於店主而非顧客，但這種交易也沒法用普通的金錢價值來衡量，只能是一個願買，一個願賣，至少月之石在這方面一向信譽不錯。

　　事實上，在月之石的許多書籍都是手抄本和修正本，沒被店主本人閱讀過的書籍不會出現在月之石的書架上，對於那些雜亂的文獻和資料，店主都會自己進行系統性的斧正和梳理。

　　精通數十乃至上百種語言和與之相對應的文化，這對於陳言來說實在是種值得仰望的威嚴，這威壓來自於極度驚人的學識和智慧，來自於人對於智慧的向往和尊重，而若非淵博至此，月之石的店主也無法博覽甚至斧正源自世界各地的失落文獻。

　　不過，嘿，這大概也側面說明了月之石的店主絕非常人，甚至非人，畢竟人的生命和精力都是有限的，體量如此巨大的知識和密識實在是不像一個人能掌握的。

　　但這對於陳言來說是個好事。

　　他可以直接學到真正的神秘學，而不必花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在分辨真偽和文獻錯誤上，這能少走數年乃至數十年的彎路，甚至有人一輩子也接觸不到真正的神秘學。

　　對於每一個神秘學的入門者來說，這無疑是非常寶貴的財富。

　　和他們相比，陳言既是幸運的，又是不幸的。

　　比如現在。

　　在《神秘之門》中，對儀式者本身沒有特殊要求，即“凡人”也可以完成的，被稱為儀式，而對儀式者本身的素質或特殊性有要求的，則進一步被細化為了【秘儀】。

　　此時陳言所嘗試的【內生儀式】，有數種版本，有儀式也有秘儀，其中就有一種布置方式對儀式者本身沒有要求，但與之相對的，如果還想要達到好的效果，就需要一些材料，對於【內生儀式】來說，含有【靈】和【肉】，是比較重要的兩種材料，而如果懷疑自己受到了某些隱秘的影響，就需要追加其他特質的材料。

　　【內生儀式】用來探究儀式者本身的狀態，但最終效果要受限於儀式者的靈覺與消耗的材料，作為自己的第一次嘗試，陳言還是隻使用了二階的【靈】和【肉】兩種材料，當然是報銷報出來的，只是有一個小問題，雖然對【肉】這一特質的理解尚還不清晰，但這【肉】特質的材料···

　　真是送了塊名副其實的肉啊後勤的同事···還是上好一塊五花，在這玩意壞掉之前我還得拿去做了菜。

　　真是完全破壞了陳言對於神秘學的某些幻想。

　　不過逼格降低歸逼格降低，

陳言還是盡心盡力的嘗試著流程，布置環境，使用材料，調動靈覺···　　【內生儀式】的環境要求並不苛刻，只要保持安靜，不要讓儀式者分心即可，材料如果方便服用最好，不方便也可以按照【靈】貼近頭，【肉】貼近心臟放置即可。

　　【靈】的蒸餾水還好，【肉】的那一小塊生五花肉陳言是真沒法生吃，只能是弄個塑料袋掛脖子上。

　　···豈止是逼格降低，簡直是逼格掃地。

　　不知道古往今來的神秘學人士要是知道了陳言這種做法會不會對著他狂噴一頓。

　　不過既然要把靈水喝下去，就得有陳言意識的去調動自己的靈覺了，在如何調動靈覺上，秘儀版本的【內生儀式】有相關的內容，他需要找到一種類似向氣球充氣的感覺，把自己的靈覺精確的貼合、充滿自己，維持一個均勻的強度或者說“濃度”，等到靈覺穩定後，再去找到一種水滲入海綿的感覺，讓靈覺“滲入”他這個“存在”之中。

　　這也是一種對於靈覺的控制鍛煉，陳言在這一步上反覆練習鞏固了不少時間，力求能夠熟練掌握。

　　然後這一嘗試陳言就坐不住了。

　　【內生儀式】中他可以大概的查知到本身的狀態，有些像是在看一副透視的油畫，雖然不至於細節到能看見什麽血管肌肉乃至細胞， 但他身體的狀態倒是能粗略的查看，而最近處於體能訓練中又比較操勞的陳言明顯有點上火，嗓子部分有點泛紅。

　　身體倒沒什麽問題，有問題的是【靈】的范圍。

　　有五道虛幻的波動從他身上延伸出去，不知連向何方。

　　在又嘗試了【秘儀】版本的【內生儀式】並追加了一部分材料後，那五道虛幻的波動只是略微清晰。

　　這意味著有五個源頭與他產生了互相干涉的聯系，且以陳言這個菜鳥的狀態來說，很有可能只是他單方面的被干涉。

　　“我靠···”

　　不知道還好，發現這一點後，陳言實在是心情頗糟。

　　以他現在這個水準，顯然是既看不出什麽，又做不了什麽。

　　“從普通人來說，這可能還真不如不知道。”

　　陳言隨意翻動著《神秘之門》，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五道···

　　陳言掰著手指頭。

　　或許老魯牽扯一道，或許托婭牽扯一道，或許沙民印記也會牽扯一道，但還有兩道哪來的?

　　即便是毫無根據的瞎猜，陳言也對不上號。

　　難道是幽光教會?或者再把達貢也算上?

　　越翻書越煩躁的陳言索性合上書，又一次開始嘗試【內生儀式】。

　　陳言也不覺得自己一定就能看出什麽來，只是找點事情做。

　　當靈覺調動起來後他才忽然意識到，自己脖子上還掛著一塑料袋生五花肉呢。

　　感覺自己好TWO，B啊。

　　“我特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