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我們所生活的世界,只是真實的一個剪影。”
“據說,凡人只有在死亡的瞬間,才有窺視真實的機會。”
“我在想,這是否意味著我們這些人,是在死亡的邊緣,躍躍欲試呢?”
“特質——本質,特征,性質,空與色,因與果,相。”
“每一個詞語都與特質相似,卻不盡相同,不如說,特質是它們含義范圍中,相近的那一部分。”
“所有密語對特質本身的描述不盡相同,但以靈去讀,卻又都驚人的相似。”
(一個無法理解含義的符號)
“如果我來形容,那麽不妨認為,特質,即是概念在物質境界最初的結晶。”
“肉,靈,秘,熾,冬,鳴,骸,掠,恆,鏡,星,隙。”
(十二個無法理解含義的符號)
“十二根基特質,以及在此基礎之上,不斷衰,褪,複合,最終衍生出的眾多衍生特質,構成了世界的根基。”
“愈是趨近於特質本身,愈是難以觸碰到那些信息,更愈是難以理解。”
“就像人類的肉眼無法捕捉光譜之外的光芒是何種顏色一樣。”
“正如蘭帕德·史蒂文森所說,只靠肉體凡胎的人,只有在額外的激情和靈感迸發時,才能偶爾的窺視到真實的影子。”
“嘗試理解真實的維護員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
“幸運的是或許有朝一日他們終究能理解這裡究竟是什麽地方,不幸的是他們可能因為踏上理解的路途而遭遇某些原本不會遭遇的危險。”
“沒人知道,愚蠢和智慧,究竟哪一個帶來生,哪一個帶來死。”
“那麽,在你決定要不要繼續讀下去之前,不妨好好問問自己。”
“你喜歡清晰的絕望,還是模糊的深淵?”
——(幾個無法理解含義的符號)20XX年X月X日作
···
不知閱讀了多久,陳言合上書,望著封面,有些出神。
再往前走一步,就是一個神秘而精彩的世界,而他正在看著這個世界的鑰匙,思緒起伏如潮間,作者在序言中最後的詰問又一次閃過。
“你喜歡清晰的絕望,還是模糊的深淵?”
他又偏過頭,看了看那個試管,那個裝著二階【靈】特質蒸餾水的試管。
“你喜歡清晰的絕望,還是模糊的深淵?”
書中寫道,踏上理解的路途就可能因此遭遇危險,俗話也說,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陳言凝視著那跟玻璃試管,伸手把它舉向窗邊灑進來的陽光,仰頭看著瓶中那個刺眼的金色光點。
“你喜歡清晰的絕望,還是模糊的深淵?”
陳言拔掉軟木塞,一飲而盡。
我只是想,活著。
但無知只能一時偷生,你不知道什麽時候命運的洪流會到來,卷走一切希望和幸福,卷走你想保護的東西,保護的人。
向死而生也好,死中求活也罷。
我只是必須知道。
怎麽掙扎。
···
靈水入腹,眼前逐漸模糊起來,某些無形的漩渦在視野中吞吸著現實的色彩,讓世界上所有的顏色仿佛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霧氣般不斷褪色淡化。
漸漸的,那些狂暴的漩渦中心又像是花苞般不斷開合,吐出一股股他從未見過的顏色,虛幻奇妙的顏色逐漸疊加在世界上,陳言突然感到一股奇特的引力在面前生成,
醉酒般一個踉蹌。 房間裡似乎多了些什麽,淡藍色的笑聲穿堂風似的吹過,在耳邊撫動了一下,原本漸漸淡去的世界也重新變得清晰,只是藍的更藍,紅的更紅,像是油漆桶潑出來的粗糙畫作,濃墨重彩而看不清細節,而那些人眼原本看不到的東西宛如愈發寒冷的風,開始清晰的彰顯自己的存在感,由無法感知的透明開始浮現出淡淡的色彩和輪廓。
與此同時。
某家燒烤店裡,兩個對坐的青年男子正在翻動著眼前烤架上的雞翅,金黃微焦的雞翅帶著炸穿鼻孔的香氣,令人食指大動,雖然以午飯的時間來說有些早,但在即將烤好的雞翅面前,這些都不是問題。
穿著黑夾克的青年忽然停下動作,眼睛向上一瞥,過了幾秒後收回目光,對著對面的青年說道:“我們的新同事開始嘗試靈覺了。”
對面的青年喝了一口手上的易拉罐:“這麽快?他還挺有天賦的嘛,怎麽說?”
“他還觸摸到了靈界漫遊。”
“噗呲。”
對面的青年狠狠嗆了一口,半口可樂都噴回了易拉罐,剩下的半口以罐口為圓心炸開了一朵起泡的煙花,他手忙腳亂的擦了擦。
“臥槽認真的??”
穿黑夾克的青年戲謔的笑了一下:“而且以一個新人的標準來看,他的靈界漫遊未免太長了,長到完全不正常,有進入靈界的風險,我還是去瞅瞅。”
對面的青年神色古怪的放下了手中的易拉罐。
“第一次靈界漫遊?”
“沒錯。”
黑夾克青年放下筷子,“給我打個掩護,我去看一眼。”
“現在?”
“對,現在。”
“行。”對面的青年歎了口氣“你確定要在這裡用降臨儀式嗎,幸虧今天在這的是我,打個掩護我還罩得住。”
黑夾克青年笑笑:“小心點,我這邊也醒著,有什麽事情我立刻回來。”
“更該小心的是你啊,敢不通過夾縫直接降臨靈界也就你敢做了。”對面的青年歎了口氣,“這才剛烤出來第一波,飯都還沒開始吃呢,也就是咱們十點多就提前來的,不然得吃到下午···雞翅我不給你留了?”
“滾,我回來要是看不見東西,今天非得給你灌暈了然後丟到湖裡。”
···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在陳言的感知中,那種失重感已經越發清晰,怪異的、不知來源的奇特吸力也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浮現又消失,拉扯得他像個喝多了的醉鬼。
房間的邊際已然消失,從未見過的斑駁色彩和奇異事象興高采烈的接連浮現, 遠處的殘垣斷壁,腳下的古老星體,身旁的蘑菇頂著六七朵菌蓋花枝招展的擺動著枝條,不斷扭曲的視線和越發沉重的眩暈感讓人惡心欲吐。
“嗨,回神了。”一隻手從背後拍在了他的肩上。
陳言幾乎跳了起來,猛一回頭。
穿著黑夾克的青年拍了拍手,一指頭點在了他的腦門上,幾乎給陳言戳倒在地。
“幹什麽?!”
“先別急先別急,”黑夾克的青年笑了笑,“現在能看清東西了沒有?”
陳言這才發覺,奇特的失重感和眩暈感已經消失,那些怪異出現的吸力也明顯降低了,戳在他腦門上的那一指頭很顯然沒有那麽簡單。
“您是?”
陳言這才有功夫打量一下面前的人,看起來很年輕的男生,黑夾克白T恤,很乾脆利落的一副打扮。
“你所知道的我的身份,應該叫,”那人打了個響指,周圍的顏色伴隨著這個響指開始變化,他的身後隱約凝聚出什麽:“【複讀機】。”
“裝材料的瓶子上有我預先埋下的印記,如果周圍有靈界氣息就會定向的化成信號傳遞到我這裡。”
“哦對了,你應該還不知道什麽是靈界。”
“稍後我們倒是可以簡單聊一聊。”
“不過在此之前,首先還是要。”
“歡迎你,窺探這片真實的世界。”
複讀機做了個邀請的手勢,揚起胳膊,甩向身後出現的那扇恢弘的巨大石拱門。
“Hello Wor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