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大罪?”
應天府發生的事情,北平很快就知道了。
不光是應天府。
可以說對於全大明發生的事情,北平都知道的很詳實。
姚廣孝帶著朱高燧,接管了北平情報方面的業務,形成了原來王府傳統機密事宜和探查司的合力。
在五月初五的那天,各方獲得了政治權,達成了思想統一,促進了北平的各方面的實力。
消息的靈通就是其中一事。
聽到應天府官員在早朝上當眾對自己的彈劾,朱高熾忍不住笑了。
想不到自己也有被彈劾七大罪的一天。
聽到七大罪就聯想到了七大恨。
清朝的文字獄可不只是針對漢文化,連老奴自己都被針對。
老奴自己喊出的七大恨,原文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後世流傳的七大恨,是清朝修纂美化後的,因為清朝統治者改的版本太多,後世關於七大恨的記載也就有了很多版本。
總之。
核心思想就是老奴造反是被逼無奈的,是明廷欺負他,女真部落欺負他,蒙古部落欺負他,他們都在搶奪建州女真的財物。
“看來朝廷很快就要出兵。”陳亨判斷道。
“等了許久,早該來了。”
朱高熾笑道。
從始至終的軍略,就是依托北平鐵道的優勢,在鐵道之外消滅敵人,不計較城池得失。
無論是朱棣造反,還是未來後金造反。
勝利的條件永遠是相似的。
放棄城池的得失,注重打擊敵方的野戰部隊。只要消滅了敵方的野戰部隊,那麽勝利也就不遠了。
“只是可惜暴露了水師。”朱高熾仍然覺得惋惜。
金州的力量,就是他用來閃擊應天府的。
借助鐵道只能閃擊山西,但是自己打造的海軍,可以閃擊應天府啊。
打造的強大海軍,配合金州軍,以及遼東歸順的軍隊,整編出來的新軍,趁著朝廷大軍千裡出征北平的時候,直接渡海去偷了老家。
這就是朱高熾的戰略。
把工業化的優勢挖掘到極限,而不是傳統的作戰方式。
房寬安慰道:“沒辦法,計劃不如變化快,戰場上經常發生的事情,只有適應變化才能贏得勝利。”
“其實也是我這些年順風順水習慣了,覺得天下的事都會順著我的心意去變化。”
“郭家雖然有女為世子妃,但也有女是遼王妃,更有皇爺爺的威望,沒有支持我才是人之常情。”
朱高熾惋惜道:“等遼東的事情傳開,以皇爺爺的才智,必然會有所防備,再想重現廣寧之事恐怕就難了。”
房寬沉吟片刻,然後說道:“遼東失去了糧草,幾十萬軍民沒有積累,夏收還有幾個月,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能拿下遼東,吸收遼東之兵,整合全北平的軍力,再坐穩山西,戰略上仍然不至於落入下方。”
朱高熾點點頭,“就看遼東還能堅持多久了。”
遼東。
廣寧毀於一旦。
遼王望著被燒毀的糧倉,兩眼失神,手腳顫抖,在他的身邊,郭銘同樣恐慌。
作為長史府的主官,郭銘深知廣寧物資的重要。
現在的遼東可不是一百多年後的遼東。
嘉靖十六年,遼東諸衛光在冊的額田,高達三百一十六萬二千余畝,更有不在冊的隱田不知其數。
當下的遼東,早就不再是春秋戰國時期先人們記載的產糧之地,洪武一朝多年來的恢復,移來的軍民才二十幾萬而已,也是遼王宮至今未修葺的原因。
總之,遼東一地無法自給自足,需要內地供應,廣寧就是內地通過海運運輸糧食的終點。
由廣寧供應遼西走廊,北鎮,以及正在開拓的複州,蓋州,乃至靠近奴兒乾的三萬衛等。
“這可如何是好?”遼王看向郭銘,自己王妃的親兄弟,長史府的典寶,掌管藩王大印。
郭銘低下了頭。
他現在深知沒有辦法可以應對,當初就不該聽父親的,倒是害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當燕世子知道郭家背叛了他,會怎麽對待自己的女兒呢。
打入冷宮都算是好的吧,但願能留一條性命。
郭銘歎了口氣,隻覺得很沒意思,萬分心疼自己的女兒,可父命難為啊。
遼王見到郭銘的神情,多少有些了然,轉過頭望著殘垣斷壁的廣寧,遼王隻覺得心驚。
那大侄兒的能力,終歸因為他的年輕被小瞧了。
大寧,山西太原。
這侄兒可是個狠人呀,仿佛就沒有能對他造成威脅的。
大寧可是能召集十萬大軍的。
太原更是山西精兵所在。
可面對這個侄兒,竟然沒有一方是一合之敵,被攻破的輕而易舉,就像個笑話。
虧自己前番還在笑他們,沒想到輪到自己的頭上時,結果竟然也是如此,都成為了天下的笑柄啊。
以後人們提起晉王,遼王,周王,只會有不堪大用的評價吧。
庸才啊。
遼王灰心的想道。
半個月後,遼東各地缺糧,向遼王求助。
遼王把自己關在臨時營地,對外界事宜一切不問,隻知飲酒作樂,仿佛毫無大志。
遼王的形象一瀉千裡,人人都罵遼王昏庸。
北鎮。
“想不到遼王竟然是這種人。”吳高感歎道。
“哼。”
楊文冷哼一聲。
“難道末將說錯了?”
“人家聰明著呢。”
經過楊文的提醒,吳高恍然大悟,明白了遼王的用意,人家在保命呢。
“不止於此吧?”吳文不可思議的問道。
“燕世子的為人到底如何,誰能清楚,雖然至今沒有動手殺長輩,可不代表他最後也不殺。”
聽到楊文的說法,吳文擔心了起來,“那咱們會不會?”
“棋差一著,事已至此,聽天由命吧。”
楊文其實很不爽。
自己這回輸的太憋屈了。
輸。
楊文能接受。
但自己明明有一身的力氣,竟然發揮不出來,就沒有打過這麽狼狽的仗。
再給三個月的時間,遼東就能有糧食收獲了。
省吃儉用的北鎮,等不來糧草,在斷炊的第二日,楊文親自去了廣寧。
最後。
遼王使者前往山海關。
燕王駙馬袁容,早就等在了山海關。
“請看。”
袁容客氣的指了指倉庫,帶著使者逛了逛山海關的物資。
在使者的面前是堆積如山的糧食。
“只要遼東歸順,這些糧食立刻送往遼東!”
“燕世子對遼東上下有救命之恩啊。”
遼王派來的使者雙眼通紅。
大明洪武三十年五月二十八日。
遼王一家入山海關,被北平新軍士兵護送去了北平。
郭銘,周興,莊德,景誠,又遼東總兵楊文,吳高等,大小官員將領數十人,向山海關投誠。
遼東數十萬軍民,盡入北平之手。
當消息傳開,天下嘩然。
這個時候。
人們終於發現了一個事實。
北平的燕世子虎踞北平,佔據開平,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拿下了大寧,遼東,山西太原,一半的北境盡入他手。
這些北境地區,可以拉出數十萬精兵。
“這……這……”
黃子澄手裡的茶杯掉落到地面,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朱允炆也結巴了。
這胖小子何時這麽厲害了,印象中,當年在應天府的時候,這小胖子老實巴交的。
齊泰摸著胡須,額頭布滿了皺紋。
比起燕世子的勢力擴張,他更擔心一件事,在燕世子的事情上,聖人仿佛天下最昏聵的老者。
看起來仿佛布局了很多,但完全沒有主動性,實質上放任了北平的形勢,一點也不像聖人往日的手腕。
自從燕王被召入京城,人們都以為大勢已定,卻忽略了許多不尋常的事情。
更想到燕王在皇宮裡的一些消息,齊泰忍不住擔憂的望向皇太孫。
皇太孫、黃子澄等人,他們仍然還在擔憂燕世子。
皇宮。
“好小子。”
望著輿圖,朱元璋忍不住臉色發白。
朱棣卻面色平靜,已經不見了以往的憂慮,比起最初入京城的小心翼翼,朱棣開始沉穩了起來,又像在北平的時候了。
“是跟老子準備的殺手鐧啊。”
朱元璋一眼看出了其中的殺招。
如果朝廷精兵盡數去北平平叛,那麽兵力空虛的應天府,如何應對這支不到半個時辰就毀滅了廣寧的水師。
“大孫子的火炮厲害,城牆沒有作用,這是要直接朝老子殺來,擒賊擒王,擒到他爺爺頭上了。”
“熾兒他不敢。”朱棣無力的辯解了句。
“不敢?”
“這金州的準備可不是一兩日的功夫, 這是謀劃了幾年啊。”朱元璋指出了真相。
面對鐵一樣的現實,朱棣實在是找不出理由解釋。
他是真不知道長子竟然藏了這麽大的野心,那時候金州的事情,當年他一直以為是長子心善,可憐那些受牽連的無辜軍士們,才有了現在的金州。
如今想來,的確是計劃了多年。
“看來我們都被他瞞在鼓裡,你兒子城府真夠深的。”朱元璋忍不住罵道:“不為人子,不為人子。”
聽到父親的罵聲,朱棣臉都黑了。
朱元璋是真的有些不爽。
一切的計劃都在他的掌控中,所有的事情都有他的考量,可突然間發現,如果不是郭家的原因,自己竟然坐在火爐上而不得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