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和師弟師妹都要走了,有些話我終於可以說了。”
“其實師傅,我並沒有在內城當道士,我是被一位千金小姐給包養了!”
臥槽!
范寧瞪大了眼珠子,實名羨慕!
“雖然這位千金小姐已經八十多歲了。”
哎!
范寧啊范寧,你是人嗎?
大師兄這麽個大帥比,為了羽青觀的幾個廢物,委屈在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女人身邊,你怎麽還嫉妒起來了?
他的形象在范寧心目中瞬間得到了升華。
“不過沒關系,我算過她的八字,活不過本月,到時候我就能繼承她的遺產。”
“還有,她十六歲的漂亮孫女對我好像有意思,我不介意替她照顧孫女一輩子。”
“另外,她親戚在朝廷為官,可以舉薦我出仕了,我也可以當官了。”
“對了,還有……”
“夠了!”
范寧頂著一張扭曲的臉,憤怒的走了出來。
“啊?師弟?”李慕風見了鬼般嗖的一下站起來,臉上密布著驚慌:“你、你怎麽沒被官府抓走?”
“呵呵,師兄巴不得我被抓走呢。”范寧當場化身檸檬精。
“假惺惺的回來做什麽?我們師徒三人就是餓死就是從山上跳下去,也絕不再受你一點施舍!”
“我們雖然窮,但窮得有骨氣,是鐵骨錚錚的……”
李慕風臉上大寫著尷尬,訕訕從大包袱裡掏出一口錢袋,塞進范寧手裡。
“幹什麽,拿錢堵住我的嘴啊?”范寧想丟開,但是它好沉啊。
手指不聽大腦控制的打開,兩眼一瞄頓時就瞪大了。
滿滿一袋都是食指長的金條,得有五十兩。
換算成白銀,便是整整五百兩!
這絕對是天文數字啊,三兩銀子都夠一般的四口家庭一年口糧。
五百兩,范寧大吃大喝一輩子都不愁了。
“大師兄,我剛才說話重了些,請伱不要介意。”
看在金條……師兄情誼的份上,范寧立刻認了個錯。
“咳咳,師弟啊,剛才師兄喝醉了,當我是風言風語吧。”
下意識揚起下巴的李慕風,乾咳一聲,又低下了頭:“這事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突然意識到范寧快要跟師傅一快被問斬,眼前活蹦亂跳的師弟,馬上就要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再環顧著生活了多年的熟悉院子,他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於繃不住,眼眶有了一抹濕潤。
范寧愣住。
怎還提前哭墳了呢?
這可不興啊!
“師傅還沒問斬,咱們可以再想想辦法,我覺得這案子有問題。”范寧踮著腳拍了拍他肩膀。
一米七五在古代不算矮的范寧,在大師兄面前跟個小可愛似的。
“沒用的,我求了許家老太君,她亡夫曾是刑部侍郎,在官場上留有一些人情,她請了中間人斡旋,但左僉都禦史態度很強硬,要求京兆府嚴懲,不然明早就上書彈劾。”
難怪京兆府判得這麽快。
“你能想辦法見到師傅嗎?解決問題的根本還是要還原真相,左僉都禦史再是強硬,也要以事實為根據才行。”范寧沉吟道。
若大師兄求一求許家老太君,興許他們有機會見到師傅一面。
“我已經見過師傅了,是陳家老太君安排的,她兒子在京兆府任職,給了我便利悄悄看望師傅。
” “等等!”
范寧愣了下,道:“不是許家老太君嗎?怎麽變成陳家了?”
“陳家也有個老太君。”李慕風乾咳一聲,脖子低了低。
被兩個有權有勢的同時包養?
摸了摸沉甸甸的金條,范寧嘴裡酸溜溜的滋味才緩解一點:
“有十六歲漂亮小孫女的,是許家還是陳家的?”
“都不是,那是黃家的。”
李慕風側過身,露出那帥得掉渣的側顏,略有些尷尬的補充:
“不過,許家和陳家老太君也有都孫女,巧的是也都個頂個的漂亮。”
咯吱!
范寧握緊了拳頭。
懷裡的小金魚快要鎮壓不住被封印在體內的檸檬精了。
“那師傅都說了些什麽?”
趕在自己要顯出原形之前,把緊要的事先問一問。
“師傅說,他今日去左僉都禦史家布置風水,完事後在偏廳裡喝了口茶就睡意襲來,不久後被仆人們‘玉佛不見了’的驚吼聲吵醒。”
“隨後就被他們懷疑,進而搜身,結果在他懷裡找到了玉佛。”
“以我分析,這是栽贓陷害!”
李慕風冷冷道。
范寧翻了個白眼,狗都看出來是栽贓,還用分析?
你個滿腦子都是老太太的家夥!
怎麽看都是一樁有預謀的栽贓陷害,從邀請師傅去府中指點風水開始,就是一個圈套。
只不過精心布置下,瑕疵比一般的案件會少很多,一般人很容易忽略種種疑點。
可增強了記憶的范寧,腦海中充斥著許多無聊時看過的諸多刑事案件,以及一些偵探小說。
其中的精彩細節,此刻在范寧心裡異常清晰。
諸多信息交匯之下,他有了不錯的推理能力。
“師兄,咱們羽青觀是小道觀,平時根本沒有達官貴人找咱們指點風水吧?”范寧意識到第一個疑點。
李慕風一拍額頭:“我怎麽沒想到?”
“哪怕是芝麻大的九品小官,做點小法事也會找大道觀,咱們羽青觀從來沒入過他們眼睛,而堂堂四品大員的左僉都禦史怎麽會想到咱們?”
“並且辦的還是布置風水這種極其重要的事?風水對仕途上的人來說不啻於前途,他們怎麽會把自家命運交給一個廢物……呃,我不是說師傅是廢物,我說的是師妹。”
范寧皺起眉毛,身為弟子竟然這樣揣測師傅。
真巧,他也這樣想。
“其二,玉佛身為禦物,左僉都禦史不應該好好收藏在隱秘的地方,以防被盜或者損壞?為何會被初次進府的師傅找到?”
“其三,師傅若行竊,為何得手之後不立刻離開現場,反而留在府中飲茶,並大意的睡著?這不符合一個行竊之人的心態。”
李慕風眼前猛然一亮,同時詫異的打量著范寧:“行啊師弟,你幹啥啥不行,還以為你跟師傅一樣也是個……潛力未開之人,想不到你平日裡藏了拙。”
“我這就去找陳家老太,有這三條疑點,足夠讓京兆府重審了。”
范寧卻搖搖頭:“沒用的,這只是推測,無法推翻人證物證,即便重審,結果也不會有所改變。”
“除非找到切實可靠的證據,證明此案是栽贓陷害。”
但人證是左僉都禦史精心安排的,物證又如一座山壓在師傅身上。
想要推翻何其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