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學士之死

　卡德爾圍獵黃金龍的消息並沒有傳來綠葉島，剛剛攫取政權的林奇，正在為高效統治而殫精竭慮。

　在昨天的那場上院的閉門會議中，林奇重新架構了裡斯特堡的權力體系，將原本由肖恩學士一人獨掌的權力分割。

　任命卡爾·費什爵士為海軍大臣(指揮官)，負責參讚軍事，進行全局謀劃。

　任命底層出身，剛剛被提拔進入上院的伍德羅擔任財政大臣，這一職位頓時引得許多人側目。

　而後，林奇出人意料地任命貝克特主教為大法官，仁慈、淵博的主教對此感到十分喜悅。

　喬治·弗雷這個林奇的鐵杆追隨者，卻被任命為不起眼的軍需官。

　深諳堵不如疏道理的林奇，明白底層的反抗和抱怨最好有一個安全可控的發泄渠道，參考前世西方國家的近現代制度，林奇允許農民和手工業者成立行會，並由兩位上院議員擔任行會會長。

　看起來他們似乎在代表底層，可當他們成為上院議員，分別擔任各自行業的行會會長後，兩人的屁股已經和林奇坐到了一塊兒。

　政治經驗少到可憐的兩位議員並沒有發現，他們自己的議員位置，隨時都有被替換的風險，這便是林奇留下的後門。

　此時此刻，漆黑的地牢裡，隔著一面堅固的柵欄，林奇端坐在一張簡陋的長條木凳上，平靜地望著自己的叔叔，將這些話說給權力鬥爭的失敗者。

　“我曾聽聞‘一國之事沒有比軍隊更重要的，軍隊之事沒有必要錢糧更重要的’。你自己擔任攝政，又提拔公正的伍德羅做財務官，更是不經意間把心腹喬治·弗雷安插為軍需官，你做得很好，比我還好。”倉促奪權失敗後，肖恩學士頗有些放下一切的態度，坦然說道。

　“一代新人總要勝過舊人，倘使一代不如一代，家族也便是消亡之時。叔叔，您真不該刺殺我，做您的學士難道不好嗎?我本想繼續重用您的。”

　肖恩學士一咧嘴，露出一個淒慘無奈的笑:“那麽我的侄子，你去做火山群島男爵難道不好嗎，為什麽非要摻和裡斯特堡這潭渾水呢?”

　林奇沉默不語，學士則話鋒一轉突然問:“你打算用什麽刑法處死我?”

　亞德裡恩、鏽盾等人已經被判處死刑，今天早上就在哀嚎森林被吊死，屍體也沒有浪費，被倒吊著用來培育人精草。

　學士親眼看著亞德裡恩被帶走處死，對自己這個侄子的雷厲風行和行事果斷有清晰的認知，他覺得自己沒有活路。

　“叔叔，聖騎士呼吸法在哪兒?我需要它，格蘭瑟姆家族也需要它。”林奇問出了關鍵問題，這也是學士能活到現在的原因。

　學士並沒有說自己不知道，他明白這樣做沒有意義，“我告訴你，你能放過我?”

　林奇搖搖頭:“不能，但我能放過你的私生子，三個都放過。”

　此話一出，原本冷靜的學士頓時臉色陰沉，兩眼像豹子似的緊緊盯住林奇，以低沉而壓抑的語氣道:“你怎麽知道?”

　林奇微笑道:“您的管家老德克勒，他的一個私生子在我身邊擔任扈從。”

　學士先是憤怒，恨不得把林奇和管家扒皮抽筋，隨後恢復平靜，頹喪地席地而坐。

　事實上，這並非老德克勒直接告訴林奇的，而是有青鱗飛鼠暗夜窺視，在叛亂的那天晚上，

偷聽到學士安排自己私生子出逃的內容。 逮捕學士後，林奇也抓住了老德克勒，一番威逼利誘，得到了準確信息。

　“一個十歲的女兒，一個三歲女兒，一個才六個月大的兒子，都是一個情婦生的，那個女人有些年紀了，模樣和身材都很一般，但卻很溫柔，我親眼看到她給孩子換尿布。”林奇臉上帶著淡然的微笑，仿佛在敘說親情，但這副模樣落在學士眼裡卻像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這回學士徹底認命了，不再憤怒不再抱怨，而是以一種暴風雨過後的死一般的平靜望著林奇。

　林奇知道他在等什麽，於是開口承諾:“你的大女兒我會安排她嫁給我的心腹管家麥垛，你的二女兒我會親自收養，將來嫁給我的一個私生子，那個女兒和你的小兒子將被放逐到大陸，我會給他們一筆錢。”

　學士聞言這才松了口氣，如果林奇說會把他們都留在綠葉島給予安定富足的生活，自己才會懷疑這是假的。

　對方很謹慎，做出了杜絕風險的安排，這就意味著承諾很大可能是真的。

　“好吧，但願你能遵守諾言，我的侄子。你要的東西就藏在尖塔堡的裡斯特尖塔中，尖塔有一個外人不知道的地下室，進門後門框中間向前第五塊石磚，下面有一個鑰匙孔，只有格蘭瑟姆家族的金鑰匙可以打開。

　布蘭奇死了，金鑰匙與他一起消失，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你做得，但如果你手中也沒有金鑰匙，可以直接挖掘地下室，半個月時間總能挖開。”

　林奇聞言，並未回應，直接轉身離去。

　半個小時後，再度返回地牢，林奇對著肖恩學士微微頷首:“叔叔，我找到了那個地下室，如你所言，那裡十分堅固。你可以放心離去了。”

　說著林奇從懷中取出一隻水晶瓶:“喝了它， 您會毫無痛苦地進入永恆夢想。”

　肖恩學士咽了口唾沫，有些緊張地接過水晶瓶，事到臨頭他發現睿智如自己，也無法坦然面對死亡。

　“你打開了密室，你有金鑰匙，布蘭奇是你殺的?”盡管心懷恐懼，但學士還是一言問出關鍵。

　如果林奇沒有金鑰匙打不開地下室，就只能挖掘數天才能弄清真相，在這之前他不會讓自己死。

　而現在他送給自己一瓶毒藥，那過往的事情便一目了然了。

　林奇並未回答，而是說:“叔叔，您為自己的罪行深感羞愧，為了避免受辱玷汙格蘭瑟姆的高貴姓氏，在地牢中自殺。我會為您風光大葬，以伯爵的禮節將您葬入家族墓地，告慰您替格蘭瑟姆統治操勞一生的功績。”

　學士聽罷，長歎一聲:“林奇，希望以後你也能如今日這般冷靜理智，願格蘭瑟姆統治永恆。”他本還想問問裡斯特伯爵的死，是不是也和林奇有關，但最終還是沒問。那沒有意義。

　言盡，他將毒藥一飲而盡。

　混合了水仙花毒素、蛇毒草和致幻蘑菇的藥劑，很快便讓學士陷入睡夢，在夢中他的心臟劇烈跳動，到達極限後血管崩裂，毫無痛苦地死去了。

　林奇望著學士高大的屍體，看著從他嘴角、鼻孔、眼眶溢出的鮮血，以悠長而深邃的語調喃喃低語:“叔叔，希望您能看到，我的帝國正一步步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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