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飛鼠下毒
然而,伍德羅第二天並未見到學士。
天色剛剛放亮他便急匆匆地登門,卻被老德克勒告知,學士已經前往尖塔堡與布蘭奇伯爵商量繼承金的事情。
伍德羅再三懇求老德克勒替自己傳話,老管家卻勸說伍德羅不要如此固執,學士已經聽從他的建議,準備和布蘭奇商量出售格蘭瑟姆家族的私有土地,或者是讓富商出錢購買破產貴族的爵位,以籌集資金。
伍德羅聽後卻唉聲歎氣,連聲抱怨“為什麽不早點這麽做”。
貴族也並非可以世代不衰,世襲的爵位和領地,也有各種危機,家族絕嗣、入不敷出、財政破產、揮霍無度等。
這些衰敗的貴族無法維持體面,總會耗盡最後的人脈把後輩送到大貴族身邊做扈從騎士,說不定哪天可以建功立業,重振家族榮耀。
那些更加落魄的,往往把孩子送到海神教會的修道院去,謀一份清苦而不失尊嚴的職位。
無法繼續上繳稅收、提供服役後,貴族的爵位便會被領主褫奪,要麽直接收回,要麽通過一定手段轉給他人。
富商們對這些稀少的貴族爵位空缺可謂虎視眈眈,每次都能賣出高價。
而通過出售土地緩解財政,則更好理解。
只不過伍德羅離開學士宅邸時才琢磨過來,眼下綠葉島哪裡還有值得出售的土地,能賣能租的一寸不剩,唯有北方的卡岡圖雅山脈和卡岡圖雅森林荒地眾多,但那兒可沒人願意高價購買。
伍德羅心中盤算,自己雖然不知道空缺的貴族爵位有多少,但島上的貴族總數確定,賣掉出缺的爵位也絕對無法彌補財政窟窿。
他咬咬牙,打算再度折返回去,可剛一轉身便想到自己遭受的冷遇,經過一番掙扎後,跺跺腳,無奈地離開了。
“統治是格蘭瑟姆家族的事,他們都不放在心上,自己就是把舌頭說斷也無濟於事,只是可惜這美麗的綠葉島......”
......
林奇的分身青鱗飛鼠並沒有時刻關注肖恩叔叔,眼下飛鼠正依靠小巧的體型和敏捷的速度,將一袋又一袋的毒粉運入轉運倉庫。
這些毒粉都是在火山群島研製的,混合了泄馬草、癢癢草和蛇毒草,足以令人失去行動能力,並在兩三天的時間裡瀉痢不止。
飛鼠金綠色的身體隱藏在茂盛的樹冠之中,一對銳利的小眼睛眺望著人來人往的倉庫區。
吞噬十多公斤的黃金,飛鼠卻隻長到一公斤左右,體重限制讓自己很多事情無法親力親為。
林奇熟練的探出右爪,伸進軟乎乎的下腹部,輕輕抓撓,鱗片摩擦的沙沙聲融入清風之中。
“該死的,毒粉中混合的微量癢癢草沾到肚子上了,真不舒服。”撓著撓著,林奇的老鼠臉上忽然神情微變,低下鼠頭看向腹部之下兩條後腿之間的區域——怎麽那裡也癢起來了?
林奇想要忍住這具分身的本能,盡量耿直脖子,避免把嘴巴探入肚皮之下。
但過了好一會兒,一陣陣風吹樹葉,茂盛陰影的遮蔽隔絕窺視,林奇終於忍不住小偷小摸把腦袋探入到肚子下面。
然後帶著三分好奇、三分抗拒、三分試探和一分的小心,張開鼠嘴,把猩紅的小舌頭伸了出來。
吸溜——!吸溜——!吸溜——!好舒服啊!
就在林奇沉迷於這從未體會過的舒適之際,
卻通過青鱗飛鼠敏銳無比的嗅覺聞到一股跳蚤街獨有的尿騷味傳來。 把鼠頭從胯下抬起,林奇鼠色如常仿佛什麽都沒發生,輕輕撥開樹葉向氣味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看到兩個普通士兵打扮的中年人,正神態恭敬地和倉庫門口的兩名衛兵換防。
林奇眉頭鼠眉微皺,心道--事情果然不可能一帆風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動機和目的,對那些食不果腹的毛洗工而言,大舉反抗的目的就是活下去,如今有了機會,他們倒沒有按照囑托先去摸清武庫的情況,反而直接花錢買通,派人來了糧倉。
林奇對此並沒有感覺生氣,而是悄然隱入樹冠層,悄無聲息地摸到武庫附近。
武庫周圍的守衛更加嚴密,毛洗工的頭領帶了幾個人在外圍,由克萊斯特暗中買通的守衛帶領,正在做替士兵清洗盔甲的活兒。
一番探查,林奇確定毛洗工頭領把一小半的人都安排準備襲擊糧倉,一大半準備偷襲武庫。
“也罷,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反正也沒指望他們乾掉布蘭奇,只要把裡斯特堡攪亂就夠了......”
趁著無人注意,青鱗飛鼠迅速跳下大樹,躥過草叢,鑽進因流經裡斯特堡而肮髒的玫瑰河水之中。
青鱗飛鼠的尾巴是扁平寬大的,外形類似河狸,並且因為本身就是超凡生物,體內儲存著高濃度以太物質維持生存,飛鼠得以在水下自由活動,一天換一次氣即可。
自己的這具分身,雖然還沒帶來如巨型海龍那般可觀的戰鬥力,但其隱蔽性和探查情報的能力卻已讓自己歎為觀止。
在掌握新的偵查手段前,林奇決定不能繼續讓青鱗飛鼠增重。
沿著河道迅速遊動,速度不亞於潛水的鴨子,爆發時甚至堪比遊魚。
沒過一會兒,林奇操控飛鼠便遊躥到杜鵑城堡的水潭之中,順著打造完畢的通道,鑽過一個“U”形的通路,最後藏進溫暖舒適的海龍鐵巢穴內。
下一刻,正在大帳行軍床上休息的林奇陡然睜開雙眼。帳門口,高大忠誠的草叉,擎著一杆長槍,山嶽般聳立不動,一如剛開始站崗。
......
中午時分,裡斯特堡內,伍德羅失魂落魄地走出巡城團的駐地。
就在兩個小時前,他先後見到了巡城團的高、中、低三層人員。
以稅吏的名義進入駐地,便看到一名隊長在頤指氣使地裁撤人員,並且如伍德羅所料,被裁撤的都是老實肯乾之人。
伍德羅上前詢問,隊長不屑地撂下一句:“我這都是聽長官的命令。”
而當伍德羅見到巡城團的一名指揮官, 假借學士的名義詢問裁撤之事,中層指揮官卻隻回了一句:“照規矩,這件事不是我管,我帶你去見小格林爵士。”
伍德羅耐著性子,終於求見到小格林學士,對方卻不屑和伍德羅這個地位低微的稅吏多說一句話,隻留下一句:“貴族議會自有決議,有什麽問題你可以去問肖恩學士。”
走出駐地前,伍德羅回頭望去,心中不勝悲涼,隻恐將來局面大亂,問起裁撤人員的問題,這位自詡公正的小格林爵士只會撂下一句——我沒記得這麽說過。
到底是高高在上的貴族老爺,律法和規則怎麽管得到他們呢?
如伍德羅這般看出問題的人不在少數,但要麽緘口不言,要麽地位低微無能為力,身居高位者卻根本不加理會。
肖恩學士對這場危機的敏銳感也被其他事情吸引,當聽到布蘭奇打算外出打獵散心,不再乾預裡斯特堡政務時,學士恨不得拍手稱快。
去哀嚎森林甚至卡岡圖雅森林狩獵,花費再高也比他留在裡斯特堡處處掣肘、屢屢做出瘋狂之事好得多。
布蘭奇也為計劃的順利進行而沾沾自喜,下了狠心要把叔叔在內的老東西一鍋端。
而在敲定此事後,傍晚克萊斯特返家時故意路過杜鵑城堡,趁黑將西牆外的一叢杜鵑揮劍齊刷刷斬斷。
夜深之後,青鱗飛鼠望見被整齊切斷的杜鵑花,鼠目閃過一道精光,叼著兩隻小木筒振翅飛入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