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查理王子驅馬直入王宮正殿,赫爾曼爵士的兩個兒子手持信物,意圖驅趕守衛。
但守衛卻以“持信物之人並非赫爾曼爵士”為理由,拒不讓路。
查理王子這才挺身而出,笑眯眯地說:“那我能不能讓你們閃開呢?”
守衛們雙腿戰栗,面面相覷,不敢說話。
守衛的隊長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殿下,我們奉國王命令守衛大殿,不敢——!”
話未說完,一道寒光閃過,托馬斯抽劍向前,替查理砍掉了此人的腦袋。
“殿下在此,誰敢不從!”臉上濺射鮮血的托馬斯,神情猙獰,厲聲質問。
其余守衛再也不敢阻攔,紛紛丟下武器,跪地求饒,讓開道路。
赫爾曼爵士的兩個兒子,取來長梯,打算替自己的君主取下那封詔書。
托馬斯卻看出了端倪,並不爭功,而是提前主動退後。
果然,查理王子攔住兩個手下,果決道:“扶好梯子,父王的遺囑,我要親自打開。”
兩人這才後知後覺,年輕的臉上浮現一絲慌亂,連忙按住木梯,頭也不抬。
查理手腳緩緩攀上長梯,每攀登一步,他的心就火熱一分。
一開始,他想到了孩童時代,先出生的大哥受盡寵愛,父王和母后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大哥身上,自己就是個小透明。
然後是孩提時代,每個人都在不遺余力地告訴自己,大哥威廉是太子,和自己不一樣,自己需要處處尊敬大哥,要做一個正直的兄弟和臣子。
那時候,自己周遭都是這種聲音,自己也就長成了一個忠誠正直的“蠢貨”。
再大了一些後,自己那敏銳而年輕的心臟開始察覺到自身處境,開始變得敏感而謹慎,一種異樣的情緒在心底深埋,望著大哥耀武揚威的背影時,崇敬的笑臉下總是藏著嫉妒。
再之後,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大哥娶了表姐,那個年輕貌美,被稱為王國珍珠的卡斯蒂家族長女。
而自己,則迎娶了格裡姆斯家族的女兒,對方的家族雖然也不差,但卻不是長女,甚至有些不受重視。
查理的腦海中閃過這些畫面,無數的景象撲面而來,最終定格在獵龍戰爭後,父王撲倒在大哥床邊,為大哥離世而悲痛的場景。
那一刻,是自己整個人升華的時候,以前沒學過的東西,自己的妻子和嶽父開始一一告訴自己。
周遭每個人的態度都開始轉變!
以前未曾接觸過的王族歷史,也由那些曾經緘默的宮廷教師們一一講述。
自己仿佛是在一夜之間長大,從一個只知道正直忠誠的蠢貨,變成一個真正的男人,這就是野心的力量。
“父王,你不給我,我就自己拿!是你逼我的。”
登上門頭,大理石被雕琢得精美華麗,卷曲的雲團,飛翔的女神,流動的波浪,訴說著能工巧匠的心血,而享受這些精美宮殿的前提是王位。
他將密封的卷軸從海龍雕塑張開的大嘴裡取下,站在長梯頂端,沉默片刻,然後毅然決然地打開漆封,抽出約翰三世簽署的遺囑。
他是滿懷著憤怒和不甘,是帶著一個兒子對父親的反抗,是懷著被不公對待的委屈,以一種自己是迫不得已的心態打開了遺囑。
而上面的文字,卻讓這位年輕的王子愣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
一口氣也不敢喘。 他本以為,父王做了那麽多,還把大嫂接入王宮,就是為了長久掌握權力,然後等他自己咽氣時,把王位傳給聽話的小孫子。
然而,然而這遺囑得到內容卻出乎意料,上面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查理·康斯坦,約翰三世國王的第二子,以合法順位繼承卡德爾王國王位。
國王的簽名和印鑒俱在,合法合理,無可置疑。
“為什麽?”查理眉頭緊鎖,不可置信,父王真的要傳位給自己,為什麽要做那些事情?他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
顯然,自己的疑問已經無人可以解答了,做出進兵王宮的舉動之後,自己也再不會給父親解答疑惑的機會。
想到這裡,年輕而果決的王子咬咬牙齒,眼神再度堅定:“都是你,父親,是你的錯,你如果早點告訴我,早點對王國宣布,就不會有今天!對,都是你咎由自取!”
......
“赫爾曼,你要謀反嗎?”瑪格麗王后冷靜下來,一臉嚴肅地盯著宮廷侍衛統領。
她已經沒興趣理會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丈夫了,約翰三世在女人的肚皮上喪命,他這個國王不要臉,自己這個王后還要臉呢。
小賤人已經被處理掉,國王的死因或者說病因也會被遮掩下去,自己可以忍受這些沒關系,但絕不能容忍自己未出的孫子受到傷害,那是可憐的威廉留下的血脈。
瑪格麗王后身後跟隨著忠於國王的近衛隊,一步一步逼近。
威廉的妻子被捆住手腳和嘴巴,只能發出驚恐的嗚咽,請求母后救救自己。
“王后殿下,我也是聽命行事——”
話音未落,就被瑪格麗王后冷聲打斷:“聽命?聽誰的命!你捉拿的是我王室的之人,她腹中是我王室的血脈,就算要處置,也該由我決斷,你沒資格!把王妃交給我!”
王后的威嚴不可小覷,多年積威,沒有誰敢對她下手,更何況她是查理王子的親生母親。
赫爾曼只能步步後退,臉色陰沉地和往後對峙。
就在這僵持之際,一隊快馬飛馳而至,傳令的士兵扯著嗓門,公布約翰三世的遺囑,王宮傳檄而定。
瑪格麗王后臉色鐵青:“該死,查理,你父王還沒死呢!”
話音落地,她叱罵的主人公出現了,查理王子騎在神駿的白馬之上,威嚴赫赫。
翻身落地,走到近前,以溫和但卻不容置疑的聲音說道:“母后,我現在是卡德爾國王查理二世,我想我有這個資格處置叛逆。”
瑪格麗看到兒子的臉龐,心中不勝悲涼,他不再是自己的兒子了,他將成為一個國王,誰敢阻擋他只有死路一條,哪怕是他的母親。
但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瑪格麗王后料定查理不敢動自己,於是堅定地爭辯道:“你父王是要傳位給你,但那是有條件的,我這裡還有一份遺囑,若你敢對威廉留下的妻子和孩子不利,我就以太后的名義廢黜你!”
查理王子,不,應該說查理二世的神情瞬間凍結,隨後又露出燦然笑意:“母親,您說的哪裡話,大哥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怎麽會傷害他們呢?我先去看看父王。”
隨後他扭頭對赫爾曼道:“還不快放了我的大嫂!哼!給我好好守衛王宮,有任何意外,我拿你是問!”
下一刻,大隊士兵裡三層外三層包圍了寢宮,赫爾曼更是在放歸王妃的瞬間,率兵一擁而上,徹底解除近衛隊的武裝。
曾經的王后如今的瑪格麗太后,只能拉著瑟瑟發抖的兒媳婦,無奈地跟在新國王身後,看著對方大搖大擺地走入老國王的寢宮。
一如年輕雄獅將老獅王趕下王座,耀武揚威,宣誓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