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神秘洞穴與岩堡部落
張天感知到敵意忽然停止了靠近,過了一會兒,開始遠離。
看來渡鴉已經向他的族人闡明了利害,不過,敵意並未就此消散或減弱,這表明對方沒有相信渡鴉的一面之詞,只是拿不定主意或者不敢自作主張,所以選擇撤退,回去請巫定奪。
不管怎樣,危機暫時是解除了。
得知本地土著已經撤退,所有人都松一口氣。
張天留下幾個眼尖的獵人在岩石上蹲守,以防萬一。解鎖第三個神術後,他的視野已經遠遠超過肉眼,如果對方有所行動,他會第一時間感知到。
時間悄無聲息地溜走,轉眼又至日暮。
滂沱的大雨驅走了一直以來熱情洋溢陪伴在眾人周圍的蚊蟲,然而隨著暴雨的停歇,夏天最熱的日子接踵而至,彌漫在空氣裡的熱烘烘的濕氣變得無休無止、無孔不入,哪怕已經入夜,哪怕坐著不動,也會惹出一身黏膩的臭汗。
盡管如此,女人們還是得抗著暑氣生火做飯。
到達了緯度相對較低的地理位置,四季開始變得分明,這一點在河畔部落的語言裡就有所體現。
“這並不容易,不少岩堡人為了完成任務,會穿過森林跑來我們部落借住。不過最近這段時間,倒是沒什麽岩堡人來了,也不知道為什麽……”
而且據渡鴉所說,對方擁有一種名為弓箭的十分可怕的武器,可以在百步之外射穿人的肚皮,獵人們雖然表現得面無懼色,心裡卻咚咚打起鼓來。
這時,耳邊又傳來天空巫女的靡靡之音:“仰望天空吧,用真誠的心地向天空祈禱,你會得到天空的指引。”
“普通人做不到,只有女媧的後代能夠做到。我們的巫醫正是女媧的後代。”
河畔人的春季是從河水解凍開始;然後便進入炎熱潮濕水流量激增的雨季,也就是夏季;天氣轉涼後,水流量逐漸減少,秋季來臨;再然後迎來寒冷的冬季,河流結冰,開啟下一個輪回。
“天氣太熱了,她在為我們製作冷飲。”
張天雖然從未接觸過河畔部落,但在分析了森林語的構成後,對於本地土著的生活方式和習慣,腦海裡已經形成大致的輪廓。
他當即仰脖暢飲,一口氣喝完,也像其他人一樣發出舒爽愜意的歎息。
“太好吃了!這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烤肉!”
“女媧是誰?”
“嘁,弓箭再厲害,能有長矛厲害嗎?我們有最好的投矛手,真要打起來,我們會像老虎搏兔一樣撕碎他們!”
這小子不太上道啊……
在炎熱的雨季來一杯冷飲,真是一種享受啊……
冷飲入喉,一股涼意隨之傳遍四肢百骸,將盛夏的酷暑驅散。他頓覺精神一振,抿了抿唇,殘留在舌尖上的味道淡淡的,酸中帶了些許甜,剛入口時被冰冷的溫度掩蓋,味道不明顯,回味卻很綿長,讓人眼睛一亮!
好喝!
松鴉起初還有些忐忑,但天空巫女不僅沒有把他當成俘虜,反而充滿耐心,用對待客人的方式對待他,分給他十分美味的食物,怎麽看都不像是個壞人,漸漸的便放松下來,話也漸漸多起來。
被一眾素有威望的巫和獵人盯著,紅鳶不禁有些心跳加速,他清了清嗓子,說出自己的想法。
松鴉一臉驚駭,從頭到尾都沒合攏過嘴,他從未聽過這樣的故事,無論是天空陷落,洪水滅世,還是女媧施展神力,以五色石補天,拯救世人,簡直超乎想象!
天空巫女生動的描述讓他有種身臨其境之感,故事裡場景讓他感到恐懼,但當他看到巫醫百無聊賴地把玩著火焰,又感到無比安心。
紅鳶前去向部族裡管事的巫婆堇匯報,其余獵人便向族人們說明緣由。
好賴也算半個“森林通”了。
自他們出發後,部落裡的人就一直關注著,當然也得知了他們走至半路忽然又撤回來的消息。
張天笑而不答,指了指天空。
轉念一想,對方有無數種方法可以取自己的小命,何必選擇最麻煩的一種?
他看見其他人都毫不猶豫地仰脖飲下,相繼發出舒爽愜意的歎息,一天的疲憊和暑氣仿佛都隨著這一聲聲歎息而釋放殆盡。
松鴉是妹妹河部族的族人。
“事情大家應該都知道了。”
這種明顯帶有打探消息性質的問題,放在剛被俘虜的時候,松鴉是絕不會回答的。
“洞穴的話……”松鴉欲言又止。
“是不是對方已經夾著尾巴逃了?”
松鴉舔著手指,意猶未盡。
“我怕什麽!”
信仰值沒有變動,這種敷衍的態度顯然不被認可。
見無法再從松鴉嘴裡問出更多有價值的情報,張天結束了閑聊,召集族人開始今夜的祈禱。
松鴉的話從側面證實了阿巴所言不虛,神秘的洞穴和疑似巨人的大家夥確實存在。
“當然,對方說的不一定就是實話,我們仍然要保持警惕。紅鳶有一個不錯的想法,我覺得大家可以聽一聽。”
他毫不懷疑林鬱女媧後人的身份,她已經充分證明了這一點,若非如此,火焰豈會聽從她的指令?
林鬱當然是故意在松鴉面前展現能力,她可太喜歡赤石了,掌控火焰什麽的尚在其次,真正的原因是,赤石在手,她便是行走的空調,再也不怕熱了。
那位巫醫真的讓沸水變成了冷水……這怎麽可能呢?
松鴉盯著杯中的冷水,水裡不知放了什麽東西,呈紫黑之色,他喝過許多渾濁的水,也喝過殷紅的血水,從來沒有喝過黑色的水,看著怪瘮人的。
“那……我再試一次?”
對方的杯子也和碗一樣,是用一種紅色的石頭做的,非常漂亮,打磨得異常光滑,幾乎和珍珠一樣光滑。
“怎麽了?”
眾人一致同意。
松鴉頓了頓,反過來問:“天空有說巨人長什麽樣子嗎?到底有多高多大?”
松鴉有些氣惱,可不能被這群異族人看扁了!
他立刻舉杯淺嘗一口。
松鴉略顯局促,他第一次乾這種事,心裡也是沒底。
“還有岩堡人來了我們部落就不想走的,一直待到現在!”松鴉說,“但不在我們部族,在母親河部族,岩堡人來了一般都會去母親河部族。”
張天便順勢講述女媧補天的故事。
他的思路和之前面對草原人時一樣,先說服一個土著成為天空的信徒,再放他回去宣揚天空的偉力,這個時代的人不懂得什麽是外部勢力乾預,對於族人的信任度非常高,松鴉說的話他們絕不會懷疑。
這時,耳旁傳來天空巫女的靡靡之音:“你可以嘗嘗,雨季的夜晚來一杯冷飲很不錯。當然了,你要是有所顧慮,或者有所畏懼,可以不喝。”
用來忽悠不那麽聰明的松鴉綽綽有余。
他嘟噥一句。
……
岩堡部落位於森林的另一邊,他們穿越森林的途中一定會遇到。
其實日常的祈禱平時都比較隨意,今天有外人在場,所以刻意搞得正式一些。
事情正如張天推測的那樣,紅鳶等人在聽渡鴉說明了來龍去脈後,無法判斷真假,事實上,就連渡鴉也不敢保證,誰敢保證天空巫女說的一定就是真話呢?
他看見用石烹法煮沸的水很快冷卻下來,甚至冒出略顯詭異的寒氣。
紅鳶說:“我可以帶一些人去和他們接觸,他們有沒有惡意,我能夠感覺到!而且,我們的人遠比他們多,真要打起來,害怕的應該是他們!”
張天有點鬱悶,說:“你的祈禱不夠真誠。”
“沒錯,我們在森林裡發現了巨大的腳印,和我們的腳非常像,可以推測出,留下腳印的人一定非常高大。曾經有獵人試圖追尋巨人的下落,大部分人都死了,回來的都是沒有找到的,漸漸的就沒有人再去找了。”
河畔部落的巫醫是用毒的高手,他下意識就做出這樣的聯想。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操作起來更加得心應手。
在河畔部落,珍珠是非常稀少且珍貴的東西,只有巫可以佩戴和使用,而他們的石碗和石杯,卻似路上隨處可見的石頭一樣尋常,人手一個,就連嬰孩都有,讓人無法理解。
“這也看不見天空啊……”
他們劃分季節的標準比較特別,既不是根據人對天氣冷暖的體感,也不是根據花開葉落之類的自然現象,而是根據水,具體點說,是根據他們賴以生存的河流的水流量。
班師回朝!
“真誠不是試出來的,它需要你發自內心。想想你們祭祀河流的時候,你是什麽樣的心情?不急,天空無處不在,當你真心想要祈禱的時候,隨時隨地都可以祈禱。”
來都來了,他還是要爭取下本地土著的信仰。
張天說:“這是巫醫自製的酸梅汁,用烏梅、山楂、桑葚、甘草、桂花和楓糖製成。”
堇的目光從所有人臉上掃過,說:“這群異族人聲稱只是路過,無意搶奪我們的地盤,如果這話屬實,的確沒有爭鬥的必要。部落最近經常遭受野獸的襲擊,獵人們對付野獸已經夠累了,能夠避免不必要的爭鬥自然最好。你們覺得呢?”
松鴉頓時傻眼了,他坐立不安,手足無措。
紅鳶帶著獵人們回到母親河部族時,已是傍晚。
茲事體大,當天夜裡,另兩個部族的巫婆也趕來母親河部族,就此事展開討論。
松鴉發出了和每一個初聞此言的人同樣的疑問。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
張天沒有回答,只是說:“如果你想知道,你可以仰望天空,向天空祈禱,天空會給予你指引。”
“森林裡除了你們,還有其他部落嗎?”
聽起來,只有巫師的能力和超自然力量沾點邊,不過祈雨是原始部落的巫師最常見的技能之一,多半也不是真的。
松鴉頗為意動,他實在很好奇巨人的模樣,部落裡的每個人都很好奇,有人說巨人不是人,它是一頭雜交的怪物,有一雙人的腳,一張熊的臉,背上長滿魚的鱗片,胸前是狐狸的紅毛……各種猜測都有。
“洞穴怎麽了?”張天追問。
這是神術通靈的附加效果。
“是啊,萬一他們忽然改變了主意,對我們不利,我們該怎麽應對?”
“為什麽回來了?”
參與討論的還有巫醫松蘿,巫女鈴蘭,以及部落裡最優秀的幾個獵人。
河畔部落由三個部族組成,都臨河而居,他們將養育他們的河流稱為母親河,生活在母親河附近的便是母親河部族。
“沒錯!”
張天不動聲色地問:“你們部落裡的巫有類似的神力嗎?比如令大地裂開,憑空製造洞穴之類……”
就在這時,他看見那個又高又瘦的女人忽然把手指探進滾燙的水裡,嚇得幾乎跳起來:“你們的巫醫……她在做什麽?!”
不過松鴉的注意力已經不在杯子本身,而被杯壁上傳來的陣陣涼意吸引。
原始人樸實而直率,表現在人際交往上,便是你待我好,我就待你好,你挑釁我,我一定揍你。沒那麽多彎彎繞,什麽虛情假意、陰謀詭計,不存在的。
但吃人嘴軟,在享用過豐盛的美食,見識過巫醫的神力,受到如沐春風般的待遇之後,他已經徹底放下了戒心。
張天製止了松鴉再度嘗試的舉動,祈禱是一件嚴肅的事,不可以兒戲對待。
“冷……飲?”
松鴉驚訝:“你聽誰說的?”
松鴉回味良久,忍不住問:“這是什麽水?”
族人們也都心領神會,數百人鄭重其事地仰望天空,一派莊嚴肅穆的景象。
松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驚得下巴快要掉到地上。
這小子不夠機靈,看來還得再跟他嘮嘮。張天心裡想著。
一杯“冷飲”被端到他手裡。
“森林裡好像是有一些奇怪的洞穴,有人聲稱自己看到了,之後再去找卻怎麽也找不到,過段時間又在別的地方出現。我是沒有親眼見過,都是聽其他人說的。”
天空果真是無所不知……松鴉對此已經深信不疑。
不會是毒藥吧?
不少人抱有同樣的疑慮。
松鴉有點懵,隨便祈禱了兩句,希望可以見到巨人。
那個小孩會是岩堡部落的人嗎?
張天試圖打聽更多的消息,可惜松鴉沒怎麽和岩堡人接觸過,他知道的也很有限。
張天在思考另一件事。
語言與文化密不可分,了解當地人的文化和習俗可以幫助人們更好地學習並掌握一門語言。
滾燙的水竟然在一瞬間變冷了!像冰水一樣冷!
不過……阿巴遇到的那個小孩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且不說他是否擁有超能力,單憑他持有夜光石這一點,就不可能是無名之輩才對。
不過,能夠以不流血的方式解決問題自然最好。
這支雜牌軍由三個部族的獵人組成,鳴金收兵後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他們的語言裡有許多關於水生生物的詞匯,這是北方語和草原語所欠缺的,此外還有不少與水上生活相關的詞語,比如船、槳、魚叉、漁網之類。
“我同意!”
松鴉絮絮叨叨地說著在他看來無關緊要,在張天看來卻非常重要的情報。
“我聽說森林裡好像還有巨人?”
眾人紛紛詢問原因。
松鴉下意識抬頭仰望,只看到遮天蔽月的陰雲。
“啊?”
松鴉果斷搖頭:“沒有。巫婆可以讓女人懷孕,巫師可以讓天空下雨,巫女帶領我們祭祀河流,幫助我們收獲更多的魚,但沒有人可以讓大地裂開。”
反過來說,當一個人完全掌握了一門語言,他也一定對語言背後的文化有所了解。
松鴉說:“在森林的另一邊還有一個部落,岩堡部落,他們的成人禮非常……獨特,即將成年的男人必須在雨季來臨之前離開部落獨自生活,堅持得越久越出色,等到下一個雨季來臨之時回歸部落,就可以成為受人尊敬的大獵人。”
松鴉重複著這個陌生的詞匯,兩個字分開他都認識,合在一起就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了。
紅鳶發出輕蔑的噓聲,以表明自己絕不是怕了對方,隨後話鋒一轉道:“但是,我認為這個消息非常重要,我們應該立刻回去向巫匯報!”
松鴉沒想到天空巫女把配方都報了出來,趕緊默默記憶,記下後發覺還欠缺最重要的一道工序,忙問:“要怎麽把沸水變成冷水呢?”
先以美食征服對方的胃,再用故事震撼對方的心靈,這套連招他已經很熟練了。
自從組成了這支臨時的“雜牌軍”, 不管紅鳶說什麽,總是有人提出異議,唯有這次出奇地順利,既不用他解釋,也不需要協商,所有人便達成了一致。
母親河有兩條大的支流,水流量較大的稱為姐姐河,水流量較小的稱為妹妹河,生活在這兩條支流附近的部族分別是姐姐河部族和妹妹河部族。
“不管看得見或看不見,天空就在那裡,只要我們懷著信念祈禱,就算低著頭,天空也聽得到。”張天循循善誘。
“這……會不會太冒險了一點?”姐姐河部族的巫婆表達自己的疑慮,“我們還不確定他們的話是否可信。”
眾人的目光都落到紅鳶身上。
這話擲地有聲,在場的人都不說話了。
獵人們都站在紅鳶這邊,大家都是血性男兒,人多的一方害怕人少的一方,沒這個道理。
“誰還有意見,現在可以說出來。”
堇連問了三遍,見無人吭聲,便說:“那麽,紅鳶,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