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以來,巴蜀主要防范對象都是漢中的張魯。
張魯本是劉焉的部將。
劉焉死後,劉璋與張魯的矛盾爆發。
劉璋殺死了張魯的母親和家室,又數次派軍進攻漢中,都被張魯擊退。
之後,劉璋便擺爛了,只是派遣重兵屯守白水關,默認了張魯佔據漢中的現實。
相對於精兵猛將集結的白水關一帶,江州長久以來只是後方屯田的基地。
江州城港口,嚴顏帶領一眾將領等待著,劉禪的到來。
劉璋下達了命令,要讓他將劉禪和孫尚香押往成都。
嚴顏派遣軍騎偵查過,這八千人的隊伍,軍容嚴整,裝備精良。
嚴顏自忖,光憑江州的兩萬益州軍,與之相對,並不能討到好。
萬一大戰之中走了劉禪或者傷了他,那劉備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嚴顏對內對外都沒有辦法交待。
嚴顏於是想了個辦法,趁著張松之死的消息還沒有傳開,還是像原來一樣招待劉禪和孫尚香,然後趁機會,將他們扣了,余下的八千荊州兵馬,自然會繳械投降。
遠方船影連綿,劉禪的船隊的正向著江州的港口而來。
嚴顏向後看了一眼,他身後的將領很多還處於懵懂之中,並不清楚不久後會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麻煩。
船隊開始靠岸。
甲板上,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將,帶著上百名女兵走了下來。
這些個女兵,腰圍比男人還要粗壯,胳膊也不下於益州軍中猛士,讓人望而卻步。
嚴顏看在眼中,心道難怪混跡江湖多年的劉備入洞房時會受到驚嚇。
換了是他,也得嘀咕。
“孫夫人!”
嚴顏很有禮儀,恭恭敬敬的樣子。
孫尚香也回了一禮。
“嚴顏將軍老當益壯,不讓廉頗。”
孫尚香尚武,可不意味著她就是個不通禮儀的刁蠻之人。事實上,孫尚香在江東,從小就接受了大量的禮儀訓練。
如果不是身上價值高昂的軟甲,換上裙裝,此刻的她完全是貴婦人模樣。
“孫夫人過獎了,怎麽沒見到劉禪公子?”
“可能是江上風浪大,阿鬥受了些風寒,如今正在船艙中休息。”
劉禪不在,光是孫尚香,他也不好交差。
關鍵是,孫尚香如果要照顧劉禪,留在船上,事情就棘手了。
嚴顏終究是個謹慎的人,沒看見劉禪之前,他是不會下手的。
嚴顏一邊命手下去請醫師,一邊要親眼看一下劉禪。
“老將失禮了,這就前去拜見公子。”
孫尚香也沒有攔阻,將一百多女兵放在了江岸上,自身帶著嚴顏走上了船艙。
船艙之中,一個孩子正躺在軟塌上,臉色通紅,額頭上蓋著濕毛巾。
一旁,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正在照顧他。
“江州守將嚴顏見過公子!”
“原來是嚴顏將軍,勞煩將軍還來看我。”
劉禪咳嗽了幾聲,想要起床,卻是虛弱的沒有力氣爬起來。
“公子不必如此!”
“勞煩老將軍了,鄧艾,給老將軍倒杯酒。”
“不必如此客氣。”
“那怎麽行,老將軍來看我,我連一杯水酒都不招待,這不是待客之道。”
嚴顏正要推脫,孫尚香在旁,說道。
“這孩子從小就是學他父親,
總是待人以禮,老將軍,你就隨了他的願吧!” 嚴顏見此,也不好再拒絕。
那個叫鄧艾的近侍,拿著酒壺走了進來,給嚴顏倒了一杯酒。
嚴顏持杯,一飲而盡,正覺得酒水清冽,甚是爽口。
“鄧艾,再給老將軍倒一杯。”
劉禪看樣子,吩咐道。嚴顏也沒有拒絕,等到他三杯下肚,卻感覺頭暈目眩。
“這酒?”
“老將軍不愧是宿將,尋常人喝了我一杯軟骨散,一天都醒不來,老將軍喝了三杯,竟然還能站著。”
嚴顏大驚,他後退了幾步,艙門卻在此時被封死了。
那名叫鄧艾的近侍手持短刃,護衛在了劉禪身前。
孫尚香則封住了他的後路。
這情況,他是出不去了。
嚴顏只能苦笑。
“老夫一生謹慎,想不到栽在了爾等婦人豎子之手。”
對於孫尚香和劉禪,他確實輕視了,可同時嚴顏心中也有些疑惑。
劉禪船隻離開白帝後,他就派人監視,船隊就沒有靠過岸,一路上並沒有外人與之接觸。
他接到成都的傳令也是昨日,劉禪怎麽可能比他還快,設了這個局?
數十艘船上,早已埋伏好的重甲士從船艙中衝了出來,衝到了岸上,與女兵一起,控制了江州城的將領。
成都。
當劉璋聽到了江州陷落的消息時,正在畫仕女圖的他手中的筆不覺得掉落。
墨沾染到畫上,將好好的仕女圖都毀了。
可劉璋此時卻顧不他心愛的畫作了。
“怎麽回事?”
江州可不是一般的郡縣,它是益州東往荊州的樞紐地帶,囤積著大量的物資和兵馬。
張任回道。
“嚴顏老將軍欲設局擒住孫尚香母子,不想被劉禪識破。孫尚香反將嚴顏引到了劉禪船艙,在酒中下了毒,誘使老將軍喝了下去。如今江州城的將領都被控制了,江州大營的兩萬軍也降了。”
劉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歎了一口氣。
“沒想到劉備之子竟然如此聰慧,難道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主公切不可這麽想。如今之計,只要迅速出兵,重奪江州,一切便可挽回。否則,若是荊州的援軍到了,就麻煩了。”
劉璋搖了搖頭。
“法正、孟達已經和劉備穿同一條褲子了,其余東州兵的將領也不能信。我如今能信的只有你、泠苞、劉璝、鄧賢數人。如今,他們都派出去阻擊劉備了。若是你再走了,成都就空了,一旦有變,又該如何?”
當年劉焉入蜀,靠著東州兵坐穩了江山。
劉璋當政後,親近益州本土勢力,疏遠了東州兵。
這一切還是與張魯有關。
當年討伐張魯,劉璋派去的就是東州兵。
可這幫人出工不出力,甚至,如今的巴西太守龐羲還總是和張魯眉來眼去。
至此之後,劉璋能夠信任的只有自己培養的益州本土派將領。
可現在,嚴顏被俘,兩萬益州軍降了,其他人派出去打劉備了,劉璋深感危機,他快鎮不住場子了。
“主公,盡早決斷啊!”
盡管張任在旁勸說,可劉璋始終下不了這個決心。
“再等等看吧,若是能在涪城解決劉備,江州之危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