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中秋宮宴（二）

  姚老夫子他們一起來的，除了水雲先生以及元汝溪之外，還有其他幾名國子監的夫子先生。

  蘇長安，蘇琳涵還有李星月她們上前行禮。

  眾人自是一一回了禮。

  元汝溪也是分別給蘇長安介紹了其他幾名夫子先生。

  如留了長須的是趙軾夫子，還有女夫子姬疏影，以及另外一位國子監內不擔任講學夫子，但卻是名流大家的溫哲谷。

  回完了禮，溫哲谷這位因其思想及一些文學著作而聞名天下的名流大家，迫不及待的就問道：“長安小姐，我等因為何讀書。”

  蘇長安怔了怔，倒是沒想到這上來就問自己問題。

  一邊的姚老夫子等人無奈搖頭。

  但看著蘇長安，像是也在等答案。

  蘇長安想了一下後，行了一禮後說道：“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可腹有詩書氣自華；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洛安花；”

  然後，蘇長安接著說道：“先生問我這個問題，我只能這樣籠統回答，因個人情況不同，讀書目的也是不同，上面自是寒窗苦讀飽經書後，為己抱負，或是登科之後才說的。但是讀書也可是枕上詩書閑處好，門前風景雨來佳；也可以是兒大詩書女絲麻，公但讀書煮春茶。總歸，為何讀書沒有一個完整答案，全憑個人而定。或是為了掙脫平庸困擾，或是為了自我悠哉，或是喜歡，或是為明白事理等等。故而，長安認為，讀書目的如何，隻可論一人目的，若論天下人，那就沒有一個真正的答案。”

  聞言。

  姚老夫子與水雲先生還有元汝溪一臉讚許。

  另外那幾名夫子先生更是一臉驚訝。

  而就在蘇長安回答時候.
  同樣看到姚老夫子等人來了，而上來行禮的賀禮，李渾，左紹翁，李維等人也是有些愕然。

  自然還包括了荀曠及那三名寒門學子晏殊，魏子健他們。

  在場皆是讀書人，只需細細品味蘇長安話中那幾首詞句，便隻覺朗朗上口不說，更是其意境極高。

  再加上蘇長安所言話語，當即一個個再看蘇長安，心生敬佩，隻覺得蘇長安文采果然如傳聞中那般。

  便是李維這些將要在等下與蘇長安算是“同台競技”的人，也是一臉佩服。

  蘇琳涵一臉驕傲的站在後面，心裡想著回去後告訴婉兒，婉兒肯定蹦蹦跳跳的。

  李星月雖然沒聽大懂，但看著周圍人這樣看蘇長安，她就知道長安姐姐果然是長安姐姐，就是厲害！

  溫哲谷看著蘇長安眼中閃過驚訝神色同時，稱讚道：“好一個論一人，論天下人，大善！果然如元載兄與水雲所說的一樣，溫某見識到了。”

  蘇長安作揖。

  元汝溪在一邊解釋說道：“之前看了你與姚老夫子在初冬詩會上讀書的問答，溫先生就一直心有感慨，今日見，這才迫不及待提問。”

  溫哲谷看著蘇長安滿臉讚許：“腹有詩書氣自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洛安花。長安小姐出口成章，倒是讓我這個老頭子佩服的很。不過，我知道你最擅長詩詞歌賦，故而，期待你今晚之作。”

  溫哲谷當著其他學子面，不加掩飾讚許，更毫不遮掩直接道明期待今夜蘇長安作品。

  可以說.
  真的是僅僅這剛剛一問一答，就對蘇長安很是喜愛了。

  蘇長安無奈一笑。

  倒是水雲先生上前看著蘇長安：“枕上詩書閑處好，門前風景雨來佳。伱倒是每日悠哉的厲害，虧得婉兒日日想著你身子如何。”

  說罷，看著蘇長安滿眼都是關切。

  蘇長安馬上說道：“多謝先生關懷，身子好多了。”

  水雲先生笑著點頭，有些放心了，然後問道：“紅樓如何了？”

  蘇長安怔了怔。

  水雲先生笑道：“先前聽婉兒提起了，就有些好奇，跟琳涵要了一些書稿看了看，有些意外沒想到你能寫出這般好的話本，如今越看越有些進去了，如今每日都巴不得去琳涵那兒等著看你寫的。”

  聽到這話
  周圍姚老夫子等人有些意外。

  蘇長安自然是趕忙解釋了一下，不過也不隱瞞，直接說了為了練字所以才寫了個話本。

  姚老夫子雖然不解為何不勤奮臨摹字帖，但總歸個人有個人的章法，姚老夫子不是迂腐之人，而且聽說每日蘇長安都要寫幾萬字，當即稱讚不已。

  饒是一邊眾人聽到，也是愕然。

  蘇長安身子眾人都知道是不好的，拖著病重身子，每日練字幾萬，這就了不得了。

  一個個的再次讚歎。

  尤其姚老夫子本就很是讚許蘇長安，尤其蘇長安後面所寫那些詩詞，更是格外喜歡，雖然點絳唇有些男女情之類的，但姚老夫子依舊很是讚賞。

  尤其對於蘇長安出了名後，不卑不亢，謙遜有加德行，更讓姚老夫子很是喜愛。

  至於拖了病身子還行孝一事，姚老夫子每每想起，都感慨萬分。

  如今聽到這些，姚老夫子皺著眉頭說道：“練字非是一日兩日之事，乃積年累月。你身子如此，當要注重身子，不可為了練字這些事情，讓自己身子垮了。你注重孝道，怎可不知天下最大行孝之事，便是保護自己呢。”

  蘇長安雖然無奈，但如今已經默認了自己是拖著病身子的人了，而且看得出姚老夫子也是關心自己，所以馬上作揖：“學生記住了。”

  姚老夫子點頭。

  至於其他幾人，也是如此叮囑蘇長安。

  雖不過才接觸，但蘇長安的事情，這幾位全部知道，尤其當下蘇長安那回答，更是讓他們滿意，所以好感大增。

  不過一個個更是有些驚訝，畢竟能讓水雲先生這般對文學作品很是挑剔之人都稱讚話本，他們也有些好奇了。

  終究姚老夫子他們還需要去跟其他人說話，也不能一直在蘇長安這邊，所以只是與其他那些上來的學子們隨便說了一些後，就離開了。

  不過元汝溪以及姬疏影姬夫子倒是沒走
  前者是因為不喜歡與廟堂的人打交道。

  後者則是因為荀曠在這兒。

  關於荀曠與姬疏影的事兒，畢竟滿城皆知，所以以前蘇長安聽燕如玉提過幾句。

  總歸就是她喜歡他，但是他不喜歡她。

  可是滿城的人，無人罵留戀花街他，是負心人。

  燕如玉畢竟也不是很了解這些事情，所以只是簡單說了一下。

  蘇長安雖然好奇，有時候也想問問荀曠，但沒好意思問出口。

  等到姚老夫子等人全部走遠了。

  荀曠看著蘇長安行禮後，馬上開口：“長安小姐，依舊如沐春風。”

  蘇長安無奈看著荀曠，想了一下後開門見山：“如果今日我作詩詞了，想著刊登到期刊？”

  荀曠聞言，有些意外，但馬上點頭：“需要你的詩文救命啊。”

  這麽說著，荀曠使勁兒朝著蘇長安擠眉弄眼，手更是指了指身後方向。

  蘇長安順著看過去，就看到牧序一直看著他們這邊。

  不過注意到蘇長安目光，牧序卻是馬上轉過頭。

  蘇長安無奈，但是想起了蘇文清說的話，於是開口說道：“荀司業也聽到我剛剛說的近來練字有些勤奮的事兒，所以想著要好一些的筆。”

  荀曠愣了一下，但是仔細一想，當即恍然：“我老師那兒正好有根特別好的筆。”

  說罷，荀曠思量了一下問道：“長安小姐，剛剛聽說你的話本一事，要不也在期刊刊登了？可以為你專門單獨設立另外一篇，專門用來刊登你的話本。至於報酬，我老師那兒應該還有其他好東西，我幫你搜搜。”

  元汝溪聽著荀曠這不要臉的話，無奈搖頭。

  便是晏殊等人也是，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一邊李渾等人早就知曉荀曠為人，有些無奈了。

  不過姬疏影倒是笑著看荀曠，毫不覺得怎麽了，反倒覺得合該如此一樣。

  蘇長安笑著說道：“已經交給我三叔去出書了，應該就是這幾日會出上冊了。”

  荀曠聞言，一臉遺憾，心中罵著，好你個蘇子峰，這麽大好事兒愣是屁都不放一個！
  而荀曠看了眼一直等著的李渾，左紹翁等人，也就示意你們來，然後站到一邊不說話了，心裡繼續罵蘇子峰不厚道。

  一邊的李渾等人朝著荀曠行了禮後，紛紛上前朝著蘇長安行禮。

  “邢州李渾。”

  “邢州賀禮。”

  “嘿嘿，我叫李維，我很喜歡長安小姐你那句雲想衣裳花想容，想想就覺得好聽。”

  “左紹翁，剛剛長安小姐一番話，醍醐灌頂，佩服佩服。”

  “我姓崔，你可以叫我鈺兒。”

  ……

  十多號人，紛紛朝著蘇長安作出自我介紹。

  有幾人是初次見面，有些則是初冬詩會就見過了的。

  蘇長安自然是逐一回禮。

  不過畢竟眾人只是上前來打招呼的，也知道這場合，容不得他們多寒暄聊天，能上來與蘇長安行禮，便是問了身邊長輩或是權貴得了允許，所以才來的。

  當下簡單算認識了一下後，這些人也就離開了。

  倒是崔鈺兒，看著蘇長安，想要說點什麽。

  不過還沒等她開口，蘇長安說道：“鈺兒小姐，不是我不跟你多說話，而是我身邊醫女會生氣。”

  崔鈺兒怔了怔，扭頭看向那邊死死抓著身邊燕如玉的貓貓。

  而當下的貓貓臉上一臉憤憤然的瞪著她們這邊。

  崔鈺兒了然，朝著蘇長安作揖後，轉身就朝著崔俞那邊走去，才過去，就直接說道：“叔父，青女妹妹都討厭你了，便是長安小姐與姓崔的人說話，她都不樂意了。”

  崔俞聞言，心尖兒又多了把刀。

  等所有人就此離開，荀曠才開口說道：“我自是相信長安小姐今日能奪了冠，但是.這些人也不能小覷了。而且，李渾賀禮二人，還有那邊的孟少安，這些人便是被請來阻攔長安小姐拿了今日魁首的人。雖非京城人士，但卻皆有於初冬詩會奪魁之文采。”

  “除此之外，如李維，左紹翁等這些人，還有剛剛沒過來的其他一些人，無一例外，都是想著好好在陛下面前表現，為自己仕途鋪路，所以早就有所準備，尤其今夜題目必定是中秋，故而有些人卑劣早些就與人商議後做了詩詞背下。”

  “也有不少人是得了自家長輩的命令，想著在長安小姐面前好好表現一番，以此得了小姐青睞，從而促成親事。手段上，怕是也有人如之前那目的之人，差不多。所以長安小姐今夜要奪魁是有些難的。”

  “不過，無論其手段如何，畢竟長安小姐如今在京城，一個是你的詩詞，一個是你的親事，讓多少公子小姐魂牽夢繞。”

  說完，荀曠思量了一下後補充道：“而且，我覺得今日得見長安小姐真容，怕是這些想著在陛下面前好好表現一番的人，也應當是想好好在長安小姐面前表現一番了。畢竟.誰讓長安小姐如此令人如沐春風，雲想衣裳花想容呢。”

  聽著荀曠打趣自己，蘇長安也是無奈。

  但是才要開口。

  “太后~~~駕到~~~”

  聞言一名宦官從殿外的聲音。

  大殿之內原本三三兩兩坐在一起喧囂閑聊的所有人，當即噤聲。

  更是紛紛恭敬站起身。

  而後
  就看到太后笑著走進了大殿內。

  所有人紛紛行禮：“拜見太后娘娘。”

  太后笑著看向大殿內所有人：“諸位不必多禮，今日乃中秋宮宴，應當歡慶才對，無需理會我。”

  眾人聞言，再次行禮。

  而太后掃了一圈大殿內，最後目光落在蘇長安身上，笑了笑後徑直走了過來。

  荀曠，元汝溪，姬疏影等人愕然，再次行禮。

  晏殊，魏子健，柳三白這三名寒門子弟更是看到太后娘娘走過來了，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蘇琳涵相對好一些。

  只是李星月看著太后，想起今日來前父親所說，也是不卑不亢，深深作揖，也不去看自己這位曾經的姑姑。

  太后瞥了眼李星月，笑容依舊。

  來到蘇長安身前笑著說道：“身子好了一些，就又出來胡鬧了。”

  蘇長安自然是知道這個‘胡鬧’是什麽意思。

  於是開口說道：“多謝太后記掛，總歸今晚要做些事情，所以就來了。”

  太后笑了笑：“希望別又是胡鬧。不過既然來了，你的才情我是知道的，期待你今夜的詩作，不過你拖著病身子，無所謂能否奪魁，而且今日來了這般多有才學的人，總歸你年紀還小，向他們多學學。”

  蘇長安馬上說道：“是。”

  太后笑了笑，而後看了眼姬疏影。

  但也一掃而過，之後，徑直朝著最上前方走去。

  這就是那個出了名的癡情人嗎？
  真惡心~~
  竟然會因為癡情而被人所讚許，真夠惡心的，讀了那麽多書不知道‘情’字最可笑嗎.
  走啊走的
  太后走到李九郎身前，“兄長近來可好。”

  李九郎看著太后，面無表情：“好。”

  太后笑了笑：“那就好。”

  而後，繼續朝著台上走去。

  倒是李九郎在太后才走，就馬上重新坐了下來，毫不在乎太后如何。

  太后經過蘇文清所在時，笑了一下，不過一句話沒說。

  蘇文清也是連問候都沒去做，只是笑著。

  等太后到了最前方位置落座後.
  牧序的目光才從太后身上挪開。

  怎麽說呢
  這位祭酒大人也不與人去閑聊，就坐在自己位置。

  看看那個人，看看這個人。

  期待這個，期待那個。

  看到太后，期待的東西又多了。

  因為他想著太后總是笑來著。

  而那日於蘇文清喝酒，他猜到了一些事情，若是沒猜錯。

  他挺期待等會兒，太后娘娘會不會笑的更開心，但是轉念一想。

  牧序老爺子喝了口酒，想著說不定太后不會笑了。

  總之就是，期待啊！

  太后剛剛跟蘇長安那番話。

  眾人倒是沒覺得怎麽樣。

  只是有些羨慕。

  雖說知道蘇長安能進宮養病還是太后下的詔令。

  但是蘇長安有這樣文采，更有如此家世，還得了太后這樣單獨詢問。

  眾人羨慕啊~~
  實在是太羨慕了。

  畢竟，這要是出仕。

  前途無量！
  但也終究是太后來了。

  所以無法像剛剛那般，大殿內所有人都那般自由自在

  荀曠與蘇長安他們這邊，自然也是行了禮後，回了各自位置。

  不過蘇長安回去的時候，卻是看到貓貓一直瞪著自己。

  蘇長安撇撇嘴：“我跟她說的是，我家醫女討厭姓崔的，所以我也討厭，別跟我說話。”

  貓貓聞言，臉上憤怒消失了，也松開了燕如玉。

  燕如玉伸手揉了揉自己腰間，顯然剛剛被貓貓的‘貓爪’抓疼了。

  蘇長安心疼的看了眼燕如玉。

  不過這時候.
  “陛下駕到~~~”

  之後
  所有人就看到穿著一身金色與白色相間長袍的女帝走進了大殿之內。

  在場所有人紛紛站起身，恭敬行禮：“拜見陛下”

  夏鳳翔毫無往日在蘇長安面前那般樣子，輕聲“嗯”了一聲後道：“宮宴開始了，各位請便即可，今夜各位盡情歡慶佳節，無需拘束。”

  說罷，夏鳳翔看向姚老夫子等人，微微點頭，屬於是行了禮。

  姚老夫子等人惶恐，馬上作揖回禮。

  夏鳳翔又看向其他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臣們，逐一寒暄幾句後.
  徑直朝著朝前走去。

  看都沒看蘇長安一眼。

  等女帝落座後：“宮宴既然開始，各位把酒言歡即可，無需禮節，更無須在意其他，今夜我等隻歡度佳節。”

  聞言，在場所有人再次恭敬再次行禮。

  而後
  眾人重新坐了下來。

  蘇琳涵皺著眉頭低聲朝著蘇長安說道：“長姐，我看了一遍，那些在場的人之中，我雖然不全認識，但也沒什麽人能配得上你的呀。”

  蘇長安聞言，拿起個月餅咬了口道：“就在宮宴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