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斕訝然,心中充滿了無數疑惑,“母后?”
趙姬長袖輕輕一揮,廳中巨大的楠木茶桌一分為二,任是楚斕的眼睛一眨也沒眨,卻沒看清楚趙姬用的什麽武器或者什麽手法。
在楚斕目瞪口呆之下,趙姬的話在耳邊響起:“把你的私兵撤掉,你父皇已經答應我,待時機成熟便會讓位給你,這個時機不會太遠。”
“與其背一個弑父奪位之名,怎比得上禪位來的龍椅做的踏實?”
“況且,憑我對你父皇這麽多年的感情,只要我不發話,你的那些私家兵進不了皇宮一兵一卒!”
“即便你是我兒子也不行,你明白了嗎?”
“兒臣知曉了!”楚斕後背濕透,任憑楚斕如何聰慧,也想不到表面上柔柔弱弱的母后竟是一位武道高手!而且瞞了自己這麽多年!
“知道就好!”趙姬沒有再看楚斕,而是看向偏房處,那裡一個紅衣人影急速退去。
……
燕州。
柳青衣渾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敵人的。
他的面前是自成方陣的六名半陀山僧兵。
半陀山僧兵的十方棍陣,每十人為一陣,分成了二十個棍陣,而且這些僧兵個個武藝高強。
柳青衣根本沒帶兵打過仗,能戰到此時確有些難為他了。
好處是僧兵只有兩千眾,而自己這邊兩萬幽州兵全是不怕死帶著一身匪氣的“精兵”,要不然柳青衣還真不知道這場仗怎麽打。
司馬朝儀所說的,給柳青衣的兩萬精兵,其實就是任河英手下原有的烏鳴山劫匪以及後來帶出來的兵。
這幫人跟著劫匪廝混操練,不知不覺間身上也帶了些匪氣,戰場之上也是專挑下三濫手法,偷襲敲悶棍十分嫻熟,而且喜好攻下盤。
平時也算訓練有素的燕州兵,跟他們一交戰便傻了眼,哪有這樣打仗的?
因此導致燕州兵左翼一片大亂,若非還有兩千僧兵支撐,左翼早就一觸即潰。
眼前原本十人的棍陣被柳青衣斬了四人,其余六人還成方陣,如同木梳過發穿插,前面打了一棍無需後退,後面跟進再補一棍,可以做到出其不意。
柳青衣沒經歷過戰場,初次交手就吃了幾次虧,被打了幾次悶棍。
慢慢熟悉對方戰術的柳青衣也是發了狠,雖然那‘劍氣東來’一劍不能無限制使用,卻能在關鍵時候對敵方一擊致命。
武者劍術也好,勁力也罷,最終逃脫不掉那“一口氣”的支撐,如果不能換氣,武者頂多是一名殺敵多於他人的小卒而已。
戰場殺敵不是比武,老師傅也會被亂棍打死。所以,即便是武功奇高,一人戰萬人的場面也絕對不可能出現。
柳青衣歪頭,那邊坡腳任河英的馬已經死掉,左腿的假腳在地上一踏一個窟窿,渾身浴血倒是渾然不懼,一邊嘴裡罵罵咧咧,手中的大環刀卻揮舞不停。
雖然己方損失慘重,兩萬人只剩萬余,但是燕州兵也不好過,單看那兩千僧兵只剩下了三兩支方陣便知,而且柳青衣忽然發現燕州兵有向南移動的趨勢。
“很好!任瘸子,加把勁!”柳青衣對著任河英大聲喊叫。
任河英手起刀落斬殺一人,口中回道:“姓柳的,滾你奶奶的,先前老夫覺得你好歹是天下第五的人物,還把你驚為天人!”
“如今看來也就那麽回事,終是兩條胳膊兩條腿的凡人,真是讓老夫大失所望,
殺的人可有我多?” 柳青衣摸了一把額頭快要流到眼中的“血汗”,“有本事你來對這幫和尚!”
任河英根本沒接這話,柳青衣有些悻悻。
對面僧兵不高興了,臨陣對敵還有心思說笑,悶棍伺候……
……
若說戰鬥最激烈的,還不是柳青衣、任河英對陣僧兵,當屬洛璃的中路幽州兵最慘烈。
洛璃的鎧甲之上也是一片青黑色,那是乾涸的血液混合泥土的顏色!
雖說是中路,但是洛璃同時承受三路燕州兵的夾擊,到如今四萬燕州兵恐怕只剩一半了吧?
鎧甲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光亮,此時洛璃的頭盔也不知掉到哪裡了。
長發飄飄,洛璃環顧四周,身邊慘死的幽州兵屍體無數,那些都是蕭非和司馬朝儀好不容易積攢出來的“家當”,自己可不能把他們給拚沒了。
“司馬朝儀,等這仗打完了再找你算帳,什麽逼迫楊旗英南下,別人不知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是在賭蕭非在北梁的氣運!此戰無論輸贏,對蕭非都不利!”洛璃心中暗想。
考慮到此時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這位不輸須眉的巾幗女豪,手中戰刀高舉,“死戰,殺!”
左右兩邊同時響起震天吼聲:“殺!”
……
反觀來敬亭,這仗打的夠憋屈,自己的四萬兵來來回回折騰,累死累活卻收不了幾個人頭,手下將士也是情緒低落。
雖然司馬朝儀明明白白跟自己說了他的計劃,但是來敬亭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等等,不對,司馬弱雞說的是甩鍋,但依這小子的腹黑, 事情絕對不會這麽簡單,如果楊旗英南下同州成功,那麽……
你釀咧,司馬弱雞這小兒連我也給陰了!
就算來敬亭腦筋反應慢些,此時也想明白了,司馬弱雞這簡直是一場豪賭啊!
在燕州,即便是幽州軍贏了楊旗英,也得折損至少一半兵力,若是按司馬弱雞的計策,至少可以保留七成兵力!
可他釀的這是謀反啊!
死罪!
想到此處來敬亭帶領四萬兵衝殺一陣後,就要調轉馬頭準備撤出戰鬥。
他真的真的很想到後方砍了司馬弱雞!
怒不了什麽來著?忘了,反正要氣死了!
觀察到燕州兵已經按司馬朝儀的引導確實開始向南行軍,心中惱怒的他,恨恨的看向遠處的司馬朝儀,卻愕然發現司馬朝儀一臉惶恐的策馬疾馳,正帶一萬兵朝自己方向趕來!!!
來敬亭瞳孔一縮,怎麽回事?
就見由遠及近的司馬朝儀瘋狂揮舞手中令旗,顧不得生疏的騎技口中大喝:“來蠻子聽令,調轉馬頭,調轉馬頭,調整陣型,跟我來,死戰!死戰!快!快!”
來敬亭大驚失色!
戰場臨陣改變策略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但是像司馬朝儀這般,後方指揮卻親自跑到陣前傳令,定是發生了重大變故!
見司馬朝儀到近前,來敬亭正要詢問,司馬朝儀上氣不接下氣,“來蠻子,來不及解釋了,趕緊給我殺進去,攔腰截斷燕州兵南下!”
你釀!
馬都沒說累,你累成這個死料?
來敬亭腹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