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司馬朝儀帶著虎符馬不停蹄趕往定安將兵馬整頓,並把吳振業和狄佟以“忤逆王爺”、“試圖謀反而先斬後奏”的罪名通知定安狄府,狄佟的兒子狄景和帶人來漁陽認領屍體。
狄景和卻讓司馬朝儀眼前一亮,此人並不像吳安口中所說那樣“浮誇”,其人做事規規矩矩,似乎平時也習武的緣故,身體看起來非常結實。
司馬朝儀跟狄景和密談了半日,誰也不知道二人密談些什麽,然後,司馬朝儀向蕭非推薦狄景和做定安郡守,蕭非雖然很詫異,但也沒多想,思索片刻便答應下來。
至於當日吳安那句“不近女色景和兄有福”此類言語,最後才知曉,純屬因狄景和平日逃避吳安帶自己去青樓,狄景和抵觸而遭吳安誣陷之詞。
司馬朝儀既然敢用狄景和,自然不怕他尋報殺父之仇,定然是考慮周全之後做出的決定。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但狄景和了解其父所作所為,平日就有所不齒,跟其父不和,這次沒有懷恨在心,足見也是深明大義之人。
至於,他想日後報仇,那是日後之事。
不過後來讓蕭非深感意外的是,事實證明狄景和不但郡守做的很好,帶兵也很在行。
這是後話。
幽州這邊被司馬朝儀這一番攪和,卻奇跡般的穩定了下來。
三萬余兵馬的兵權全集中在蕭非手上,蕭非報上去的任命文書,朝廷還沒有批複下來,但是司馬朝儀這位準刺史卻迅速進入狀態,在幽州實行一些減賦稅注重農作的政策,同時大力征兵。
征兵也非強迫,根據個人意願,給與合理的軍餉,倒也不至於百姓怨聲載道。
整個幽州被司馬朝儀治理的井井有條。
唯獨一個遺憾是北陵和漁陽沒有找到合適的郡守。
司馬朝儀每次外出,都喜歡纏著洛璃跟隨,美其名曰需要保護。蕭非看出司馬朝儀似乎有意讓洛璃接手一郡郡守之職,也不點破。
劉伯安在北陵王府一躍成為大管家,裡裡外外管理無不周全。
倒是莫小憐,最近不知道有什麽心事,有事沒事總喜歡往外跑,也不知道去哪裡。
林林總總各種花銷,蕭非手中本來就不多的銀兩便花沒了,司馬朝儀沒事就跟在蕭非身後和尚誦經一般,“錢!錢!錢!……”
搞得蕭非實在頭疼不已。
幸好,任河英很及時的帶著諸葛景明和一幫手下們趕了過來。
諸葛景明被蕭非安排去北陵王府搞建設,他的加入讓劉伯安輕松不少。
而任河英的出現讓司馬朝儀眼前一亮,從此不再纏著蕭非要錢了。
後來蕭非才知道,任河英帶來的錢遠遠不夠建造北陵王府和征兵,司馬朝儀讓任河英留下一部分人在軍中訓練,然後由任河英帶著一少部分人去燕州地盤上“打家劫舍”去了。過一段時間後再回來換一批,免得被有心人認出來。打劫對任河英來說那是老本行,比在軍中訓練強多了。
司馬朝儀這番操作讓蕭非啼笑皆非,這哪裡像個刺史?倒像一個江湖騙子,把一幫強盜給忽悠了。
不過蕭非知曉這是司馬朝儀的權宜之策,若不是實在沒錢,誰吃飽了撐的會去幹那些打家劫舍的勾當呢?
所以,蕭非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司馬朝儀“胡作非為”。
花間司的人不出所料的來到幽州。
花間司是楚濯為采選之事新設立的機構。
北梁原來也有這樣的機構,由朝廷內監察視負責。蕭濯開設花間司,只不過是另起了個花裡胡哨的名頭。
花間司負責篩選,而這次負責到下面采選的是司禮監大總管兼任花間司總管的查伯才。
查伯才的親自到來,讓蕭非感到意外。
像查伯才的身份,應該不會千裡迢迢的來這種偏僻的地方才對。
一身紅色斷趾蟒衣的查伯才一臉倨傲的來到蕭非面前,待看到蕭非的真容之後態度花樣轉變,前倨後恭的姿態做的行如流水、隨手拈來。
“老奴見過王爺!”查伯才一躬到底。
查伯才的身份,不需要在蕭非面前自稱老奴,只有在皇帝面前才自稱“奴婢”,而在其他官員面前可稱下官或者本官。
皇室不允許宮中有外族男子,太監在皇帝眼裡是女子。
這顯然是查伯才刻意為之。
“查總管見外了,查總管可是在咱們幽州相中了哪家閨秀?”蕭非明知故問。
查伯才拿出一本帳簿,“王爺請過目,花名簿上有兩位女子似乎就在王爺府上,老奴怕手下人辦錯了事惹怒了王爺,所以老奴還是自己過來問問王爺的意思。”
恐怕本意是怕要不到人才親自來的吧?
蕭非也不點破,接過那本花間司獨有的花名簿,莫小憐和鄭懸黎兩個名字赫然在列。
鄭懸黎在列毫不奇怪,只是莫小憐的名字在其中讓蕭非魚骨在喉,
莫小憐的身世自己都不知道,這很明顯是楚斕所為。
蕭非不動聲色,問:“這兩位女子是本王認定的未來王妃,為什麽會在此花名簿之上?”
查伯才解釋:“這是宮裡列出的名單,老奴只是依章辦事,既然是王爺既定王妃,老奴這就把名字勾掉!”
說著查伯才拿筆很爽快的將兩個名字劃掉。
蕭非一愣,這就完了?
還以為需要些周折,心裡準備了好多說辭。
蕭非招來劉伯安讓其備些酒食招待查伯才及手下,哪料查伯才堅決推辭,沒有逗留,來去匆匆。
不過臨行前在蕭非身邊低聲一句:“王爺日後若有用得著老奴的地方,王爺盡管開口,老奴定當俯首提耳聽命!”
蕭非感覺查伯才的話莫名其妙。
查伯才走後,蕭非問身邊的劉伯安,“查伯才此人武功如何?”
劉伯安看出蕭非疑惑, “據聞宮中的這位查總管不會武功,卻有一身絕妙的“花衣”相術,這花衣相術傳承自大封時期一位奇術鬼才鏡月先生。查伯才憑借此相術在北梁宮中做了三朝大總管,今日定是在公子身上看出些什麽來。”
“花衣相術?”
蕭非虛彈手指,若有所思。
劉伯安點頭,“宮中不比江湖,裡面勾心鬥角之事數不勝數,若沒有點手段,做不來三朝大總管。
另外,采選之事並不僅僅是看女子美貌,還要看那女子有沒有沾帝王之氣的命!”
蕭非笑,“劉叔,你可真是博學多才!”
聽蕭非這般說,劉伯安咧嘴訕笑,“都是當年跟在老王爺身邊聽聞,當不得博學。”
蕭非忽然岔開話題,“聽說你還有個女兒從小寄養別人家?有機會接來幽州吧,以後跟女兒生活,別再打打殺殺了。”
劉伯安身體一顫,這事他隻跟莫小憐提過一嘴,當時只是看著莫小憐想起自己女兒應該也跟她那般高了吧!
瞬間劉伯安老淚在眼眶裡打轉,“公子……這種事還勞煩公子掛念,老奴……”
說著就要跪下,被蕭非托住。
蕭非抬頭看天,“幽州越發的冷了,似乎又有一場雪呢!
誰能保證一輩子不做錯事呢,留點溫情,多少把遺憾補回來些!”
劉伯安終於沒忍住,老淚縱橫,“公子不計前嫌,此恩老奴無以為報!”
蕭非擺手,“行了,劉叔,別這般矯情,我視你同家人,這些當不得什麽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