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不見,卻總像一塊巨石堵在心口,著實不痛快。
最好是見一面,無論他什麽樣子,當面說清楚,然後各自分飛,也許這樣才是最好的結局吧?
鄭懸黎氣惱的接過丫鬟手中的魚餌,狠狠的砸向院中湖裡的紅鯉魚,激起湖裡一陣波濤洶湧。
身後卻傳來一聲咳嗽聲。
鄭守義慢悠悠的跟隨而來,看著自己的女兒,心裡湧起無限慈愛,“放心,只要你不同意,就算那蕭非不是傻子,我也不會讓蕭非進咱家門!
你啊,就別在心裡種那顆疙瘩了!爹在朝廷做官,不可避免會得罪很多人,如今爹老了,你那兩個哥哥又不爭氣,爹還指望你將來嫁位賢婿來保全我鄭家呢!”
鄭懸黎回過頭,神色黯然,“保全?難道我只是爹爹的工具而已嗎?我可不想嫁入宮裡去!”
“唉!”鄭守義歎息一聲,“楚家人還是不嫁的好,楚家哪個皇帝有好名聲?當今陛下給了我府邸,我卻堅持將家留在洛州,這一切還不是為了你?
新皇登位,估計用不了幾日又要選妃了,最近幾日切記不要外出,我在宮中就說你染了惡疾,怕就怕事情敗露,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鄭懸黎點頭,“爹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世上女子都覺得入了宮中便可雀鳥攀枝成鳳凰光宗耀祖,我鄭懸黎可不稀罕!”
“爹你覺得蕭非此人真的是傻子?”鄭懸黎又問。
鄭守義望著自己的愛女,心中明白她想的是什麽,自己這女兒自小聰慧在兩個兒子之上。
鄭守義表情有些不自然:“不傻的話早就死了,可是如今局勢,他是真傻假傻又有何區別?指望他來破這個局,恐怕不可能了。”
鄭懸黎沉默不語若有所思。
鄭守義忽然又補了一句:“除非……”
鄭懸黎眉目微揚,“除非什麽?”
此時正好管家報大將軍胡律官送壽禮,鄭守義不敢怠慢趕緊迎了出去,隻留下一句似乎毫無期待可言的話:“除非他能跟他父親一樣,憑軍功封侯做個世襲罔替福蔭子孫的王爺!”
……
按照慣例,賓客來祝壽是要吃酒的,好在鄭守義除了在會客廳接待胡律官等身份高的人之外另外擺了十幾桌酒菜,不至於慢待賓客,所以酒宴雖熱熱鬧鬧也沒出什麽變故。
酒過三巡,因為身份特殊,胡律官正要告辭,卻見一名隨從匆匆從門外趕來,附在胡律官耳邊說了一句什麽。
胡律官頓時酒勁上頭,“你說什麽?”
由於起身比較急,差點把宴席的桌子掀翻,酒水不穩東倒西歪,顯然胡律官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
隨從小卒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後來聽斥候司其他小隊報信,送出消息的那斥候小隊遭到伏擊,已經全軍覆沒!金豐城烽火台此刻已經燃起烽火,估計很快就會傳到同州!”
胡律官胡子都在抖動,“此時段西風在哪裡?”
校尉不敢確定的答道:“段大人本在烏鳴山剿匪,此時正在趕回金豐城的路上!”
“豈有此理!段西風……唉!”胡律官一拳頭砸在宴席之上,整個桌子翻了起來,“趕緊給我備馬回晉州,將金豐城軍情遣快馬八百裡加急送往業北城!”
鄭守義聽出事態嚴重,忙問胡律官怎麽回事,胡律官只在馬上回了一句:“嘉蘭豹子七萬大軍直取金豐城,鄭尚書,我胡律官今天恐怕是喝到有生以來最貴的酒水了!”
胡律官萬般懊惱,
猶豫再三才來參加這次壽宴,沒想到…… 望著胡律官匆匆而去的背影,鄭守義被驚的瞠目結舌,後背瞬間濕漉漉一片,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感覺自己的腦袋格外的沉重,似乎就要落在地上。
為什麽事先一點風聲都沒有?斥候司幹什麽去了?
胡律官的兵馬在晉州,但願來的及!
……
業北城皇宮氣氛異常。
自洛州率先燃起烽火,一路燃到同州。北梁皇帝楚濯收到消息之後迅速召集文武百官上朝議事。
金豐城被困的八百裡加急軍情“羽檄”隨之而來,北梁皇帝楚濯看過有些坐不住了,一旦金豐城這個缺口被打開,後果不堪設想。
怕就怕,金豐等不到蒙持“八坊軍”的到達而失守!
衛將軍蒙持的三萬八坊軍是北梁的底牌軍之一,楚濯召集群臣之前蒙持已經接到楚濯之命先一步啟程,直奔洛州。可見楚濯對此戰的重視。
八坊軍不能率先頂到前沿戰線,這是底線,除非迫不得已。
如今八坊軍能不能及時趕到金豐城,成了解金豐城之圍的關鍵。
可是重視歸重視,遠水解不了近渴,蒙持的兵馬不停蹄恐怕也不能在金豐成被破之前趕到。
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楚濯覺得很是頭疼。
群臣在殿下議論紛紛,光祿大夫蒙賀上前一步,“陛下,如今洛州刺史段西風擅離職守,驃騎將軍胡律官擅自赴壽宴延誤戰機,導致了金豐城被困的局面,依臣之見……”
楚濯一擺手打斷了蒙賀的話。他知道蒙賀想說什麽,無非就是治別人的罪讓兒子蒙持上位,這點文官權謀心思明眼人一看就知,何況他是北梁皇帝楚濯。若是平時,楚濯倒是樂於這些文官在金鑾殿之上針鋒相對,可以從中知道一些奏折上見不到的東西,可是現在的情形不一樣。
群臣還在私底下爭論不休,無形之中大殿群臣分成了兩派。這種情況一般是文官為北梁百姓生計著想,主張拿出一些利益對南周遣使求和;武官以求和為恥辱,主張增兵一戰,將南周盡可能攔在洛州以西也是好的。
楚濯一直沒開口,楚濯在等,哪怕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
這是自己上位的第一戰, 勝或者敗,兩國局勢必然會大相徑庭。
“啟奏陛下,金豐城新傳戰報,白衣人再次帶五百騎兵迎戰嘉蘭豹子!”
今日的驛站不知道累死了多少馬匹,皇宮裡的奏事官來來回回跑的腳疼,起初接到這個消息,奏事司管事是不信的,可是疑惑歸疑惑,不得不硬著頭皮回稟皇帝。
楚濯猛地站了起來,眼中忽然之間有那麽一絲異樣神采。
群臣卻不淡定了。
“什麽?幾百騎迎戰嘉蘭豹子?!”
“幾百騎兵,簡直胡鬧!”
“連名字都不知道,誰給他的兵馬?這是死罪!”
群臣不淡定了,蒙賀順勢啟奏:“陛下,洛州刺史段西風本就不該掌握兵權,如今兵權如此輕易交付於他人,此事恐有變故!”
楚濯狠狠的瞪了一眼蒙賀:“依蒙愛卿之見如何?你以為你兒子真的能解金豐之圍?”
這個蒙賀,五百兵就是掌握洛州兵權?這話也能說的出來?有本事你去打這仗啊!
蒙賀聞言退後,眼觀鼻鼻觀心。
“如今局勢,無論是誰,只要能拖住嘉蘭豹子,等到從晉州胡律官的兵馬趕到洛州布置妥當,再有蒙持援兵到達,朕相信嘉蘭豹子拿不下金豐城!”
楚濯說的硬氣,可是心裡也沒底,時間恐怕是趕不上啊!八坊軍若敗,萬事皆空。
“等等,你剛才說什麽?”楚濯忽然想起了什麽,指著戰報官,表情有些疑惑,“你說的是再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