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9月25號。

　　距離零號研究所遇襲過去了六天，距離最後一個入侵的神域成員被殺也過去了三天了。

　　凌曉陽和一眾隊友坐在訓練場上，遙望著坐落在不遠處的烈士陵園。

　　那是兩天前修起的陵園，埋葬著在【零號研究所遇襲戰役】中所有的陣亡同僚——一共2219人。

　　這座新建的陵園就建在601內！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局長刻意為之，就是為了時時提醒他們:你們的戰友在看著你們！

　　張曉突然說:“有傳言說，烏雲沒有死。”

　　張曉隊長的身份讓他從不分享這些小道消息，但這一次他卻忍不住了。

　　因為前幾天第三第四組呼吸法開始普及了。

　　而且局裡也始終沒有承認一件事:

　　烏雲死於襲擊中！

　　“應該是真的——我是說這消息是真的，昨天我聽到以後，專門去了一趟，挨個兒看了一遍，沒有看到哪座碑上專門寫了烏雲。”

　　“對啊！不管怎麽說，烏雲才是我們知道的‘名字’，如果他真的陣亡了，上面無論如何，也應該在碑文上備注烏雲之名！”

　　其他人紛紛附和。

　　因為四組呼吸法的緣故，他們感覺烏雲太了不起了——這樣的人，怎麽可以死?

　　他們都希望小道消息為真。

　　既是出於對烏雲的感激，也是對希望的奢求。

　　因為烏雲是易感體質唯一的希望。

　　卓許悄悄捅了捅凌曉陽:“凌曉陽，你怎麽看?”

　　“烏雲肯定還活著。”凌曉陽露出了一臉燦爛的笑意:“他怎麽可能死呢?”

　　“對！他怎麽可能死呢！”

　　看著對烏雲活著充滿信心的隊友，凌曉陽在心中歎了口氣。

　　零號研究所遇襲後，盡管龍漢在當日進行了報復，但私底下傳言烏雲陣亡的消息對局裡易感體質的打擊非常大——所有易感體質都期待呼吸法能改變易感體質不上不下的尷尬處境，也因為呼吸法暢想過未來。

　　活著的烏雲，對他們來說就是希望。

　　【所以……烏雲不能死！】

　　凌曉陽心裡對自己說。

　　……

　　夜。

　　凌曉陽以訓練之名離開了宿舍。

　　但他只是在訓練場溜達了一圈就“消失”了。

　　訓練是假，傳功才是真。

　　沒錯，他現在就是要將內漩渦傳出去。

　　按之前的計劃，是等他掌握了換臉的本事後再將內漩渦流傳出去，但他低估烏雲之死對局裡易感體質的影響。

　　思來想去，他決定現在就將內漩渦傳出去。

　　當然，為了不暴露身份，必要的掩飾還是要有的——比方說掛軍銜、嘴裡吞石子、腋下夾東西、襠裡塞東西……

　　以上，出自凌曉陽版《偽裝》。

　　……

　　烈士陵園。

　　宓文傑正呆坐在一座墳塋前，凝視著墳塋發怔。

　　那是他班長的墳。

　　許久，宓文傑啜泣的念叨:“你怎麽就……這麽傻呢！”

　　“為了救我，劃算嗎?”

　　“劃算嗎?”

　　他質問著墳裡的人，期待對方能像往常那樣鄙夷的說你丫又問廢話。

　　但沒有回答。

　　風在嗚咽，可不是他的回答啊。

　　一抹寒意突然在頸部傳來，同時傳來的還有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別動！”

　　別動?

　　宓文傑沒有猶豫的就回以肘擊。

　　嘭

　　手刀擊在了頸部。

　　黑暗襲來，宓文傑不甘的閉上了眼睛，臨了他想看到襲擊他的人，卻被人刻意摁住了腦袋。

　　凌曉陽看著被自己打昏的戰友，露出了苦笑。

　　兄弟，刀架在脖子上了啊，讓你別動你怎麽就想也不想的還擊啊?

　　幸好他所謂的刀不過是一根發鏽的鐵絲。

　　凌曉陽朝墓碑的主人致歉:“兄弟，對不住了，借你寶地一用。”

　　隨後他將這個年輕的下士綁在了墓碑上，又將其嘴巴綁住以後，才將半瓶水潑在了對方臉上。

　　“自己人，我沒有惡意！”凌曉陽躲在墓碑後面，但對方反而劇烈的掙扎起來，他忙壓抑著聲音快速說:“聽著，我是烏雲！我現在有一種新的修行法需要做個實驗！你配合我一下！”

　　這話一出，對方果然不掙扎了，但從緊繃的身體判斷，對方依然做好了隨時反抗的準備。

　　“聽我的口令，我說開始你就按順序運轉四組呼吸法。”

　　凌曉陽交代一聲後便將手搭在了對方肩膀上。

　　“開始。”

　　對方呼吸平靜，根本就沒運轉。

　　凌曉陽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家夥這是怕自己在詐呼吸法呢！

　　面對這一幕，他哭笑不得。

　　怪只能怪自己的出場太有惡意了。

　　“注意我的呼吸，你看看我會不會呼吸法！”凌曉陽隻得自證。

　　待一輪用過之後，對方徹底相信了，不斷的瘋狂點頭，凌曉陽見狀解開了綁住嘴巴的繩子。

　　浪費了當前生效呼吸法的機會，凌曉陽只能說:“等十分鍾咱們開始——別回頭，看見我的臉的話，我就要考慮換個實驗對象了。”

　　被綁的下士僵住腦袋，生怕自己大一點的幅度引起誤會。

　　“烏雲，你真沒死?我還以為是假消息！”

　　“別廢話——聽著，待會兒你會感覺到體內有一股氣在旋轉，不要分心，不要說話，你只要感受這股氣就行，到時候注意我的口令，我讓你用呼吸法你就用，明白嗎?”凌曉陽叮囑。

　　對方瘋狂點頭，但心裡的懷疑卻始終沒有打消。

　　因為這種傳授方式讓他總覺得不對勁。

　　凌曉陽秉承言多必失的指導思想，在剩下的時間內便沒有再說話，等十分鍾一到立即說:

　　“開始！”

　　被綁住的下士立即按順序運轉呼吸法。

　　同樣運轉呼吸法的凌曉陽立刻和對方建立了“感應”，他開始操控對方入體的靈能。

　　不知為何，他明顯感覺到要比操控蘇筱入體的靈能更生澀、更費力。

　　幾分鍾後，他才操控靈能進入對方丹田，但令靈能旋轉的時候也是頗為費力，好在度過最初艱難的旋轉階段後倒是越來越流暢了。

　　三個小時後，凌曉陽停止了引導，小心翼翼的“注視”著對方體內旋轉的靈能旋渦。

　　沒有崩散！

　　凌曉陽開始下“醫囑”:“聽著，未來一段時間內你汲取的靈能都會被內漩渦吸收，暫時不會對身體起到強化作用。但不要害怕，內漩渦會生產一種新的靈能，這種靈能你能如作臂使！作用非常神奇，具體的操作方法以後會知道。

　　還有，在未來十天內，不要連續使用呼吸法！

　　前五天每三個小時使用一次，後五天每小時使用一次，十天后內漩渦穩定下來就可以不斷使用呼吸法了。”

　　感受著體內旋轉的旋渦，這名下士終於對“烏雲”的身份確信無疑了，信誓旦旦的保證說:“知道了，我一定保密！”

　　“不要保密，你可以小范圍內告訴你的隊友，如果他們也想當實驗品，兩天后的晚上，烈士陵園不見不散。”

　　凌曉陽說完，專門當著他的面以手刀劃開了綁著對方的繩子，然後隱於黑暗中消失。

　　宓文傑望著被手刀劃斷的繩子，驚的目瞪口呆。

　　撕斷繩子很正常，哪怕是拉斷繩子他也能接受。

　　可……用手刀劃斷繩子?

　　劃，不是砍！

　　這難道就是烏雲新的發現嗎?

　　……

　　凌曉陽用體內越發壯大的靈能逼出了一身汗後，氣喘籲籲的回到了宿舍，衝了一個涼水澡後便躺下休息，然後靜靜等待“大事”發生。

　　大約一個半小時後，隊長張曉果然挨個敲門喊人了！

　　凌曉陽擺出一副疑惑的模樣起身，心裡卻道這小子還算守規矩！

　　因為那名下士是凌曉陽特意尋找的目標——對方來自068小隊，而068小隊又和獵殺者小隊是互助夥伴關系。

　　他賭068小隊會通知獵殺者小隊來商量。

　　他之所以不直接找隊友，主要是隊友們都不好“偷襲”。

　　068小隊的隊員他能輕易控制，可換個自家小隊的隊友，說不準就得大打出手了！

　　只要大打出手，估計除非自己下死手，否則沒幾下就得暴露——太熟了，常用的招數相互打幾下就能猜到是誰了。

　　所以他找了068小隊的宓文傑。

　　新人、G級易感體質，多好“控制”的對象?可即便這樣也差點翻船。

　　雖然起了點波折，不過068小隊還是按照凌曉陽的劇本沒有把凌曉陽給撇下。

　　當然，也有可能是為了扛雷——個子高的獵殺者頂前頭扛雷多合適?

　　宿舍大廳，小隊眾人不解的看著半夜全隊來訪的068小隊眾人，一頭的霧水。

　　凌曉陽還刻意和068小隊中一名喚做宓文傑的下士打了個招呼:“你們這大半夜的上門，不會是收帳來了吧?”

　　宓文傑一臉嚴肅的搖頭，凌曉陽立刻擺出一副疑惑神色。

　　“各位，有件很重要的事——文傑，你來說，一字不動的說。”068小隊的隊長示意一臉嚴肅的宓文傑說話。

　　宓文傑立刻道:“各位班長，是這麽個情況，今晚我在陵園陪班長的時候，有人突然……”

　　宓文傑講起了事情的經過，原封不動的將自己被實驗的經過講了出來，“烏雲”的叮囑也一字不漏的說了。

　　聽完，獵殺者小隊眾人面面相覷，總覺得這事不可思議——他們都期盼烏雲沒死，可……烏雲大佬，您這樣的出場方式，不對啊！

　　“各位，拿個主意！這事到底是直接上報呢還是……”068小隊的隊長出聲詢問。

　　後面的幾個字他沒說，但意思明明白白。

　　覃雲龍替其講出:“上報的話……可能輪不到我們了。”

　　“但如果有問題呢?”安全反詰。

　　068小隊中有人反問:“會有什麽問題?”

　　安全語塞，他想說那未必是烏雲，但話到嘴邊卻沒說出來。

　　或許大家都有這樣的懷疑，但大家更相信那就是烏雲。

　　張曉是個有擔當的隊長，一語定乾坤:“咱們賭！”

　　“賭?”

　　“第一，獵殺者本來就是呼吸法的實驗小隊，繼續實驗這個……”

　　宓文傑插話:“內漩渦。”

　　“對，內漩渦！繼續實驗內漩渦於情於理都說的過去對吧?”

　　“第二，這種事就是上報上去，上面肯定也是要先試驗，擱誰不是試驗?咱們兩隊，一個稱號小隊一個常規小隊，完美滿足試驗條件對吧?”

　　凌曉陽猶豫道:“要是對方有惡意呢?”

　　這種問法符合他的人設，畢竟誰不曉得凌曉陽最為冷靜?

　　“如果有惡意，我們的損失也將會是最少！”張曉回答的堅決。

　　“我同意老張的意見！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但終究心裡沒底。”068小隊的隊長坦言道:“所以就來找你們商量，拿個注意定定心。”

　　“放心，我們獵殺者從來不坑自己人！這事我們知道了，有問題我們先扛——”張曉一把摟住了068小隊隊長的肩膀。

　　獵殺小隊眾人一看，心道:要來了！

　　下一秒，張曉果然情緒飽滿的道:“老黃啊，你們是普通小隊，經驗呢也不豐富，如果是圈套什麽的，你們未必能第一時間發現。”

　　“可我們就不一樣了！”

　　“刀裡來劍裡去，什麽場面沒見過?如果有詐，我們也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068小隊隊長凝視著張曉:“所以呢?”

　　“為了安全考慮，我們先上！”張曉拍著胸膛:“如果沒有問題，你們接著！咱們兩個小隊加起來不到20號人！頂多四十天就結束，每個人都輪得到，對吧！”

　　圖窮匕見！

　　068小隊眾人露出果然會這樣的神色。

　　從找獵殺者小隊開始，他們就猜到會有這樣的結局。

　　但他們還是找了——說到底，如果不找獵殺者小隊扛雷，他們就得上報，一上報還能輪到他們嗎?

　　一上報，不要臉的四支稱號小隊肯定先上！

　　可如果不上報就必須要找扛雷的，稱號小隊能扛動這種雷，普通小隊可扛不了！

　　就那9.19時候舉例，獵殺者敢衝到臨指吼著仗打完繼續整他們的隊員， 完事後上面也當做沒聽見似的沒有處罰，換個常規小隊上去試試。

　　保證讓你知道什麽叫無組織無紀律！

　　因為人家有底氣！

　　068小隊心平氣和道:“老張，我呢，夠意思吧?這事八成是好事你得承認對吧?我找你是信得過你，你這麽一手，讓我很失望！”

　　張曉見068小隊隊長攤牌，也不裝樣子了，直接道:“都是千年的狐狸，咱們不聊聊齋——說吧！”

　　“你們可以先來可以，但一定要有我們的份！當然，如果烏雲停止實驗了，那就怪我們倒霉。但作為補償……”

　　“你說！”

　　“互助夥伴的關系延長半年，下輪稱號小隊考核，給我們一個機會！參戰的機會！”068小隊隊長黃海濤的眼中閃爍著激動。

　　“嘖……”張曉猶豫:“這事難辦啊，我是有一個提名權，可直接提你們的話，閑話……”

　　黃海濤立即起身:“我去找上面上報吧！”

　　“我答應！”張曉知道黃海濤是在嚇唬自己，可知道歸知道，但他可不願意到時候為了搶機會和其他三家打出狗腦，只能同意。

　　如果周棟在這，肯定會說:

　　你們068怎麽都是這一套?想當初為了凌曉陽，葛武這一套也玩的賊溜！

　　“那合作愉快！”

　　凌曉陽看著這一幕，心道:

　　如果未來身份暴露，隊長會不會打死我?

　　不管怎麽說，曲線救國的目標算是完成了——獵殺者小隊馬上就會迎來急速的提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