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孩子。”舅父緩緩收手，又不知安放何處。

　　“還不都怪你，你以前怎麽不多關心關心他！”舅母無理取鬧。

　　舅父惡狠狠盯著舅母，像是餓了三天的猛虎，“是，都怪我！”

　　“總跟余章一起的那女孩子，你打聽好了嗎?是誰家的姑娘?”舅父轉而又嬉皮笑臉，變臉速度那怎一個快字了得。

　　舅母下意識往四周看了看，刻意降低音量:“那女孩子的家世可了不得，凌霄殿你知道吧，本市規格最高的酒店，那老板是她舅舅。”

　　舅父以顫抖的手扶了一下眼鏡，“那她父母呢?”

　　“她舅舅什麽樣的人?她父母會差嗎?”舅母環抱雙手。

　　“說不好，那楊戩他老婆，以前不是......”舅父話到一半，就被舅母打斷。

　　“唉，余鹹，你是不是活夠了，討論人家家事?”

　　舅母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反正咱家余章跟她啊，那是門不當，戶不對。也就那丫頭傻，沒見過多大世面，不知道哪根神經不對，才會喜歡余章。以後說不喜歡那就不喜歡的。”

　　舅母的嗓門本來就大，這下又沒壓住，被房間內的余章聽見。

　　他突然就停下了筆，不知思考些什麽。

　　“希望余章能考上華清吧，看他成績，現在好歹也是有些希望。”舅父皺著眉頭，顯然不太看好余章。

　　......

　　......

　　余章學了一個通宵，直到睡眼朦朧的第二天，晨曦降臨大地。

　　余章從冰箱裡拿了倒了杯牛奶，喝了之後準備睡會覺，嘴裡不停抱怨著，等高考完了，一定要睡個三天三夜，海枯石爛。天崩地裂、火山爆發、海嘯都不醒來。

　　就當余章拉上窗簾時，卻隱約看見樓下有人正望向余章，盯地他忍不住打個冷顫。

　　“楊戩?他怎麽會在這?”余章不解。

　　不過看他樣子應該不是來找自己的，找我又能有啥事呢?還是先睡覺，我的狗命要緊。

　　余章一覺睡到中午，打個哈欠起床後拉開窗簾，發現楊戩還站在樓下，依然望著這個方向。

　　“握草，什麽鬼。”余章忍不出爆句母語。

　　余章收拾好衣服下樓，楊戩的目光隨著他的移動而轉動。

　　“昨晚學的怎麽樣?”楊戩問。

　　余章轉頭看了看四周，還是不敢相信楊戩居然問的是自己。

　　“還行吧，您大早上就來了啊，早知道你找我，我早就下來了。找我，有什麽事嗎?”余章摸摸後腦杓，傻笑著，說話都有些混亂。

　　“沒什麽，”楊戩頓了頓，“就和你談談。”

　　談什麽?余章心想有什麽事就不能等老子高考完了再談嗎?這段時間每一秒都千金不換的好嗎！

　　“您說。”余章低聲下氣。

　　“路夢遙和你是不可能的，放棄吧。”

　　“......為什麽?”余章不明白為什麽楊戩會突然找自己，說這種話。

　　不知道還有幾天就高考了嗎?我要學習啊！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啊，不可能需要理由嗎?不明白就回去好好想想。”楊戩面無表情地吐出這些話。

　　余章黑著臉，沉默半晌。

　　“怎麽就不可能了！世上就沒有不可能的事好嗎！如果世上的事都不可能，那奇跡這個詞存在還有什麽意義?”余章緊握拳頭，咬牙切齒，“我知道我不配，可那只是現在的我！未來的我，

一定配！就先從考上華清開始！”　　楊戩突然笑了笑，也沒有說就算你考上華清也不配的話。

　　“如果你沒有考上華清呢?”楊戩一副輕描淡寫的表情。

　　“不可能，我一定會考上！”余章底氣不足，不過還是說了大話。

　　“你覺得世上的事，是奇跡多還是現實多?現實是，你有大概率考不上。一個中途荒廢學業幾年的人，你憑什麽說自己就一定能考上華清?你問問你哥哥，他當初敢說他一定能考上華清嗎?”楊戩說話語氣咄咄逼人。

　　“他是他，我是我！我說能考上，就一定能考上！”余章依然嘴硬。

　　“那考不上呢?考不上，你要路夢遙怎麽辦?”

　　“嗯?”

　　“我的意思是，考上沒考上，你都不要放棄。”

　　“......相信奇跡的人，和奇跡一樣了不起?”余章忽然想起一部名叫《星遊記》的動漫，這句話是主角的經典台詞。

　　“回去看書吧，加油！”

　　楊戩鼓勵人的方式還真是別具一格，之後余章很長一段時間都心有余悸。

　　余章回家做了大半天試卷，下午卻收到了路夢遙發來的消息。

　　大意是學習歸學習，晚上總要吃飯吧，今晚同學們都要來，缺你不可。

　　吃飯，那就吃唄。

　　如果是其他人跟余章發這條消息，那他必然不會來，可余章覺得還是有必要聽路夢遙的話，畢竟我和她是關系那麽好的兄弟。

　　凌霄殿。

　　這頓飯久違的豐盛。

　　和歐紫霞將離開時，開的小包間完全不同，這頓飯就擺在大堂，熟悉的面孔基本都到齊了。

　　今晚凌霄殿拒不接客，隻接待路夢遙邀約的學生。

　　席間，大家從未有過的安寧，好像這頓飯之後大家就再也見不到一樣。

　　“感謝各位同學這三年來對余章的照顧，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路夢遙高舉茶杯。

　　余章心說這是什麽鬼，就好像在座各位同意，新郎就能找到新娘遺失的鞋子，然後將新娘背到花車上一樣……我他媽是男的啊喂！

　　“唉，至今我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麽路同學唯獨對余章情有獨鍾，”張雅文痛飲杯中茶。

　　“不過我也用不著想明白。余章！你小子一定要考上華清，功成名就，才能配得上路同學，將來一定要好好照顧她，不然我第一個就饒不了你！”

　　大家都哈哈大笑，余章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舉起茶杯回敬，一連說了好幾個是。

　　“余章，老實講，我很羨慕你，妒忌你。”

　　朱大彪突然開口，“不過，這不是說我喜歡路夢遙啊，只是單純感歎你小子的運氣。如果你以後成功了，不要忘了曾經有個名叫路夢遙的女生一直站在你身後。”

　　余章意識到這種場合自己就不該說話，又以茶代酒敬了朱大彪一杯。

　　他現在隻想飯局趕緊結束，回家再做兩套試卷。心想考試期間千萬不要發生什麽意外，自己的夢千萬不能變成幻影，必須要成功！

　　“小余，”路夢遙拍了拍余章的肩膀，余章忽然一個激靈，將桌上的茶杯碰翻倒地。

　　“你別激動，別有壓力，一定要冷靜，放輕松點。考試發揮出你的正常水平就好。”路夢遙安慰道。

　　余章心想我怎麽可能放松?不過他表面還是鎮靜地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