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樹高於草,是官強似民。”
“李陽,你這句話可以成名言了。”王軍對李陽豎起了大拇指,為他點讚。
李陽老表沒有醫師資格證,要開私人診所。老表的堂哥在衛生局乾局長。老表找到堂哥,讓他幫忙。
堂哥說,你要想辦法弄到醫師資格證。
老表找到李陽。李陽說,老表,你還是江湖人呢?你堂哥還能說讓你造假嗎?他讓你想辦法,弄個證件。有了資格證,他就好辦了。你搞個假證,交上去就行了。
老表買了個假資格證,網站也能查到。
辦營業執照的時候,堂哥對下面工作人員說,他是我堂弟,看證照可齊全。看仔細點!不缺,就按照程序走。
這不,診所開起來了!沒有當官的親戚打招呼,你真證也辦不了,別說假證了。
馬軍說,這太正常不過了。莫言沒獲諾貝爾文學獎之前,他父親在村裡也沒人理。莫言獲獎後,鄉長、縣長過年的時候都去慰問他父親,他父親在當地的威望一下子抬高了。莫言每次回到家鄉,縣長等領導幹部親自迎接他。莫言只要張口,沒有莫言辦不成的事。
老宣端著茶杯,站起來說,人家說的是當官好,你說的是出名好,兩碼事。我說一個真實的例子。文化局的局長,就是我們小區的。乾局長的時候,家裡的門都被人敲壞了。求他辦事的人、給他送禮的人,擠滿了他的家。家裡天天熱鬧非凡。局長今年退休了,家裡陡然安靜了下來。局長沒事在公園裡看老頭摜蛋,不自覺地指揮起打牌的人來。打牌的老頭很生氣,站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算熊?在這裡指手畫腳!你以為你還是局長?”
局長灰溜溜地回去了,再也不去公園看老頭摜蛋了。
常德江笑了,說:“我以前乾過校長的,對李陽的話,比你們體會更深。”
常德江從紅埔調到十二裡中學,找的關系是區教育局杭局長。
調令下來了,同意常德江同志從紅埔小學調到十二裡小學。
常德江和中間人到局長家坐坐。
中間人說,常老師不會騎車,十二裡小學又沒有食堂,怎麽去十二裡小學上班呢?
杭局長略微思考了一會,說,那簡單,到十二裡中學上班。至於你原來校長的職務,我以後再給你考慮。
調令下來了又能怎麽樣?自己不照樣到十二裡中學上班了嗎?關鍵是有得力的關系。常德江胸有成竹地說。
梅冬冬說,不要說官場了,一個小小的班級,班長,也比一般學生有優勢。評三好生、優秀學乾、美好少年、入團,這也是班乾優先。你不是班乾,肯定靠後站。都別在這閑扯了,趕緊去上課。
辦公室只剩下董文峰一個人了,他翻開了《散文》第2期,第一篇文章是《野草》。他耐心地看著:小草從不張狂,堅韌地守望著生命的安靜。
陽光穿過玻璃,擠進辦公室。它們的小手在溫柔地撫摸著桌上學生的作業,撫摸著他身上臃腫的冬衣,撫摸著《野草》裡瘦小的文字。這些文字也溫暖起來,它們蠢蠢欲動,嘴唇輕啟,似乎要把儲存了一個冬天的秘密放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