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傅津川入蜀之後,雖然奏報甚少,都是照例匯報軍情和各地態勢。
但卻讓上京朝廷安心不少。畢竟新任節度使雖然年輕輕輕,卻戰功卓著。無論是對青唐人還是對紅蓮軍,都是戰無不勝。
不管是文官士子還是武將勳貴,大抵都覺得傅津川這一行雖然還沒有捷報傳來,但劍南道應該是無憂了。
英國公府傅家最近冷清了許多,三郎本就分府了,大郎、四郎五郎六郎又全都不在京城,家中男丁小一輩的只有七郎和八郎兩個半大小子,在往下就是大郎傅淮川的長子,才六歲。
不過這種冷清,很快就有了改觀,傅家二爺傅懋儼回京,讓家中也是變得熱鬧許多。
在傅懋修兄弟五人之中,早年間是老二傅懋儼和老四傅懋仁在軍中為將,傅巽活著時候出征,也多是帶著老二和老四。
傅懋修作為家中長子更多是在家中坐鎮。
雖然跟道君皇帝關系親厚,但在去河西之前,傅懋修這個英國公名聲不顯,傅家在軍中的聲望就全靠傅懋儼這個青州都督在撐著。
這次隨著傅津川去往劍南道為官,傅懋儼也終於被調回了京城,一任三衙殿帥是跑不了的。
外鎮都督回京,自然是要面聖的,大明宮前傅懋儼穿著一身紅色武將官袍,頭戴軟翅襆頭,身高八尺有余,面容剛毅。與能言的兄長傅懋修不同,這位傅家二爺向來重毅寡言。
“臣,傅懋儼,拜見陛下。”
“傅卿免禮,你我也有七八年沒見了吧?”身穿一身道袍的趙令淵笑著虛扶了一下。
“回陛下,臣去青州之時是宣嘉十二年,初任同知,後蒙陛下厚恩,揀拔為青州都督,到現在差不多八年整了。”
傅懋儼的回話一絲不苟。趙令淵聽後點了點頭,然後道:“卿家在青州做的很好,去年紅蓮起事,青州都督府麾下各州是最快平定的,為官一任,保境安民,這些都是傅卿之功。”
“此乃將士們浴血奮戰,百姓們積極配合朝廷剿賊,臣卻不敢居功。”
“呵呵,傅卿過謙了,說來你跟英國公雖然是親兄弟,這性子卻是各有千秋,你比他更像武毅王。”“陛下過獎了。”
傅懋修跟傅懋儼都是武毅王傅巽之子,還都是嫡子,不過傅懋修為人圓滑多智,少時是京城城有名的紈絝,襲爵之後也未見其能,不過是在宣嘉十四年,傅家老國公舊部,河西節度使郭世勳被殺,作為舉主的傅家自然要出人來收拾局面。
這才讓世人知道,原來英國公除了跟道君皇帝親厚,會撈錢以外,用兵也有如此之能。
這只能說是家學淵源了。
而傅懋儼年輕時候長隨傅巽出戰,在傅巽死後歷任軍使、都督同知,現在官至中府都督,也算是宿將,資歷深厚。
這次回京,又有剿滅盜匪以及平定紅蓮的功績,自然是要高升的。
上京城裡對他這個青州都督而言,高升自然就是三衙殿帥了。有了一任三衙殿帥的資歷,回頭外放一任節度使也是順理成章之事。
唯一的變數,可能就是傅家三郎了。
若是傅三郎一直在外為官,那麽傅懋儼想要外放節度使就不太可能。
畢竟大晉朝節度使的位置,目前就五個而已。
傅家還能佔兩個?那也未免太過了。
以英國公府歷來的行事之風,就算皇帝不在意,
傅家人自己都會極力避免冒這個頭。 “我聽說傅卿之子還未婚配?”
聽到皇帝問道自己兒子的婚事,傅懋儼道:“回陛下,原本是定了親事的,不過信國公家的孫女早夭,這幾年臣忙於軍務,他跟著臣一直在外,確是耽擱了。
。”
趙令淵笑道:“既然如此,那令郎的婚事,朕到有一個合適的人選,太子妃有一胞妹,因為守孝耽擱了親事,還沒議親,比令郎應該小兩歲,傅卿覺得如何...”
傅懋儼這麽一聽,這陛下都直接賜婚了,還能有什麽商量的余地?頓首謝恩就完事了。
入宮小半個時辰,傅懋儼才出宮,宮門口二郎傅清川正在等候。旁邊還站著兩個半大小子。
“阿耶。”
二郎傅清川與傅懋儼長相很相似,不過因為年輕,更為清俊些。
“見過叔父”
“見過伯父。”
這兩個少年卻正是七郎和八郎,家中年長一些的兄弟都不在,所以就讓這兩人來為傅懋儼引路。
傅懋儼看到兩個侄子,難得露出一絲笑意:“是七郎和八郎吧?都這麽大了,還得及我?”
七郎道:“記得。”
八郎則笑道:“二叔威武不凡,自然記得了。”
“哈哈哈哈...你這小子,你這能說會道,倒是跟兄長一樣...走吧,回家了。”
傅懋儼拍了一下八郎的腦袋,然後騎上高頭大馬,動作極為利索,一看就是常年鞍馬。
二郎傅清川和七郎八郎也都各自上馬,一行人打著儀仗,夠奔英國公府而去。
府中英國公傅懋修親自帶著家中一乾人等,中門大開,迎接自己的兄弟回家。
離著府門口還有老遠的地方,傅懋儼就望見自己的兄長,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等到府前,翻身下馬拱手道:“見過兄長。”
傅懋修這邊走上前去把住兄弟的手臂道:“二弟這些年受苦了啊。”
“兄長言重了。”
這邊三叔和五叔也急忙上前跟二哥見禮,兄弟四人除了已故的老四,終於是齊聚一堂了。
二郎傅清川和九郎傅濟川也分別給長輩們見禮,整個府上都極為熱鬧。
兄弟久別重逢,自然是要喝幾杯的。不過傅懋儼剛剛回京,自然是有許多事要跟兄長商量,因此午間家宴也就是淺嘗輒止。
飯後,傅懋儼跟兄長一起來到了祠堂,先是給祖宗們上了香,然後才說起了今日面君之事。
“今天陛下問起二郎的婚事,把太子妃的胞妹指給了二郎,說是因為守孝誤了親事,正好跟二郎年紀合適,大哥以為這事如何。”
傅懋修聽完之後道:“還能如何,陛下既然開了口,這事就沒得說了,又是太子妃的胞妹,這是要把咱們傅家跟太子綁在一起,真是生怕咱們傅家不盡力啊。”
傅懋儼聞言有些詫異道:“兄長這話確實從何說起?”
傅懋修歎口氣道:“你在外為官日久,也該知道如今朝廷財賦不足用,年年赤字,這眼下又四處動兵,眼看著就是雪上加霜,這幾年稍有改觀是因為滅佛收繳,才有了大軍征戰的用度...陛下有意推行新政,已經跟李謝等人籌措許久了,大概宣嘉二十一年就會開始推行...”
傅懋儼聽後道:“那這跟我傅家有什麽關系?難不成兄長?”
傅懋修搖了搖頭:“沒有的事,變法的事我沒跟著摻和,關系到軍中的事其實已經在做了,大元帥行轅轄下新軍建立之後,禁軍三十六衛肯定會逐步削減,最後會被新軍全部取代。此外無非是是稅法、吏治的事情。以陛下的手腕和智術,他在新政自然推行的下去,若是換了一敦厚聞名的太子上來,就不好說了,因此他把咱們傅家這幾個兒郎都跟太子綁在一起了,就是為了讓咱們傅家給太子出力,保駕護航...”
“用心良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