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乾清宮。

　大太監戴權，率先來這裡複旨。

　其實昨天整晚，太上皇是沒有就寢，直到寅時才微微小憩，隨後傳旨宮外。

　皇帝陛下，睡得好不好，戴權其實並不清楚，他並不在這裡服侍皇帝。只是寅時他要去宣讀上旨的時候，皇帝讓他傳達口諭，那時候皇帝陛下精神狀態極佳。

　“陛下。”

　進入乾清宮，戴權有些驚訝。

　沒想到皇帝陛下，這時候在乾清宮，還在批閱奏折。

　皇帝陛下精神狀態依舊很好，戴權還是有些訝然的。

　難不成昨晚發生那麽大的事情，皇帝陛下依舊睡眠極好?

　“都回去了?”

　皇帝低頭批閱奏折，頭也沒抬。

　戴權知道，皇帝陛下必然已經知道宮門外發生的一切，並不詳說:“回陛下，都已經散去。”

　“唔。”

　擺了擺手，示意戴權離開，這時候要是有人看一眼慶元帝正在看的秘折，必然會心中駭然。

　這些秘折上，記錄的赫然是宮門外每一個人的神情動作，甚至是眼神變化，都記錄的清清楚楚。上到王爵，下到禁軍每一個軍卒，被吳發抓來的每一個勳爵府上丫鬟。

　沒有一個錯漏！

　“忠順王、忠義王。”

　慶元帝看完有關於這兩位王爵的秘折內容，雙眼微眯，流露出一絲絲危險光芒:“你們在心虛害怕，以前掩飾的很好，錦衣衛都沒有找到你們的不忠的證據。”

　錦衣衛的厲害，都沒有找到兩位王爵不忠證據，越是如此，慶元帝越是小心防備。

　人無完人，一旦出現一個完美的人，必然是一個極其擅長偽裝的人。

　偽裝能騙過錦衣衛，可不是簡單人。

　秘折內容很是詳細:平北侯出現之時，忠順王眸子冰冷，與禮部左侍郎、兵部左侍郎，眼神接觸三息...

　震懾於平北侯之威，忠順王出面被威脅捆綁，心神大亂。

　忠義王似惋惜，太上皇上旨降臨之時，臉色微白，身體有些顫抖，眼神中有怨氣，很是不甘。

　這是有關於兩位王爵的秘折內容，慶元帝琢磨許久:“不知道太上皇會有什麽反應與想法，他們依舊不死心呐。”

　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時候。

　吳發蠻橫霸道，無心之下，兩位王爵內心變化流露臉上，那莽夫又算是立下一功:“勾結朝臣，圖謀甚大啊。”

　冷笑一聲，慶元帝放下秘折:“你們沒有機會的。”

　再次翻了翻秘折，兩位王爵秘折下，就是有關於吳發的秘折。看過之後，慶元帝揉了揉眉心:“這是一晚沒有怎麽休息，有些頭疼。”

　秘折內容相比較兩位王爵，簡單許多:平北侯夫人中巫蠱陷害，險些命喪。恰馬道婆求見，平北侯軟語厚賞，馬道婆上當，救治平北侯夫人後，被抓。

　平北侯怒發衝冠...暗示親兵，殺理國公府、齊國公府、治國公府勳爵、仆從一百余。

　“這個莽夫，總算是做對了一件事，不殺，留著作甚?”

　武勳一脈，勢力龐大。

　縱然是皇帝，不，縱然是太上皇，也是一直安撫，妥協、合作。

　當年懷德太子一案，這些武勳參與其中，本是死罪，最終也僅僅是降爵。

　宮門外，吳發一舉一動，神情變化，都在秘折中，比之前還要詳細。慶元帝微微皺眉:“成為外城東門百戶，這貨竟然很是興奮喜悅?”

　不想上朝?

　之前有過，吳發為了不上朝做出過的種種事情，慶元帝不知是該放心，一個武勳無心權勢，還是該苦笑，本倚為助臂的重臣不在，朝堂上沒有吳發這個滾刀肉莽夫耍橫，那群酸儒不好對付。

　“哼...你以為不上朝，就會過上舒坦日子?”

　慶元帝冷笑一聲:“你這個莽夫，現在只是一個百戶，之前得罪那麽多人，去那裡被人刁難去吧。”

　“你會想著往上爬的。”

　想了想，慶元帝吩咐鄭秋:“傳旨，升秦業為營繕司清吏司。”

　你老丈人在朝堂上與別人打嘴仗被人刁難，你作為女婿，口口聲聲說嶽父也是爹，就看你如何孝順。

　營繕司清吏司，正四品官員，有資格參加三日一次的小朝會。

　小朝會是最複雜的，可以說是吵架大會。

　也是小朝會定下治國各種策略，之前的秦業，是沒有機會參加小朝會的，只有半月一次的大朝會，才有資格參加。

　文武互相嘴仗，探討天下民生各種事。

　文臣武將，各有派系。

　口才不好，很容易吃虧。

　秦業已老，又是一個不善言談之人...而且，現在有了吳發這個女婿，文武都不會被待見。

　可以說，滿朝皆敵。

　慶元帝這才心情好了些:“你嶽丈被欺負，偏偏你無法上朝，看你急不急。”

　莞爾一笑，慶元帝呢喃道:“心情不好坑吳發，再無煩惱到我家。”

　但是，太上皇把吳發貶為城門百戶，他唯一的軍中助臂，被太上皇調離，太上皇不希望他插手軍務?

　慶元帝的臉上笑容消失:“吳發，你這憨貨！”

　咱們都被太上皇坑了，太上皇才是最大贏家！

　......

　太極宮。

　小憩之後，太上皇睜開眼。

　“上皇。”

　戴權雙手捧著秘折，遞給太上皇:“錦衣衛秘折。”

　“唔。”

　昨晚的事情，太上皇大致已經清楚。錦衣衛進進出出，沒有什麽事情，能夠瞞住他的雙耳。這一點，就算是慶元帝也遠不如太上皇。

　“哼！”

　看完秘折之後，太上皇冷哼一聲，隨手把秘折扔掉:“莽夫，我豈能讓你如願?”

　平北侯之妻，是他的孫女，嫡親孫女。

　他最寵愛的懷德太子唯一血脈！

　這莽夫，連闖十二家武勳府宅，唯獨榮國府姑娘，沒有被捆綁。

　目的已經很明顯，那些姑娘已經被吳發視為自己的小妾:“色心的玩意兒，榮國府的姑娘，都是你的小妾?”

　那我的孫女兒該如何自處?

　這才完婚多久?

　就這樣著急忙慌的，搶女人做妾?

　這麽著急，要與戴權作伴?

　堂堂大晉公主，哪怕是隱藏的身份，不可公開的身份，豈能容你納妾?

　死了這條心吧！

　“來人！”

　一個錦衣衛小跑進來:“上皇。”

　太上皇拿著一個令牌:“這個去給姚文華，告訴他，好好調理吳發。”

　這個莽夫，你不往上爬，你不努力升爵，我的孫女兒總不能隻做侯爵夫人?

　這個懶貨，職務被奪，竟然很高興，很興奮?

　不想上朝?

　“被欺負了，偏偏訴苦無門，看看你想不想往上爬。”

　太上皇本來陰鬱的心情，慢慢好轉:“這莽夫，整治他一下，心情竟然莫名其妙的好了不少，看來，沒事多調教他才行...”

　這莽夫欠收拾。

　“陛下。”

　心情不錯的時候，戴權弓著腰稟報道:“錦衣衛賀雲求見， 說是潛龍山等匪巢，調查已經有了結果。”

　太上皇微微抬頭:“宣！”

　一個身材瘦小，看上去平平無奇的中年，來到太極宮。

　“陛下。”

　賀雲只是一個小小百戶，恭恭敬敬行禮:“末將奉凌千戶之令，遞交秘折。”

　太上皇微微點頭，凌千戶是幾年前，太上皇上沒有禪位之前，就派出去，調查各地匪寇，馬賊主要負責人。

　如今有了秘折...

　太上皇拆開後，臉色瞬間鐵青。

　眸子裡寒光閃爍，布滿殺機:“怪不得，官兵屢屢剿匪總是失敗，原來是你們養的賊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