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
趙大壯等人迅速的分列兩班,手中長槍拄地,滿臉都是煞氣。
吳發微微頷首,這恐怕是史上最豪華的衙役隊伍,淡淡三等威烈將軍就有六個,三等威勇將軍七個,其余也有幾個千戶百戶。
這都是沙場上幸存下來的勇士,哪一個不是隨著吳發南征北戰,東征西討,大浪淘沙一般,從吳發千挑萬選的千人親兵營中,憑著勇武活下來的強者?
這裡只有五十人,但是...這五十人組建起來的煞氣,空中仿佛湧來一朵紅雲,遮掩了天空,整個天空都陰沉起來。
如此煞氣之下,四周百姓都是感覺後門一緊,渾身一顫。
距離最近的義明王父子,更是臉色煞白起來。
令王殿下,本能要夾緊雙腿...今日他家的門戶,開開關關的,自動前後雙門失靈,這會兒又自動的打開,送出了客人。
令王殿下臉色一陣黑一陣白,雙眉之間都是怒火。
肏嫩釀的!
狗曰的東西!
這個天殺的莽夫,究竟是什麽親兵,怎麽這麽嚇人?
這特釀的,比晚上遇到鬼還要嚇人。
他這是根本控制不住,看著吳發的親兵,令王殿下心想:“弄不過你這個莽夫,你的親兵總不會有你這樣的莽吧...你們都等著!”
早晚本王會報今日之恥!
且不說令王殿下,轉嫁仇恨到了吳發親兵的身上。
在令王殿下身後的東山郡王等三王,一個個心臟驟然一緊...皇帝陛下降下九道聖旨,外加麒麟寶劍,這是鐵了心的要審判義明王父子。
這是要做什麽?
殺雞儆猴?
義明王父子玩了...
皇帝陛下,似乎根本不在乎皇族態度?
想想也是,之前這莽夫請皇帝陛下檢閱蒙古大軍,那是整整二十余萬騎兵...有了這一支大軍,皇帝陛下大有一種氣吞萬裡如虎的氣概。
皇族的態度算什麽?
皇帝陛下,這是翅膀硬了啊,太上皇最近又開始放權...這是指點江山,君臨天下。
只是...
吳發這個莽夫,匹夫,混帳審案,除了皇帝出面,這特娘的這個混帳拔毛喝血,無所不用其極,根本不好弄啊。
但是...
作為皇族中的一員,還是皇族族長,東山郡王必須要出面,必須要維護義明王父子權益,並且盡最大努力讓他們活著。
這對他有利。
外臣審判皇族子弟的先河,必然不能由這裡出現缺口,被當做典型。
否則,未來皇族子弟一旦犯錯,皇帝陛下必然還會用外臣審判皇族子弟,到時候他這個皇族族長,也未必不無可能被審判。
皇族子弟,不能說沒有乾淨的,但是這其中根本不包括他。
東山郡王怕了,今日就算是被羞辱,被打,被訛...也要出面,東山郡王這麽想著,就第一時間站了出來:“慢著!”
東山郡王剛剛出面,讓義明王一陣感動。
真行啊老鐵。
你以後就是咱的鐵子。
正所謂患難見真情,東山郡王可以...不枉他從襄陽帶來不少美女,送到東山郡王府上。
這個時候能站出來的,都是可以結交的人。
這是一個真正的收好處辦事的人。
令王殿下微微一愣,猶豫一下,還是站在了東山郡王身邊。
義明王,同樣沒少給他好處。
這一次父皇召義明王入京,義明王不知福禍,可是每一個皇族王爵,都是收到了禮物的。
禮物五花八門,都是很符合收禮人的喜好。
義明王送他不少壯洋藥物...
現在令王殿下,都感覺自己很行...
令王殿下不動還好,這麽一動...東山郡王本能的感覺到一座移動的廁所出現在身邊,本能的就要做出反應,拔腿離開。
但是東山郡王只能忍著,這個時候越多的皇族子弟站在自己這一方,自己勝算越大。
這莽夫,總不能把所有的皇族子弟都得罪吧。
至於令王殿下這個舉動,在情理之中,這個時候站出來才能得到皇族的支持,在爭儲的道路上,多一分勝算。
令王殿下此舉,是做給整個皇族看的。
瞧瞧,本王是維護咱們自家利益的,本王要是做了太子,做了皇帝,絕對會為你們謀求好處的,保證你們榮華富貴的。
皇族的支持,力量還是很大的。
令王不傻,才會有這個舉動。
其余兩王,自然是堅定不移的站在了東山郡王另一側。
刹那間,四周目光,從吳發的親兵身上,被吸引到了東山郡王的身上。
皇族的力量不容小覷,東山郡王站在這裡,就等於是整個皇族。
這該怎麽辦?
北平郡王會怎麽做?
“打他!”
東山郡王剛剛站出來,吳發直接就指著東山郡王:“狠狠地打!”
這就是北平郡王的態度。
很直接。
“是!”
趙大壯帶頭,直接二十來個親兵一擁而上。
東山郡王頭皮發麻,雙眼中帶著濃濃的恐懼。
這個莽夫!
該死的匹夫!
本王還沒有說話呢,你上來就打人?
你容本王辯解一番...額,求情一番,讓本王對得起皇族族長這個身份,讓本王賺一點臉面,以後還能繼續在皇族之中,有著超然地位啊。
狗曰的畜生!
“北...額...啊...”
東山郡王剛要開口,這邊一直拳頭,直接砸在臉上,眼前金星直冒,腦海中一片空白。
令王殿下嚇得一哆嗦,但是他的臉上,卻掛上笑容,心裡有些舒坦:沒送客,沒送客...本王成功克服了這個莽夫的恐懼。
這才是北平郡王!
天不怕地不怕,再加上奉旨審案,北平郡王底氣十足啊。
是的,吳發底氣十足:“待會兒本王審案,不叫名字,不要你說話的時候,誰敢插言,東山郡王就是他的下場,甚至...本王會殺人!”
肏嫩釀!
光明正大的威脅!
但是,你特釀的,還真的嚇住了我們。
這個莽夫,當初在神京城,可是真的殺過人的!
白景與那個老太太面色激動,他們背負血海深仇,一家子冤死,狀告無門,要不是好心人的幫助,可能就要被人滅口。
今日,得幸遇到北平郡王,這個富有俠義心腸,正義的化身的北平郡王,果然是值得托付性命,如今奉旨審案。
北平郡王的脾氣,就是如此讓人喜愛。
以往高高在上,作威作福,仗著皇族身份胡作非為的皇族王爵,現在...你們敢吱聲?
那就打!
大仇...有機會得報啊!
“堂下何人?”
吳發坐在馬背上,東山郡王被打,吳發看都沒看一眼,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吳發連忙改口:“額...馬前何人,有何冤屈,意欲狀告何人?”
吳發衝著皇宮方向拱了拱手:“本王奉旨審案,審判天下不公,朗朗乾坤,光天化日,有陛下為民做主,爾等盡管道來!”
嗯...
咱老吳有包青天的潛質,瞧瞧咱老吳這種口氣,這種神態...現在一定是就差額頭上有月亮了吧。
嘖嘖,有朝一日,咱老吳也會化作正義化身?
別說,這種感覺很爽。
這種說辭,這種審案方式。
還真是第一次出現,與順天府審案開場白完全不同。
白景愣了愣,旋即眼淚吧嗒吧嗒往下落:“王爺,草民白景,我父戶部寶鈔提舉司提舉白樺,兩個月前,家姊及笄,送閨中好友回府,門前恰巧義明王世子路過,當天下午,黃昏時分,義明王世子,帶十數人強闖入草民家中...”
說到這裡,白景牙關緊咬,臉色慘白:“我父本欲拜見,義明王世子直言看中家姊,意欲納為妾室...我父言家姊已有婚約,義明王世子氣惱之下,下令打死我父,更是強闖家姊閨房...”
“義明王世子壞我家姊清白,更是下令他的扈從,八人...將家姊活活...死了。”
白景渾身顫抖:“家母也難逃厄運,羞憤之下,一頭撞死...義明王世子酒醒之後,半夜時分,從順天府中回來,意欲殺人滅口。義明王世子親手殺死我父...草民逃得快,才免於一死!”
“畜生!”
吳發雙眼睜大:“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天子腳下,竟然還有如此喪心病狂之人?”
當真是膽大包天!
“來人呐!”
吳發獰視鄭宜屈:“將他帶過來!”
“北平郡王!”
義明王高呼道:“冤枉啊...你不能偏信這個賤民一家之言...”
“打他!”
吳發獰笑一聲:“子不教父之過,你的兒子是什麽東西,神京城中隨便一打聽就知道,簡直就是壞的頭頂生瘡,腳底流膿,壞死做盡,兼職就是毫無人性...你的兒子冤枉?你兒子手中慘死的無數冤魂,更是冤枉!”
“啊...”
義明王慘叫聲響起。
至於義明王是不是冤枉,待會兒錦衣衛千戶,帶著有關於義明王父子的卷宗回來,一切明了。
白景淚流滿面,雙眼血紅,雙眼中的怨恨,簡直就要化作六月飛雪:“王爺,草民請您做主,還我白家一十三口公道。”
這些詞太熟悉了...咱老吳感覺穿混了呢。
吳發目光偏轉。
“這位老太太呢?”
吳發向一個親兵示意:“將老太太扶起來,這麽大年紀了,跪在地上多涼?”
“王爺!”
老太太不願意起身,不斷磕頭:“民婦好冤枉啊,民婦的孫女兒好冤枉啊...民婦的兩個兒子,當年戰死山海關,民婦的四個孫兒也都戰死在山海關。就只剩下一個孫兒,被義明王世子打死,孫兒媳婦被義明王世子帶走,如今不知生死。民婦就這麽一個孫女兒,更是被凌辱致死...”
吳發忽然一怔,從馬背上翻身下馬,衝著老太太拱手一禮:“原來是滿門忠烈家眷,本王有禮。”
吳發這一個舉動,讓老太太,還有四周百姓都是一愣。
掃視對方一眼,吳發神情凝重:“每一個為國戰死的人,都是英雄!那些戰死的英雄,才讓活著的人,有了榮華富貴,他們用生命,締造了關內,整個大晉的太平盛世...本王不管以前如何,以後本王會向陛下奏請,每一個戰死的英雄,都應該受到一定的禮遇與家眷贍養問題。”33
“北平郡王千歲!”
四周百姓高呼起來。
吳發扶起老太太,深吸一口氣:“英雄的血不能白流,他們的家眷,理應得到禮遇。因為本王,也是有著無數的英雄倒下,本王活下來了,才有了今日的榮華富貴。”
“做人,不能忘本!”
吳發看向鄭宜屈,向老太太問道:“老太太,本王今日為你做主,這個畜生又是如何禍害你家的?”
“王爺啊!”
老太太連皮都哆嗦起來,這些年來,她的兒子孫兒戰死,還是第一次有人,稱她的兒孫為英雄,老太太老淚橫流:“有您這些話,我的兒孫沒有白死!我的孫女兒,才十二歲啊...外出買米,一去不回,聽說被義明王世子抓走了...”
“在一間無人的房屋內,凌辱致死,民婦的孫兒媳婦去尋找,又被義明王世子帶走,民婦孫兒阻攔,被活活打死啊...”
畜生!
吳發很難想象,這個時代中,那些欺男霸女的勳貴官宦子嗣,當真可以做到如此喪盡天良。
但是偏偏,他們又有護身符,他們的家族,他們的父親有權有勢,而逃避開懲罰...有冤難訴,吳發一揮手:“將這個畜生帶來...”
“噗通...”
鄭宜屈被帶來,跪在吳發面前,吳發感覺胸膛壓抑:“孽障,你這個畜生,你做過這些事,可是事實?”
“北平郡王。”
鄭宜屈自然不會承認。
要是沒有皇帝的九道聖旨加持,沒有麒麟寶劍在吳發手中,要是順天府審理此案,鄭宜屈絕對不會害怕。
因為皇族子弟,只有宗正寺可以審理。
現在吳發奉旨審案,這個莽夫就是一個神經病,天知曉這莽夫下一刻,會不會直接殺了他?
他不能承認:“我是冤枉的,他們只是一面之詞。”
是啊,審案最終定案,就是需要證人、證詞、證據...吳發手中什麽都沒有。但是吳髮根本就不在乎:“打他!”
屈打成招?
不存在的...
吳發相信,義明王世子鄭宜屈,還真做過這些事,坊間傳言有很多,吳發雖然剛剛回京,但是也有道途聽說。
“你這是屈打成招!”
鄭宜屈怒吼道:“你就算是打死本世子,本世子也是冤枉...”
“哼...額...”
吳發的親兵已經上手。
吳發則是陷入深思:“咱老吳要化身包青天,就必須要有證據。最起碼也是人證。但是這個時候,有著宗正寺那群皇族子弟在,一些明白人絕對不會冒險作證...”
宗正寺可是有很多皇族子弟,這個時候誰為白景、這位老太太作證,宗正寺豈能饒過他們?
所以,吳發還是需要錦衣衛幫助。
作為天子親軍,錦衣衛知道很多秘密...吳發相信, 義明王世子鄭宜屈做過什麽事,錦衣衛也一定知道。
既然是宗正寺的皇族子弟威懾太強,那就...不從百姓手中得到證據,也算是對這些目擊此事的百姓的一種保護。
“來人...”
咱老吳有最直接的手段。
就是不走尋常路。
吳發再三深思,他絕不能背負屈打成招額名頭:“去錦衣衛所,去將錦衣衛指揮使請來...就說本王請他!”
“北平郡王...”
吳發話音剛落,一個穿著青衣的中年,從人群中走出。
來到吳發面前:“末將錦衣衛指揮使鄭濤,拜見王爺。”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