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雨初歇。
太陽升起。
發絲被汗水黏在額頭,秦可卿有些慵懶:“夫君也該起身,去參加才子宴了。”
說起才子宴,昨晚丈夫說起的時候,秦可卿都感覺不可思議。
身為武將的丈夫,竟然被皇帝安排,做一個才子宴的裁判。
這,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應該是文壇領袖,朝中文臣應該做的事情,安排她的丈夫...自從完婚到現在,秦可卿都不再作詩。
她知道丈夫讀書不多,寫的字都是別人認不出的。
所以,乾脆丈夫在身邊,她都不談詩詞文章之類的事情。
自家丈夫啥水平?
這是去做裁判,而不是去搗亂?
咦?
秦可卿睜大眼睛,從吳發懷中起身。
刹那間海面泛起浪花,波濤洶湧。
吳發也睜大眼睛:“怎了可兒?”
太陽已經升起,不能白日炫音啊。
只是妻子魅力太大,他都有些難以抵抗。
“夫君...”
秦可卿有些猶豫:“這些只是我一些猜測,未必是準的。”
“哦?”
吳發微微一愣,心裡的一些亂七八糟想法拋在腦後,將妻子攬在懷中:“可兒說一說。”
“所謂才子宴,其實只是一場別有用心的宴會。”
秦可卿曾經在父親秦業那裡,聽到過相關的事情,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父親的判斷準不準:“你附耳過來...”m.
這件事情必須要悄悄說,只有他們夫妻知道就好。
要是別人知道了,到時候不是如此,她豈不是成了妒才嫉能,蠱惑丈夫,無才無德妒婦毒女子?
吳發眼睛越睜越大,等著秦可卿把話說完,吳發嘖嘖稱奇。
他知道皇帝是要他去搗亂,原來所謂才子宴會有如此多的門道?
“可兒真聰明,解開了我心中的迷惑。”
這是真的解開了吳發心中迷惑,皇帝為何讓他去搗亂?
吳發大嘴深深一吻:“到時候為夫立功,首功就是可兒的。”
秦可卿眉開眼笑,能夠幫到丈夫是她最高興的:“我說的未必就是對的,到時候一切還需要夫君自己判斷。”
“不居功,不自傲,好樣的。”
吳發豎起大拇指。
起床後,吳發離開王府,臉上露出冷笑:“為國選才,卻成了你們選自己人,作弊侮弄,怪不得皇帝都要我去搗亂。”
“來人。”
吳發召集兩百親兵:“隨本王前往...教坊司。”
正所謂才子佳人,才子宴原本定在什麽地方吳發不知道,以往在什麽地方,吳發也不知道。吳發只知道,現在這些所謂文臣士子,或者春闈考中進士或者狀元的人,一定會很喜歡這個地方。
這裡佳人多啊。
還不用自己花錢。
“一群道貌岸然的東西。”
才子宴的費用是從國庫撥出去的,其目的就是給沒有考中科舉的文人舉子,一次露臉的機會。
甚至,才子宴的影響極大,官運都是因此而定。
這一天,不談論政事,也不說軍事,也不談文章八股,這一天只有詩詞歌賦,配合著教坊司的姑娘彈奏。
取得前三甲者,還會有獎勵。
“合著就是朝廷出銀子,讓你們去瞟唄。”
科舉本是為國選才,才子宴也是為了發現人才。
可惜...
現在完全變了味。
......
教坊司三樓。
科舉狀元、進士足足兩百多。
每一科科舉取士,人數都是不定的,有時多,有時少,今年春闈進士只有不足三百。
另外,還有一些舉人。
“狀元郎...”
在一間極大的房間內,進士也好,舉人也罷,都是向一個胸口帶著大紅花的青年祝賀著:“恭喜恭喜,新科狀元,前途無量。”
狀元郎姓朱名敨,滿臉春風得意:“同喜同喜,僥幸罷了。”
科舉考試,從一開始的縣試開始,再到府試、鄉試、會試、殿試。
層層考取,有人一生都只是止步於縣試。
每一年大晉科舉考試者無數,乃是天下文人盛宴。通過重重考試,能夠參加會試的,每一科都有數十萬,百萬人。
然而考中進士的,也就只有兩三百人。
甚至,偶爾有一年,只有百人。
會試之後,定下進士名額。殿試則是分出前三甲,而前三甲狀元、榜眼、探花,更是這一科科舉,數十萬近百萬書生其中佼佼者。
然而,文無第一,在這個時候體現了出來。
狀元,就是第一,是以就是榜眼、探花也遠遠比不上狀元的風光,人們關注的只有狀元,榜眼探花與普通進士一般,關注者極少。
不說以後,會做到多大的官,此時此刻狀元郎絕對是最風光的。
“狀元郎這次被首輔大人選為楊府東床,前途一片光明啊。”
每一年的狀元,嗯,除了趙芾這個狀元郎之外,基本上都會很快收到橄欖枝,甚至直接成為朝中重臣東床。
培養自己人,幾乎成了慣例。
朱敨則是被楊清臣看重,會試之後,分為正副榜,正榜為進士,約莫百人。
副榜不是進士,基本上會被賜為同進士出身。
這時候,進士們就等著朝臣瓜分...額,收攬門下,成為朝臣門生。朱敨就是如此,會試之後,就被楊清臣收為門生。
殿試之後,被皇帝點為頭名狀元,楊清臣更是直接宣布,以楊家之女,招朱敨為婿。
是以,朱敨是真正的鯉魚躍龍門,成為神京城文人之中的風雲人物。
“次輔大人來了...”
朱全忠走進來的時候,看到朱敨微微頷首。
朱敨是他老家族人,他不方便透露出去。
“拜見次輔大人。”
眾人見禮,朱全忠坐在了右副首位置上。
緊接著就是北靜郡王走了進來,文人士子不認識北靜郡王,朱全忠直接起身:“臣拜見北靜王爺。”
“拜見王爺!”
文人士子精神一振,以往的才子宴,只有內閣三臣主持,從未有武勳王爵出現。今年難不成規矩改了,武勳王爵也會主持?
朝廷,今年如此重視才子宴?
這要好好表現啊。
“起來吧。”
北靜郡王水溶,臉上露出和煦笑容。
北靜郡王最是喜歡有才之人,而且到了他這一代,已經傾向於走文士之路,偏偏他又是武勳中人。北靜郡王水溶,依舊結交不少文士。
“小王這次奉陛下聖旨,前來參加如此盛宴,實乃三生有幸。”
水溶壓了壓手:“諸位請坐吧,小王先敬諸位一杯吧。”
很好,平易近人,第一時間就拉近了與眾人的關系。
朱全忠則是心中一凜,小聲問道:“王爺,這一次裁判者,臣不知道都有誰,您知道嗎?”
既然北靜郡王出現,會不會還有武勳出席?
會是誰?
北靜郡王水溶搖頭:“小王也是今早接到聖旨,才會前來的。剩下的,都是誰,小王不清楚。”
朱全忠微微皺眉,他也是今天早上接到的聖旨,與以往早早定下裁判者是誰不同,今年處處透露著不同尋常。
“首輔大人來了。”
兩個人小聲聊著的時候,楊清臣走了進來。
刹那間,房內微微一靜,一雙雙眼睛,帶著迷茫與驚詫,看向嘴巴腫的,幾乎已經認不出來這是誰的楊清臣。
這是內閣首輔揚大人?
朱全忠與水溶面面相覷,楊清臣都是這種模樣了,竟然也成了裁判者?
楊清臣更是羞紅了臉, 壓了壓手。默不作聲先向水溶行禮,隨後向朱全忠拱了拱手,坐在左副首位置。
他也想要開口說話,但是一張嘴就是口水橫流,他不敢張嘴啊,嘴巴現在徹底沒有了知覺的。吃飯的時候,都是用手掰開嘴,往裡面塞。
吳發那莽夫下手太重,今日他才知道,昨天腫起來的,還不是極限。
今天嘴上腫的,像是兩個饅頭合在一起那麽大。
該死的莽夫!
楊清臣心中大罵。
丟死人了。
“哎喲...”
這時候老鴇風風火火闖了進來:“幾位大人要做主啊,北平郡王率領親兵,闖進來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