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掩耳盜鈴
只見得劉文靜撚撚胡須,昂著頭說道:“眼下肯定不是稱帝的最佳時機,但突厥那邊卻要求唐公與隋室決裂,未免得罪突厥人,我有兩個計策,可將其化解”。
“就知道肇仁機智過人”,李淵撫掌大喜,“快快講來”。
裴寂聽了這話一臉陰沉,這無疑於打他的臉了。
“其一,突厥始畢老兒明顯不喜楊廣,而楊廣那昏君也正是造成天下大亂的元凶,我們可以打出旗號,遙尊楊廣為太上皇,另立新君,如此一來可以做給始畢看,二來可以安定隋王室舊臣的心。
其二,改旗易幟,改用紅、白摻雜的顏色作為旗幟,不完全使用隋軍紅色旗,以此表明立場。如此兩個措施,均可向突厥示意我太原義軍是隋室完全不同,但對於天下來說,又並不過分”。劉文靜放下酒杯,成為全場的焦點人物,侃侃而談道。
裴寂聽了這話不由得嗤笑出聲,“掩耳盜鈴”。
劉文靜臉上笑意凝滯,心底惱怒,“裴監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裴寂聞言一滯。
李淵來回踱步,看了看堂中眾人,“諸公以為如何?”,眾人默不作聲。
忽的,李淵看見座下端坐不語的高君雅,當即問道:“素聞君雅文武雙全,有小周郎之稱,不知君雅以為如何?”
高君雅聽了也不驚慌,略一斟酌,“形勢所迫,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了,但竊以為還是盡量消除突厥的影響為好,畢竟突厥人乃草原蠻夷,若如同劉武周等人一般,引突厥為臂助,恐失天下士人之心”。
“君雅所言,甚合我意”,李淵一聽便是點頭讚道,李淵也是極為愛惜羽毛的,若是天下人罵他勾結突厥,他可是受不了這罵名。
李淵當即吩咐道:“肇仁,勞煩你攜帶一車財物,並我手書,再去一趟樓煩郡,當面替我向始畢表示感謝,這兩千匹馬算作我借用,事成後定會加倍奉還,但不需要任何兵力支持,我太原義軍足矣”。
劉文靜領命去了。
翌日,李世民高衝幾人便帶著五百突厥騎兵並兩千匹戰馬一起回到了晉陽。
憑白得了匹戰馬固然高興,至於那加倍奉還之類的話語,也不過是一個空口承諾,更何況,如果真的奪下關中,區區金銀財寶又算得了什麽,這一點,李淵等人都是理所應當的拋之腦後,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認不認帳還不一定呢。
但是那五百胡騎就有些讓人頭疼了,既不能讓他們攻城拔寨,也不能得罪,李淵有個優點,不好決斷的事情,就召集眾人前來商議。
“既然這五百胡騎不能為我所用,那就在城外給他們劃個地方,隨他們去吧”,裴寂聽完李淵的顧慮之後,不以為然的說道。
此話一出,好基友李淵都覺得不妥,當即搖頭否定,長孫順德接著說道:“那胡騎可不會在你劃定的地方老實待著的”。
“正是”高君雅點頭附和道:“胡騎向來毫無軍紀,若放在城外置之不理,唯恐為禍百姓”。
李淵見得裴寂的提議被眾人否決,為維護好基友的面子,也是擺手說道:“玄真不是這個意思”。
裴寂不以為意,繼續歪躺在榻上假寐,在李淵的議事廳裡,也只有裴寂敢如此不顧禮儀,任性隨意了。
“就將其安置在城西大營吧”,李建成見狀出面說道,“城西大營共有軍士三萬余,將五百故騎安置在其中,便可將其約束住了,
身處大軍之中,量他們也不敢放肆”。 “甚好,就依建成說的來”。李淵聞言道,而後看著濟濟一堂的文武,“諸公,如今後方已定,無須顧慮突厥,但仍有外部威脅,我等圖謀關中,河洛李密那裡又該當如何處理?”
“他佔他的河洛,我們去關中,與他井水不犯河水,關李密何事?”郎將李高遷聽了這話,擰著眉頭不解道。
李高遷此人豁達無狀,為人勇猛有余,然智謀不足,只是一個衝陣的勇將,而非領軍作戰的良將。
其他幾人聽得這話暗自鄙夷,莽夫一個,李建成看不過眼,咳嗽一聲,“李密割據河洛,擁兵二十余萬,戰將千員,堪稱天下最大諸侯,我們若攻取關中,便是與其結鄰,李密又怎會坐視不理呢?”
眾人聞言都是沉思不語。
高衝此時就坐在最下首,他不過校尉職位,若不是因為高君雅和李世民的緣故,都沒有資格進去議事廳,此時見得眾人都因為這個問題而為難, 不由得有些詫異,這個問題很難嗎?
雖然他不記得原本歷史軌跡上是如何解決這個事情的,但是憑借記憶裡的一些談判案例來看,這個問題似乎並不難啊。
李淵一一看去,見得眾人都是沉思不語,而最後面的高衝豐富的表情吸引到了他,李淵眉頭一皺,“攸之,你可有何高見?”
高衝一個激靈,高君雅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高衝卻是不慌,起身團團一禮,“唐公,其實此事好辦”。
“好辦?”
眾人一怔,面對天下最大的諸侯,你說這事好辦?
“無非就是一個姿態而已”,高衝略一斟酌說道,“李密性驕而多疑,唐公只需要手書一封,對李密極盡吹捧,讚揚他作為天下最大的諸侯是唯一能夠定鼎天下,是唯一能夠濟世安民的英雄,表示我太原軍民對他極為擁戴。
同時,表明我們進軍關中,僅僅是行廢立之事,並無奪取大隋江山之意。使得李密放松對我們的警惕防范,如此一來,李密定然不會干涉關中,只會一心一意應對那些關東諸侯”。
高衝說罷,眾人表現不一,有人覺得可行,也有人覺得可笑。
“那李密也是一代英豪,能被一封書信給糊弄住?”長孫順德有些不可置信。
但還沒等其他人表態,李淵便是擺了擺手,來回踱步,嘴中說道:“我與李密有過接觸,性驕而多疑,正是其致命弱點,昔年在大興城,其人便是志傲意滿,萬事皆要爭先,攸之這方法……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