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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那淅陽、淮安二處兵馬如何應對?”
“來了再說”,朱粲隻丟下四個字,人已進到寢宮,隱隱約約有女子嬉笑聲傳來。
安定郡,高墌城,唐軍主力進駐高墌城以來,已經數日未曾出戰,城中一片寂靜,不管西秦軍如何搦戰,高墌城都是高掛免戰牌。
此時的高墌城縣署後衙裡,氣氛頗為低沉,李世民躺在病榻上,一臉疲憊,裹厚厚的被褥亦是渾身寒戰。
看著床前站立的兩人,李世民強撐著坐起,“薛舉孤軍深入,糧草不濟,定不可久戰,如若搦戰,切記不可出戰,只需固守即可,一應軍務皆托付你二人了,待我病愈後,再行計較”。
床榻前一人沒有雙耳,乃是行軍元帥府長史、魯國公劉文靜,一人身材壯碩,乃是行軍司馬、陳郡公殷開山。
聽得李世民的囑托,劉文靜倒是沒有什麽反應,殷開山卻是疑惑問道:“西秦軍糧草不濟,這個元帥可否確定?如若不確定,一旦固守日久,唯恐軍心低落”。
李世民搖搖頭,“這個如何確定,不過西秦不事生產,糧草本就無多,我堅壁清野,令其不得劫掠,糧草得不到補充,必定不濟,不過高攸之亦是這個想法,即便西秦有糧,遠征日久,士卒疲憊,也不可久戰,爾等固守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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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開山聞言隻得應著,劉文靜低著頭默然不語,只是聽到高攸之這三個字時,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西秦義興王宗羅睺被大唐豐州總管張長遜給揍了,薛舉便舉國之兵來犯,這次薛舉便是聰明許多,不再是孤軍深入,未免再次被抄了後路,薛舉親率主力從安定郡進發,直逼高墌城,同時,派遣騎兵去襲擾東北、西南兩翼,牽製住北地、扶風二郡。
而大唐行軍元帥李世民率軍來到高墌城時,卻是身染瘧疾,一病不起,無奈之下,李世民隻得高掛免戰牌,將軍隊交由劉殷二人指揮。
殷開山此人不以武力聞名,素有智計,起家為太谷縣令,政績卓著,投奔李淵後,任府掾,參預軍略,屢次立功,所以殷開山最擅長的便是智謀。
如果換做一員勇將,如丘行恭等人,定是老老實實的服從李世民軍令,固守不出,但偏偏殷開山善於謀略,聰明人往往就會多想一些,殷開山當即找到劉文靜。
“秦王染疾,不能行動,更擔心劉長史你不能獲勝,這才下令固守,但依我看來,不可固守”,殷開山低聲說道。
劉文靜眉頭一皺,“你這是何意?”
那一句“擔心劉長史你不能獲勝”,著實有些刺到劉文靜。
“如今秦王染病的消息乃是絕密,敵軍不知,如若薛舉知曉秦王染病,定會輕視我等,驕兵必敗”,殷開山一臉自得,“而我軍人多勢眾,以逸待勞,屆時兵出高墌,以絕對武力正面進擊,當可大勝”。
見得劉文靜默然不語,殷開山又是附耳低聲道:“屆時肇仁公或可正式入主中書省,也未可知啊”。
劉文靜面不改色,心中卻是想到李世民那一句,“高攸之也是如此想法”,想到此處,劉文靜當即點頭同意,“便依開山之計”。
殷開山大喜,當即下去傳令,心想此戰過後,這個郡公之爵定是可以升為國公了。
鄧州,穰縣,高衝看著這處城池有些失神,一旁的鄭元璹笑道:“數月前,令尊便是從此地出發,大敗朱粲”。
高衝聞言亦是笑道:“今日,我亦將從此地開始,徹底剪除朱粲這顆毒瘤”。
鄭元璹朗聲大笑,“那便由攸之為前鋒,速破穰縣”。
“末將得令”,高衝應聲道,而後戰鼓聲響,以高衝所部為前鋒,直奔穰縣。
自古以來,攻城都是極為危險,攻城前鋒多為炮灰,但鄭元璹顯然不會讓高衝去做炮灰,因為穰縣的賊兵並不多,自從唐軍進擊鄧州以來,鄧州境內的楚軍每天都有逃散,這龐縣本是鄧州治所,乃是堅城,如今卻僅有千余人堅守。
僅僅一個衝鋒,唐軍便登上城頭,而後唐軍便如同決堤洪水一般湧入城中。
鄧州治所穰縣在被朱粲攻佔數月後,城頭重新立起了唐字大旗。
而後鄭元璹率軍眾將祭奠陣亡在此的南陽郡公呂子臧, 至於馬元規,已是罪臣,斯人已逝,不在追責便是寬恕,自不可能再去祭奠,唯有南陽郡公呂子臧,著實可惜。
高衝在家中亦是時常聽起父親提起呂子臧,高呂二人雖是相處時間並不長,但呂子臧之忠義,文韜武略,亦是讓高君雅十分欽佩,奈何因為馬元規這廝,如此人物,死於朱粲之手。
“如今西有顯州楊士林攔截,朱粲在劫難逃”,鄭元璹直說道,“兵貴神速,明日一早,便兵發冠軍縣,直取朱粲,此賊多活一日,我心中愧疚便多一日”。
一路過來,鄧州境內,十室九空,僅剩一些老弱病殘在苟延一息,經過朱粲的駐地,更是遍地的新鮮骸骨,只見骨而不見肉,但凡是正常人見著那淒慘的一幕,心中都是不忍。
鄭元璹作為傳統儒將,心地仁善,不僅將那數百名女子妥善安置在淅州,對於沿途的老弱病殘亦是多加收容,高衝對其也是甚為欽佩。
“此番朱粲插翅難逃,屆時將其立於冠軍縣街頭,凌遲處死,以解鄧州百姓心頭之恨”,高衝咬牙切齒的說道。
“凌遲?”鄭元璹聽得眉頭一跳,“可是北齊文宣帝之輕刀臠割,此刑雖是殘忍,但用在朱粲身上亦不為過,可行,屆時便將其輕刀臠割,一應後果,自有我來承擔”。
高衝卻是不知道,此時凌遲尚不是一個確定的刑罰,直到五代時,凌遲才作為刑罰被列進法典。
當然,在此之前,凌遲之刑便已出現,北齊文宣帝稱之為“輕刀臠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