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新】 ,! 這次雖然叛軍剛開始成功偷襲,但守軍能依仗谷口以及紅磚用殊死抵抗,這導致兵力幾乎損失殆盡,但重要的人物死的不多。
當然了,還是有死了的,死了兩個,都是天策府的人。
一個是天策府倉曹參軍李守素,這位出身趙郡李氏,名列十八學士,是出了名的“人物志”,最擅譜牒學,從前後漢、兩晉南北朝到現在的世家大族的關系,就沒有他不知道的,堪稱“人肉譜牒”。
另一個是曾經在洛陽之戰護衛李世民脫險的丘行恭,這位歷史上昭陵六駿中唯一現身的大將在最後關頭被一支長箭射中頭顱,當場斃命。
還好除此之外,天策府損失不大,這一次來仁智宮避暑,李世民做出了與李淵一樣的判斷,將重點放在了長安,連麾下的不少親衛都補充給了留守長安左右的李世績、黃君漢,李世民自己帶來的親衛以及各個將領的部曲也不過就百來人。
李善在為李世民重新檢查裹傷的時候,低聲道:“有些不對勁。”
臉色極為難看的李世民眉頭一蹙,看左右沒人,距離最近也是長孫無忌、杜如晦、凌敬,“嗯?”
“昨晚在華原縣外落腳,今晨親衛從長安連夜趕來,至少昨日長安未有異動。”李善一邊麻利的包扎傷口,一邊說:“不過三姐已然節製禁軍,扣住了李高遷。”
嗯,既然要做全套,那就要做仔細了,的確是有親衛今早趕到華原縣……長安的確未有異動。
“噤聲。”
李善閉上嘴巴細心的包扎傷口,眼角余光瞄見有人影閃動,側頭看見了李淵。
“陛下隻管歇息……”
“二郎傷勢如何?”
“秦王殿下四處負創,還好傷勢都不重。”李善想了想,“稍後讓殿中監蘇製多造冰塊,天氣炎熱不利養傷。”
李淵先拍了拍李善的肩膀,然後重重的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看似隨意,卻帶著別樣的意味。
“懷仁忙了好久了,吃點東西吧。”李淵看看側殿裡的人,正好這兒的大都是天策府的人,乾脆讓人將飯送到了這兒,再讓人傳召陳叔達、楊恭仁兩位宰輔過來。
李善瞄了眼李世民,從武德元年開始就成為實際上首相的裴寂並沒有被傳召,剛才就聽凌敬說起,裴寂從一開始就被軟禁了,一同被扣住的還有羅藝、鄭善果、馮立、盧宏,還有倒霉的魏征。
現在這個條件,自然是沒什麽好東西吃,端上來的只有粟米飯、麥飯,嗯,只有飯,沒有菜。
不過李善也不在乎,端起來直接扒了大半碗才放慢速度,看見門口有小腦袋探出來,李善招招手,徐王李元嘉一溜小跑著撞在李善的懷中。
“十一郎!”李淵眉頭一皺。
“伯父,伯父,十一弟被嚇壞了。”李善抱起李元嘉放在膝頭上,笑著說:“放心,沒事了,今晚好好睡一覺。”
李淵微微歎息了聲,一旁的淮陽王李道玄嘖嘖道:“懷仁倒是與徐王玩的好。”
“早兩年,懷仁還沒去代州之前,十一郎就喜歡懷仁。”李淵哼了聲,“最早製的一件棉衣,就是給十一郎的。”
“孩童都喜歡懷仁。”臉色略有些蒼白的柴紹勉強笑了笑,“大郎亦是如此。”
李淵瞪著李善,笑罵道:“還給他們倆彈弓,知不知道多少人來告狀?”
李元嘉往李善懷裡縮了縮,後者也有些無語,前些天平陽公主探望崔十一娘的時候就提過了,柴哲威與李元嘉在仁智宮到處拿著彈弓打東打西,惹了不少事呢。
片刻後,眾人用完了飯,外頭劉黑兒進來稟告,戰場已經收拾完了,王君昊率軍追擊逃竄的小股叛軍,其他的叛軍均被擒殺,李善身邊的親衛都懂一些急救,正在搜尋傷員診治。
手肘處還包裹著的楊恭仁笑吟吟的說:“懷仁又選出一位將才。”
“雖只有數百兵力,但疾馳而至,衝殺之下,近有千軍萬馬之態。”
李善心想估摸著楊恭仁是在大難不死,最後關頭看見援兵的心理導致的,其實只要援兵到了,都不用動手,叛軍也軍心不穩,潰敗是必然的事。
勉強吃了點東西的李淵看了看已經被放在地上睡著了的李元嘉,輕聲道:“懷仁,細細說來。”
凌敬側頭看了眼,這是一次沒有劇本的舞台,自己要不要出場,什麽時候出場,很有點講究啊。
李善作勢整理了下思緒,才緩緩道:“臣的確未接到陛下詔令。”
“前日,不對,是七月十四日,臣遣派四個親衛來仁智宮……”李善頓了頓,偷眼看了看崔信,“十一娘最近身子不太妥當,吃什麽吐什麽,請了太醫署的名醫也無濟於事,日漸消瘦……臣才會……是想請清河縣公請假回去看看。”
“十一娘如何了?!”崔信的聲音登時高了起來,一把拽住了李善的胳膊,地上的李元嘉都被驚醒了,揉著朦朧的睡眼東張西望。
“嶽父……嶽父大人。”李善趕緊說:“嶽母陪著十一娘呢,不讓小婿來請你,但小婿想了想還是讓親衛跑一趟……”
崔信心神大亂,狠狠的瞪著李善,女兒才多大,你個王八蛋!
但也知道這不是追問的時候, 崔信只能勉強鎮定下來,心裡盤算著回頭再跟這廝算帳……李善心裡實在抱歉,不過已經和十一娘商議好了,你問誰都查不出漏處。
安慰了幾句後,李善才接著說:“四名親衛是七月十五日黃昏時分遭到伏兵截殺,只有范圖……就是范季慶的堂弟逃得一命,連夜趕回了莊子。”
李善說的節奏很慢,雖然打了很多次腹稿了,但還是要小心謹慎,被聽出有什麽錯漏那就完蛋了。
“七月十六日,臣聽范圖回報後,思慮再三,召集親衛並莊中的青壯,啟程趕來,同時派人告知平陽公主,請其坐鎮長安,以防不測。”
“臣知曉此舉有些貿然,但實在心憂……”李善眼神躲閃的看著李淵。
李淵倒不覺得有什麽……那是自然的,畢竟是被救了,雖然此舉在正常情況下是有些越權的。
凌敬覺得是自己上場的時候了,“懷仁,親衛於何處被截殺?”
“沮原橋。”李善給了凌敬一個讚賞的眼神,“所以臣才擔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