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德武、魏征帶著人手趕到的時候,兩邊聚集的人手已經有一兩百人了,不遠不近圍觀的人群更是密密麻麻。
東西兩市,相對來說,東市更加繁榮,人流量也更多,畢竟靠**康坊,而西市周圍多有地位頗高的朝官,所以來往的人多有世家子弟,官宦之後。
人群中,王仁佑打聽了會兒後幸災樂禍的看著臉頰紅腫,額頭上還血淋淋的王仁表,不禁嘖嘖了幾聲,與那位邯鄲王關聯到一起,果然沒什麽好事啊!
看看,酒樓都被砸了呢!
砸的好!
當年王仁佑最早就是因為酒樓與李善結怨的,但等他細細向旁人打聽了會兒,忍不住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有些慶幸啊,自己前幾日聽到流言蜚語也想推波助瀾呢,但想起去年自己在平康坊說起李善被困顧集鎮,結果被李昭德那夥人打的頭破血流。
還好自己沒插手……去年自己被李昭德那夥人痛揍,就是王仁表抱住了自己,結果自己沒能在宵禁前逃走,硬生生的在平康坊被打了一整夜。
看到王仁表額頭上的傷口,張永腫起來的臉頰,趙慈皓右胳膊都已經抬不起來了……李德武發現今天這事兒不是那麽容易處理的。
更別說……李德武轉頭看了幾眼,聽了手下的稟報,不禁嘴角抽抽,這三人下手真挺狠的,羅壽那條好的腿也被打折了,羅陽已經塌了的鼻子又被砸塌了,叔侄倆現在都躺在那兒呢,幾十個羅藝親衛正憤怒的往這邊擠,還好沒失去理智舉刀而來。
之前是早朝,沒什麽官員來處置,但現在都正午了,事情也迅速傳開,沒一會兒李德武就看見先是東宮的爾朱煥來了,這位郎將地位不算高,卻是太子心腹。
“鬧的有點大……”李德武咂咂嘴。
爾朱煥看了眼李德武,努力掩飾眼中的厭惡和恨意,隨口道:“太子殿下吩咐了,聽魏公指派。”
魏征臉色有點僵硬,自己怎麽就今天想來西市轉轉呢,結果碰到這種破事……離開去找李德武的時候,情形還沒發展到這個地步呢。
那邊羅藝的親衛還在鬧騰,魏征還在打腹稿,這件事前因後果他也都問清楚了,甚至事情的真相都已經傳開了,溫振、溫挺、盧宏沒說,但王仁表可是從頭到尾都說的清清楚楚,就連羅陽指責流言蜚語是李善放出意欲攀附皇室的話都說出來了,還得到了溫邦的左證。
魏征都無語了,流言蜚語的確傳遍了長安,但這不是你們能公然詆毀邯鄲王的理由,更別說蠢到還被李善的好友聽見。
更蠢的是,你們要詆毀不能回家去詆毀嗎?
非要選在李家產業的東山酒樓!
你們這真的不叫壞,而叫蠢啊!
毫無疑問,人家王仁表是佔了理的,而且還是喝多了的羅陽先動手的,至於張永與趙慈皓,一方面與羅家早有舊怨,另一方面都是長孫家的姻親,天然就是秦王一脈。
魏征琢磨著先把事情含湖過去,兩年前同樣是在禁苑毆鬥,但那時候聖人是站在東宮這邊的,但現在已經不同了……
可惜魏征是注定湖弄不過去的,先是南安郡候左千牛衛將軍張琮趕到了,還沒等魏征解釋幾句,張琮已經大怒非常,他可沒忘記當年芙蓉園內長子毫無緣由的被羅陽毆鬥之仇呢。
人家張琮雖然是秦王一脈,與東宮不對付,還是李世民的連襟,但自身也有足夠底氣,
張家與皇族、竇氏都是正兒八經的姻親,看到兒子被打的這麽慘,張琮哪裡忍得下這口氣。 但還沒等張琮發飆呢,對面已經發飆了,剛剛下朝的燕郡王羅藝趕到了,看看弟弟很可能又要瘸一條腿,看看兒子的鼻子……都快陷進去了,狂怒之下,衝過來掄起馬鞭就要抽。
“彥超兄住手。”魏征厲聲喝道,如果再打起來,那事情就不可控制了。
張琮被嚇了一跳,招手讓幾個護衛護住了張永、王仁表三人,那邊爾朱煥也拉著羅藝在小聲解釋……這事兒咱們不佔理啊。
張琮往邊上走幾步,側眼瞄了瞄對面躺著的羅壽、羅陽叔侄,又聽兒子張永用自豪的語氣講述了一遍,這才知道,感情這次是既佔了理,又打贏了啊。
乾得漂亮!
那邊已經商議完了,羅藝陰著臉盯著這邊,魏征走來還沒開口,張琮就厲聲道:“涇州一戰,邯鄲王大敗突厥,斬首近五萬之眾,突厥欲行離間,此事陛下早朝已有決斷,而羅壽、羅陽卻妄自猜疑,是太子欲害國之大將嗎?”
“文瑾慎言,不過小兒輩胡鬧罷了。”魏征皺著眉頭道:“你家大郎下手也太狠了……”
“前年慈皓在禁苑險些喪命, 下手狠點也在情理之中。”
這句話激的羅藝……喘氣如牛,看模樣已經按耐不住了,果然,果然,自己就算想改換門庭,就算秦王接納,那些天策府將領也不肯啊。
那是當然的,當日被羅藝鞭打以至於面有鞭痕的有侯君集、張士貴、程咬金,都是李世民依為柱石的大將。
魏征雖然性情耿直,但也不是個沒手段的,直截了當道:“西市毆鬥,如何處置,當是長安令……”
李德武心裡mmp了,你魏玄成將我拉來是為了讓老子背鍋的?
就在剛才,爾朱煥都說了讓你這個太子洗馬處置呢!
張琮眼角余光瞥見有人走近,冷笑道:“長安令只怕無權……”
魏征愣了愣,側頭看見李世績走近,“懋功?”
已經來了好一會兒,將事情弄的清清楚楚的李世績苦笑著行禮,“魏公。”
兩人都是瓦崗舊將,都是當年大名鼎鼎的蒲山公李密的心腹,後李密敗於王世充,先一步投李唐的魏征力勸李世績投唐,後來兩人還同時被竇建德俘虜……總而言之一句話,緣分不淺。
略略敘禮後,魏征轉頭看向了李德武,但他還沒開口呢,一旁的張琮陰測測冷笑道:“長安、萬年皆隸屬雍州,秦王如今主理尚書省,又要打理天策府,無暇分身,故調懋功為雍州長史。”
魏征先是呆了呆,隨即無名火起,你們特麽這叫不講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