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志信憂心忡忡回家,聽見村裡的喧嘩聲越來越大。
原來,王家的爺爺奶奶午飯時沒見王小虎他妹,就已經開始找了。有過丁子星失蹤的烏龍,他爺爺奶奶先把自家裡外找一次,又山上山下找了一遍,還是沒有發現小女孩的蹤跡。找到晚飯時間,確實找不到,立即給王小虎他爸媽打了電話。
村長也報了警。
就在大家夥兒焦急地等警察的時候,村長接到了派出所打來的電話。
王小虎妹妹找到了,在巫山縣城。
原來,平時爺爺奶奶下地乾活兒,妹妹很多時候都是他在帶。他沒那耐心伺候小她兩歲的妹妹,常和妹妹吵架。
最近,他被勒令不準出去找丁子星玩,和妹妹相處的時候更多了,怨聲載道。他本就怨氣橫生,對妹妹的耐心就更少了。
早上,他爺爺奶奶出門以後,妹妹哭鬧著要去找爸媽,他怎麽哄都不管用。
他妹也是個倔脾氣,說要走就真走。他心說,如果沒有妹妹,他還能自由點,於是帶妹妹去了村口坐車。他告訴妹妹,坐車到神女峰,然後坐去縣城的車。他謊稱爸媽會在縣城的車站接,巴不得妹妹走遠點,永遠不要回來,不再分走爺爺奶奶的寵愛。
開小貨車的兩口子常遇到托送孩子的情況,眼見六七歲的小女孩自己點了頭,以為是真的,甚至沒想找王小虎要車費。因為是暑假,神女峰景區人多,兩口子到站一晃眼,王小虎妹妹就不見了。兩口子以為他妹妹被父母接走,哪知道他妹妹自己上了神女廟去巫山縣城的公交車。
到了巫山縣城,縣城高樓林立,車流穿梭。王小虎他妹隻記得爸媽會來接,便坐在公交車站上等。她身上裝著兩塊錢,餓了準備去買塊麵包,一拐彎就迷路了。交警在路邊執勤,看見她一直在路邊徘徊,去過問究竟,這才將她送回來。
王小虎他爸媽在廣州打工,這會兒已經在飛往巫山的飛機上了。
王小虎自然挨了一頓好打。如果不是村長攔著,王小虎會跪到他爸媽回家為止。
村長把人都趕了出去,私底下問王小虎,為什麽要這麽做。
王小虎承認,他是恨。
王小虎出生後,爸媽都還在村裡,沒有外出打工。後來,王小虎妹妹出生了,爸爸先出去,隨後把媽媽也帶去了廣州。王小虎覺得,這都是妹妹的錯。
村長解釋,以前村裡沒辦法,只有出去打工一條路。王小虎不能怨妹妹,因為不管家裡有沒有多一個孩子,他爸媽都是要出去的。爸媽出去,是為了賺錢給王小虎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不只是為了妹妹。而且,多個妹妹,多個伴呢。就像竇家,竇光明小時候如果沒姐姐護著,就吃不飽飯。現在,竇光明姐姐離婚了,竇光明幫姐姐照顧孩子,這多好啊。兄弟姐妹就應該相互幫助。
王小虎主動認錯,解了心結。
姚志信和丁子星偷聽到這裡才離開。
第二天,姚志信才知道,村長等到王小虎他爸媽回來,還幫王小虎說了情。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現下,姚志信走在前面。丁子星跟在後面,突發奇想道:“我們兩個算不算是不打不相識了?”
姚志信嫌棄道:“哪個想跟你認識。”
丁子星兩步跳了上來,攀住了姚志信的肩頭,說:“這都是猿糞。以後我不欺負你,我被欺負,你會幫我不?”
姚志信撥開丁子星的手,快步走了。
姚志信嫌棄丁子星,不想和丁子星說話。
回到家,楚夢之拿著作業本坐在客廳裡。他沒來得及改作業,自知理虧,說明天補上。楚夢之一下子就戳穿了他的謊言。他想,村裡任何事情都逃不過楚夢之的耳朵,他索性交代了邱四四懷孕的事。
楚夢之愣了。
楚夢之有些結巴地問,邱四四真的和丁子星發生關系了嗎?上一次,邱家去討說法的時候,是說丁子星趴上去了,但趴上去並不代表發生了關系。
姚志信一臉茫然,也不懂怎麽樣才算是發生關系。
楚夢之也不知如何解釋男女之事。他隻怪:“這麽大的事,你們這是在胡鬧!”
姚志信縮了脖子,下定決心離丁子星遠一點,免得闖禍。但邱四四不想見丁子星,丁子星只能來找姚志信,想讓姚志信說服邱四四去縣城醫院。
姚志信怕丁子星不依不饒把事情鬧大,還是去了邱家。這時候,邱四四已經和邱棟梁一起去了村委會活動室,於是姚志信又和丁子星去活動室找人。
大人們都瞞著排練,孩子們沒人管。臨近暑假結束,沒做完作業的人都慌了,也乖乖留在辦公室裡。但成績不好,做作業就是費勁,一群孩子在一起,一片紙也能玩半天。邱四四專心寫字,成了異類。
沒有姚志信在,受過丁子星欺負的人把帳全算到了邱四四身上。
姚志信到門外,正好遇見坨子趴在邱四四寫字的書桌上,問邱四四和丁子星上過床沒。
坨子和邱四四很熟,邱四四和丁子星做的遊戲他都知道。他故意這麽問,有侮辱的意思。邱四四氣紅了眼,手死死攥著筆。
姚志信猛地推開門,門在牆上彈了彈,發出巨大的聲音。
坨子剛想開口,丁子星從姚志信的背後走了出來。坨子直起身來,又不敢開口了。
丁子星說:“狗日的,你亂往別人腦殼上安啥罪名。老子一天沒修理你,你又不曉得自己姓啥子了。”
坨子面色一沉,氣道:“你他媽的還以為你可以隨便欺負人呢。”
丁子星衝了進去,站在邱四四面前,說:“是,我以前欺負你們是不對,但現在你們就沒欺負別人嗎。我告訴你,做壞事是有報應的。我現在就是報應,你要敢做,你也快了。”
丁子星送了邱四四很多文具,他清楚哪些是邱四四的。他一股腦把桌上的東西裝進邱四四的書包,提起書包往外走,姚志信立即把邱四四推出門。
姚志信勸邱四四去醫院。真有,就當產檢。沒有,就當看病。
宋朝雲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面前,嚇了丁子星一跳。
宋朝雲說:“走吧,去衛生所看看。”
宋朝雲說,楚夢之是男人,懷孕是女人的事,當然由她來處理。姚志信這就明白,是楚夢之讓宋朝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