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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血面黑袍與灰衣老婦激戰區域的附近,白色霧氣在狂風的吹拂下快速翻騰,時而濃密不見五指,時而稀薄如輕紗。
霧氣之中,隱隱綽綽有不少人影。
林玥雙手抱住肩膀,凌亂的衣衫混雜著泥水、汗水、血水,本來還算柔枝嫩條的臉蛋上,遍布驚恐。
“我們今天,是不是要死在這裡了……”
“不會的……天空上的黑袍不是被拖住了嗎……”
凌飆嘗試安撫。
“可、可是地面上的……”
林玥喃喃著,余光瞥視到不遠處的一具人類屍體,眸光一顫,臉頰上的嫩肉本能的哆嗦。
商傑——這個擁有齒甲蟲作為契約眷靈的斥候,朝夕相伴六天,卻在第六天的夜晚……死了!
林玥的腦袋猶如灌進鉛水,又沉又悶,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旁嘗試安撫的凌飆,嘴皮子也在顫抖,那惶恐的眼神相差無幾,跟著沉默下來。
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這個夜晚,究竟有多少同窗能夠幸存下來?
還是說,他們所有人……都要死?
“這是四鬼傭兵團的人,那隻血手雀臭名昭著。”
“而它的主人,就是那個血面黑袍,被稱作‘鬼手’,是一個為了酬金可以不擇手段的殺手,滄海閣曾經就有助教慘死在他的手裡……”
魏紅英半蹲在地上,神色凝重到無可複加的程度。
她在全神戒備霧氣中某個不斷移動、不斷跳躍的身影,壓低嗓音,竭力提醒身後的學生道:
“我懷疑,他們的目標……恐怕是欣菲小姐。”
“整片試煉場地,並不值得四鬼傭兵團探索,他們也絕不會蛋疼到,閑著沒事過來殺人。”
“場上能值得他們這麽做的,思來想去,只有欣菲小姐。”
“甚至,他們很可能設計騙走了枝導,不然何至於這個十幾分鍾左右的空檔,他們突然冒出頭來,如此精準的進行擊殺?”
說到這裡,魏紅英咬牙切齒,目光噴火。
作為助教,卻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學生,一個接一個橫死當場。
這種無力感,這種屈辱感……真是厭恨!
“你們要堅持住,枝導一定察覺異常,正在回返的路上。”
“而東面的訓練基地裡,也有第3位階的強者坐鎮,只要等這些人趕過來,四鬼傭兵團無法逞凶,必然要選擇逃離。”
“可是……怎麽堅持啊……”
“我感覺我們就是待宰的羔羊,如若不是魏助教勉強護著我們,我們早就身首異處了……”
一個隸屬於黎景明隊伍的成員,捂著斷臂,臉色蒼白如雪。
他的臉上早就因為過於濃厚的恐懼,歇斯底裡,變得異常癲狂。
“冷靜,沒到最後一刻,不要輕言放棄。”
黎景明用應急藥物,堵住他斷臂上不斷湧出的鮮血,眼中有決然,但沒有悲怨。
“莫璿奶奶……這幾天一直跟在我的身邊,始終在保護我的安全?”
“他們的目標……是我?”
“為什麽?就因為我是王氏的後人?殺了我,能夠報復王家?”
黎景明的旁邊,騎乘盔甲馬的王欣菲,神情恍惚,茫然而又失神地自問道。
“你也冷靜一點,就算目標是你,我們也不可能把伱交出去。”
黎景明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摻雜著些許令人心安的力量。
鬼臉蛾站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撲打著翅膀,似是在回應主人的心聲。
“掙扎吧,你們就繼續掙扎吧!”
“我們的目標的確是王家的小丫頭,這一點無所謂,大大方方告訴你們。”
“然後呢?你們能怎麽樣呢?”
“不還是只能痛苦掙扎嘛,這樣無助的表情,真是賞心悅目啊……”
猖狂而又病嬌的聲音,回蕩在霧氣之中。
唰的一聲,一頭渾身長滿氣孔的白色大青蛙,背著滿身的煙囪,突然從樹枝上向著地面躍落。
它的目標直勾勾對準盔甲馬,只要能一屁股坐下去,這匹雄壯而又驕傲的戰馬,不死即殘。
“滾!”
魏紅英飛速轉身,瞬間拉開手中的弓弦,射出一道淬著劇毒的箭矢。
同一時間,她的契約眷靈「彈跳木妖」,從地面跳起,扁平的木頭腦袋上生長出尖銳的木刺,對準煙囪蛙狠狠戳去。
“呱!!”
煙囪蛙噴出大量的煙霧,霧氣居然托著它改變方向,一屁股坐死躲藏在角落裡的另一名學生。
沒等魏紅英飽含怒火的第二箭射出,鬼獵座下的煙囪蛙一個蹦躂,再次潛進霧色之中。
“又、又死了一個……”
“好像是黎景明小隊的人……那個獵人……”
吞咽口水的聲音,不斷響起。
瞥視著周身人爬滿驚恐的面龐,黎景明深深吸著一口氣,壓下某種翻騰的情緒。
藏匿在藍色綢緞下的雙手,卻是不受控制的,一點一點握緊。
“哈哈哈,我勸你們主動一點,趕緊把王家的小丫頭交給我。”
“放心,我們不會殺她的,這可是行走的人形贖金,只有活著,對我們才有價值……誒?!”
一聲轟響,煙囪蛙現出原型,狼狽地向著一側逃竄。
在它的身後,幽魂豹突然追擊,狠狠從它的背上咬了一口肉,疼得它呱呱大叫。
“你的對手……是我!”
鬼手騎乘血手雀追了下來,惡血之手探出,擒拿幽魂豹的脖頸。
眼看幽魂豹就要化作殘影躲避,鬼手冷笑一聲,全身的戾氣突然湧入血手雀的體內。
主動權能——殺意灌體!
一時間,血手雀本就殺意凌然的軀體上,浮現出一圈氤氳的血黑色光環。
它雙眼中的瘋意成倍翻漲,速度也跟著暴漲一截,惡血之手朝著虛空一握,作拳轟砸。
砰的一聲,化作碎影重組軀體的幽魂豹,在另一個方向顯化原型。
背上的老婦人,嘴角溢血,一雙冰冷的眼神,死死盯著血手雀。
“膽敢招惹我們王家,你們這四鬼傭兵團,等著被我們屠滅吧……”
“嘿,怕死了。”
“你們家最厲害的,也不過是第4位階的王鹿台吧?”
鬼手挽起一絲無所謂的笑意,正要說什麽。
忽見老婦人掉頭就跑,騎乘幽魂豹,直接奔向地面的王欣菲。
“小姐,快回收盔甲馬,我們離開這裡。”
“這要是被你跑了,那我這麽多年豈不是白混了?”
鬼手露出獰惡的笑意,座下的血手雀吐出一排綿密的血絲,延伸上百米,緊緊纏住幽魂豹的軀體。
“鬼獵,別墨跡,抓住那丫頭。”
“枝正青馬上要回來了,你不想被他殺死的話,就在他回來之前,把這丫頭帶走。”
“是!”
鬼獵瞥了眼煙囪蛙血肉模糊的後背,眸光裡泛出陰冷的寒芒。
……
五百米外,藏匿暮色之中的夜寒君,屏息凝神,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有霧氣和樹木遮擋,他沒能看到所有的畫面。
但那些呼喝的聲音,一字不差落在耳中。
果然……王欣菲是個巨大的麻煩!
都不需要她做些什麽,單單是她的身份,就會引來別有用心之人的覬覦。
那麽,自己要怎麽做?
主要戰力錨定在玉嬰之胎,次要戰力也是霞照之胎。
以現有的實力,實在難以插手,很難去改變不斷屠戮、一面倒的淒涼局勢。
也許到頭來,那個老婦人能逃走。
但是王欣菲逃走的概率,不足三成……
其余學生全部死在煙囪蛙手裡的概率……接近九成。
就連魏紅英也是,她的實力遠不如鬼獵,僅僅只是因為煙囪蛙的天賦點不全點在攻擊上,再加上些許的護身道具,能夠苟延殘喘拖延時間。
等待枝正青回援……這也不現實。
四鬼傭兵團的首領,那個叫做鬼手的男人,連童煊都能輕易擊敗。
比童煊還要弱不少的枝正青, 一旦回來,迎接他的,恐怕也是滅頂之災。
唯一能仰仗的,恐怕是駐守在訓練基地的其他強者。
但等到他們發現這裡的異常,再往這裡奔赴,最快也要20分鍾的時間……
夜寒君思緒翻飛,一顆心不斷往下沉降。
——這個局面,似乎無解!
四鬼傭兵團明顯是有備而來,本就實力強大的基礎上,還會結合戰術,爭取各種時間上的差值。
甚至,他們可能提前估算過,王欣菲的身邊存在守護者。
這種情況下,這場試煉真的如煉獄一般,將會埋葬所有的學生、助教、導師……
夜寒君的太陽穴,突然重重一跳。
他猛地掐斷雜念,回過頭去,看著不遠處緩步靠近的身影。
那是一個佩戴灰色面具的黑袍男子。
他的身材異常高大,兩米四的高度。
上半身繃得特別緊,肌肉的輪廓清晰可見,簡直是人形態的猛獸。
他的面具,碎了一半。
裸露出來的半張臉,掛著一道深可見骨的爪痕。
但他塗抹過藥物,初步完成止血的工作。
而他的身邊,跟著一頭能夠和胸肌持平的灰犬,渾身長滿糜爛的肉,像是剛剛從死屍堆裡完成轉生儀式。
它的身上也有著大量的爪痕,像是剛剛結束一場慘烈至極的廝殺,傷勢不輕。
“嗚……”
灰犬翻白的眼球,遙遙對準煙霧形態的夜寒君。
鬼牙裸露出來的半張臉,露出瘮人的笑意。
“小老鼠……”
“……終於抓到你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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