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臨近萬物複蘇的季節,風兒涼爽,陽光溫煦,每一天都是好日子。
雙手插兜的夜寒君,獨自行走在獨棟別墅之間的小道上,迎面吹來的花草香氣再沁人心脾,也難抵心弦上的一縷無語。
“吼!!”
“啾!啾!!”
短短三五分鍾,他已經不止一次看到,那些疑似同僚的陌生助教們,剛剛離開家門。
召喚出來的契約眷靈,都是什麽妖虎、角羊、天馬、犀牛、飛鷹……一個比一個健壯威武。
這也就算了,他們看到只能徒步行走的夜寒君,明明不認識,非要從旁邊故意晃過去。
要是夜寒君抬頭看了,他們就微微一笑,明面上是風輕雲淡的強者姿態,暗地裡快馬加鞭,命令眷靈以更快的速度疾馳,仿佛惡鬼追魂似的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瑪德,一個個的,怎麽這麽能裝?”
“我騎乘炎龍君主、血月天狼、地獄犬、雷暴鳥的時候,沿途的野生眷靈跪滿山頭,有誰是敢直視我的?幾個剛剛飛升霞照之胎的小貓小鳥……未免太自信了吧?”
夜寒君翻了個白眼,反覆告訴自己不值得為此生氣。
直到看到一個騎著橡皮蛙的眷主,一蹦五六十米高,所過之處別說花草樹木,就連房子也是跳過去的,夜寒君這才揉著眉心,有一點點破防。
“騎青蛙……好像會磨褲襠啊。”
“若乾年後,等到小蝌蚪結束變態發育,我該不會也是這樣趕路的吧……”
隨便腦補幾個畫面,夜寒君腦殼微痛,提前擔憂起未來的精神狀態。
他只能說服自己,契約目前還沒有正式締結,還有機會找到更合適的眷靈,又能戰鬥,又能騎乘,不會影響以後的光輝形象。
更何況……還有血契召喚呢!
這麽多選項,怎麽可能翻車?!
“嘎!嘎嘎!”
“啊啊啊!鴕鴕,你慢點!”
“騎乘不規范,娘親兩行淚呀!快!減速!要撞上去啦!”
隔著極遠的距離,猛獸奔襲的巨大響聲,提前傳入耳中。
夜寒君頓住腳步,抬起頭,下意識循著感知傳遞的方向眺望。
沙塵……
一大團揚起的沙塵!
側方道路的盡頭,有一個體積不容小覷的怪物,正邁開雙腳,撒著歡往這裡狂奔!
途經之地,兩個身穿休閑服飾、渾身上下洋溢著青春活力的年輕學員,原本有說有笑並肩前行。
忽然察覺危險靠近,其中的女生瞪大雙眼,臉上驟然失去血色,就連雙腿也在打顫,明顯受到嚴重的驚嚇。
另一個男生雖然也害怕,但他更沉穩一些,千鈞一發之際拉住女孩的手,兩個人近乎是貼在牆壁上,以此躲避致命的衝撞。
“轟隆隆!!!”
沙石如霧,殘影如電。
狂奔的怪物看不清面容,就以無可比擬的速度掠過一男一女的面前。
隱隱約約能夠聽見一個女孩驚慌失措的呼救聲,還有某種禽鳥類生物粗重的鼻息。
“那、那是什麽……”
一男一女對視一眼,驚魂未定。
更遠處,駐足於道路中央的夜寒君,目睹狂暴的沙塵由遠及近。
幾乎站在必經之地的他,不見慌張,僅僅是右邊的眉毛向上挑起,目露一絲異色。
“唰!”
他動了,彎腰伸手,捧起一簇泥灰,
猛地向前投擲。 彼時腰部發力,帶動下肢向後方旋轉,左腳同步踢出,瞬間命中某個一晃而過但又極為堅硬的事物。
“啊啊啊啊!鴕鴕!快停下!你撞到人啦!”
“嘎!嘎嘎嘎!……砰!”
狂暴的沙塵驟然停止。
一個龐然大物發出吃痛的叫聲,突然像是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重心不穩,跌跌撞撞往斜右邊撞去。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一面牆壁應聲坍塌,大量的塵土爆發式揚起,場面一片混亂。
“警報!警報!”
“有人破壞城市建築!就近呼叫執法隊!就近呼叫執法隊!”
“請注意!逃逸者將面臨三倍罰款,視事態嚴重程度還會給予額外的懲罰,請肇事者不要抱有僥幸心理,停留原地等待正義的審判!”
……
刺耳的警報聲,響徹在周身一小片區域。
在一陣劇烈咳嗽中,夜寒君踉蹌起身。
一邊拍打滿身的塵土,一邊齜牙咧嘴,以此壓抑腳踝處輕微扭傷附加的疼痛。
“這破破爛爛的身體,如此簡單的動作,竟然差點失手。”
“看來我對自己的定位還不夠清晰,老弱病殘這四個字,目前我最起碼佔了一半……”
夜寒君搖頭輕歎,目光四處遊曳,於灰塵繚繞中尋找目標。
幾乎也就是一個瞬間,他鎖定“肇事者”。
那是一隻鴕鳥,像蛇一樣細長的脖頸上,支撐著一個很小的頭部。
嘴巴短而扁,形似三角,眼睛又大又亮,酷似青蛙。
再往下看去,軀乾粗短,胸骨扁平。
兩側生有一對與身體極不相稱的短翅膀,翅膀的顏色還是搶眼的粉紅色,仿佛時尚界的新寵,要鮮豔有鮮豔,要新穎有新穎。
“嘎!!”
鴕鳥扯著喉嚨大叫,分貝極高。
別說與悅耳動聽不沾邊一點,就連巨雀的叫聲都比它好聽幾個等級。
更耐人尋味的,名為“粉紅鴕鳥”的契約眷靈,面部呈現的表情,似乎有些懵逼。
明明闖禍的是它,但它好像意識不到這一點,大眼睛閃爍著茫然,呆頭呆腦的樣子不禁讓人懷疑起它的智商。
“對不起!”
“鴕鴕今天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突然變得特別興奮,我喊了它好久,也沒辦法讓它冷靜下來……”
鴕鳥的背上,坐著一個灰頭土臉的姑娘。
她第一時間跳落地面,發現夜寒君站在廢墟的邊緣後,立馬慌慌張張小跑過來,滿臉寫著擔憂。
“我沒事。”夜寒君伸出手掌,示意對方不要靠太近。
目前身體的狀態,並不適合讓陌生人近距離接觸,這會讓他失去僅有的安全感。
“對不起,讓你受驚了,不管是受了傷還是損壞了東西,我一定會賠償的!”
女孩正值妙齡,有著一頭翠綠色的掛耳短發。
哪怕模樣頗為狼狽,夜寒君也能大致分辨出,她那張鵝蛋臉或許談不上傾國傾城,但也算得上小家碧玉。
尤其是那雙褐色的眼睛,透著涉世未深的清純感,初始印象並不壞。
不過夜寒君核心關注點不在這裡。
余光瞥視,女孩受了一些擦傷,裸露在外的手臂、小腿,都有幾道明顯的血痕。
而她的皮膚,不是吹彈可破的嫩白色,實際呈現略顯粗糙的小麥色。
很大一種可能,她平日裡經受過一定強度的身體訓練,不屬於嬌氣的花瓶女孩。
“啊!你在咳血!”
蘇梅捂嘴驚呼,發抖的雙手立即往腰間摸去。
但她太慌亂了,打開包裹取出藥物這套一氣呵成的動作,竟然嘗試了三四次都無法完成。
“咳!咳!”
夜寒君取出壁櫥裡找到的乾淨手帕,自顧自擦拭嘴角的血沫,再一次示意自己沒有大礙:
“冷靜一點,我沒有受傷。”
“可你在吐血,如此嚴重的內傷,會有致命危險的……”
蘇梅像是手捧燙手的山芋,好不容易才找到應急藥物,急匆匆想要喂給夜寒君。
“凝血散?”夜寒君瞄了一眼,嘴角微微抽搐:
“妹子,雖然看上去,你這藥物品相不錯,應該花了不少錢。”
“但藥店的藥師有沒有和你說過,哪怕全身孔洞、到處噴血,這藥一次也只能服用1克。”
“你這滿滿當當一大把,差不多5克的份量,我要真吃下去了,活人也給你變成死人了……”
“啊?還有這樣的禁忌嗎?”蘇梅一瞬間臉頰通紅。
雙手不知道是往前遞,還是往回縮,一整個窘迫至極的表情。
好在及時趕到的執法隊被動解了圍,先是一頭白色的大雕俯衝落地,跟著躥出來一頭長滿肌肉的黑牛,兩個眼神不善的中年男子前後夾擊,一起封死蘇梅和夜寒君的移動空間。
“怎麽回事?”
肩膀上綁著赤紅色袖章,胸口標記著“李岩”二字的男子,上下打量夜寒君,皺著眉頭問道:
“有點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
對此夜寒君隻想說。
這麽大的滄海閣,執法隊最起碼百八十號人物。
這都不是一塊區域,怎麽還能撞到昨天的執法隊成員?這是什麽見鬼的運氣。
“想起來了,昨天有個叫賈砰砰的,也是弄壞了一面牆壁……”
李岩掃了一眼混亂的源頭,粉紅鴕鳥跟著沒事鳥一樣,晃晃悠悠從廢墟裡爬出來。
它嘎嘎叫了兩聲,似乎也知道盯著它的大白雕和肌肉牛不好惹,不得不踩著貓步,乖乖站定在主人的旁邊。
“是這女孩闖的禍,與男孩無關。”
另一個名叫錢飆的男人,龍行虎步走來。
他在附近快速逛了一圈,從幾個驚魂未定的路人口中詢問到大致的情況,心裡已經有了判決。
“一面牆壁,重建費用不低於20枚下品靈石。”
“念在這次是初犯,不做額外的懲罰,請於七天內帶著這張收據,去城市建築大廳繳納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