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股東就這麽面和心不合地合作著,往前走著。
沒有多久,大慶的車隊來了,連技術員帶工人總共30人。隊長叫辛家祿,典型的東北漢子,皮膚有點黑,但說話做事挺幹練。大隊人馬駐扎下來後,我首先提到了管理的問題,意思讓他的職工一定要配合好公司的工作。辛隊長說:“這沒問題!有啥要求盡管提,我們走時,這個解總已經叮嚀過了。”聽辛隊長這麽說,陳總也挺高興,首先給辛總給了兩條煙,給他安排了住處。
接下來,就展開了業務。業務還是在靖邊、吳旗和榆林這一帶。雖然陳睿斯的家在定邊,公司也在定邊,但定邊的井比較少,而靖邊油田開發力度比較大,而且大部分是孫子龍聯系的,因而我們在靖邊的壓裂業務比較多,吳旗和榆林的活兒只是捎帶乾一些。
由於大慶的車是我聯系來的,大慶人也比較買我的面子。相對南陽人,我覺得大慶人更好處一些。因此我經常帶大慶隊上井,合作得比較融洽。對於搞壓裂的企業來說,團隊合作關系是首要的,否則,配合不好,就會發生意想不到的損失。
一次,我開著老板的座駕——那是一輛三菱吉普車,這輛車曾經出過車禍,大梁有點歪,但跑起來還是挺利索的。我拉著大慶隊的辛隊長和工程師等人在前面開道,後面跟著四套一組壓裂車隊,每台車上坐著技術員和工人等,浩浩蕩蕩地往壓井現場走。由於在深山大溝裡行駛,路況雖不好,但大車還可通行,通過倒車鏡,我看見後面塵土飛揚。
這次給去壓裂的,是兩個私人井。一個姓范,是延安人,老板是個女的,叫范麗華;另一個井老板是安塞人,姓齊,叫齊整。第一次從電話信息上看到這個名字時,我心裡有點好笑,當地人羨慕一個人時,口頭語說“齊整的”,意思人家啥都好。這個人叫齊整,能經營油井,也算不錯啊。
接單之前,聽說兩井之間的相距不太遠。而且那個范麗華,說起話來聲音很動聽,和我通話時,說到時候來接我們。我們快到油井所在的村莊時,果見一輛白色奧迪轎車停在路口。我以為這輛車看到我們後,會在前面帶路,結果車上下來了一個穿著橘黃色短上衣、黑褲子的女人,她就是范麗華。她身材較小,皮膚白白的,怎看都不像個經營油井的老板。因為在油田野外奔跑的人,大都粗裡粗拉的。見人家下車了,我隻好下了車,與她搭話。她口裡叫著“李總”,手裡拿著煙,就給我們車上的人發,說“你們大老遠趕來,辛苦了。”雖然是掙錢的事兒,但我第一次從這個女老板口中聽到了給施工方說出這暖心的話,這讓我不由得有點感動,自然就先壓她的井,打算壓了這口井之後,過去再給齊整壓。
我們在給范總壓裂時,來了好多人,站在周圍觀看。我發現有婆娘娃娃,還有兩個六十多歲的老頭。見那兩個老人站在前面,看得最認。我就向身邊人問那一口井的情況。身邊人說那口井花了二百多萬,好像是幾個人合夥出的錢,那裡站著的兩個老頭,就是這口井的股東。
我注意地看了一眼那兩位老人,心裡想,這麽大的年齡了,還投資油井,真有魄力啊。據我壓裂發現,不是每口井都能出油啊。有的人,油井做的,褲子都提不起。
給范麗華的作業還算順利,很快就結束了,另一口井的主人齊整還沒出現。我心裡想,這個齊整怎麽還不跟我聯系呢?就在這時,
大慶隊的工程師過來說:“李總,我發現機械有點問題,得去檢修一下。” 我問:“能不能堅持一下?”
他搖頭道:“不行,這個不能馬虎!”
估計身邊的人聽到了我們的對話,當我指揮車準備撤回去修車時,齊整過來了,我這才把他的人和名字對上了號——他的長相挺有特點,皮膚黑,額頭長,眼睛深,看起人來像鉤子似的,把人能鉤進眼睛裡。最讓人感到刺激的是,他背搭著雙手,敞開著上衣,腰裡斜掛著一個寶貝——那是個手柄的上鑲嵌了紅綠碎石的刀子。他臉上的神態和腰間的刀子,人乍一看,就有種被震懾的感覺。
我知道他的意思,就歉意地說車壞了,帶回去修理一下,再來給你乾。
齊整立即口氣生硬地說道:“不行,你把我這口井壓了再回去,修車就在這裡修。”
我說:“這裡怎麽能修呢?這種車必須去修理廠,因為檢修時需要大型吊裝來換配件,很麻煩的。”
齊整還是不行, 見壓裂車掉過頭欲走,他立馬站在了車前,把手一揮,意思不讓離開。
見齊整擋住了車,我隻好給人家說好話,做保證,說修車用不了多長時間,一修好,我們馬上回來給你乾!絕對不會誤你事的!咱們有的是合同,怕什麽呢?但他就是聽不進去,執意要按他的意思來。沒辦法之下,我隻好說:“那這樣行不行?咱們把車開到秦陽茶街道上,到那兒找個修理廠。看在那裡能不能修?如果能修理好的話,最好不過了!”
齊整想了想,說道:“可以。”
接下來,他的車在前面走,我們就跟在後面。快到卿陽茶時,路堵了,他讓我把小車開到前面的招待所,讓大車停在路邊,等待路通了再走。
在他的帶領下,我的車被逼到了招待所的院子。我剛下了車,齊整過來對我說道:“先把你的車放在這裡,然後你去修車,車修好,給我把井壓了再走。”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跟我要車鑰匙。我心裡有點猶豫,給不給?這時他從腰裡抽出刀子,亮在我面前,那刀刃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意思如果我執意要走,就要戳了我車的輪胎。
面對他這個舉動,我沒吭聲,就趕緊給孫子龍打電話,說:“咱們的車壞了,安塞這個老板惱了,把咱們的三棱車扣了。”
他說:“對你沒幹啥吧?”
我說:“沒有。”
孫子龍問道:“現在是啥情況?”
我說:“小車在招待所裡,壓裂車在路上停著。”
孫子龍說:“你在那裡等著,我馬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