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12.29
四面灰土色的磚牆,狹窄的空間裡充斥著人氣,處理大小便的大罐子飄揚著騷臭。如此境地,佔據著唯一的通風口和光來源,在絕佳的位置上活得生龍活虎的人是誰呢?
江政忠頗感自信:不錯,正是俺。
萬惡之源來自自己的過於自信。說實話,江政忠沒料到自己會輸得這麽慘。那天晚上,他拍倒了卡托他們的房間門,讓他們跟著自己下去。可不知為什麽,匆匆忙忙下到一樓才發現壓根沒人跟上來。與此同時,安娜的房間傳來激烈的打鬥聲,江政忠無暇返回搬救兵,隻得硬著頭皮自己上。取出準備好的畫著“流火”術式的草紙,他控制火焰卷席安娜的房間。
按江政忠的猜測,刺蝟哥的術式是隱形。安娜聽到聲音,打開衛生間門的時候他還在現場,只是安娜目視不到。因為能隱形,潛入舞台、拉緊鋼絲再潛回隊伍中間出現,便能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僅僅是看不見,用飽和攻擊就沒問題了。這麽想的江政忠很快因為中毒而倒下,從麻包袋子裡出來時已經困在了這座建築。
刺蝟哥第一次刺殺為的是讓劇場在城地貴族面前出洋相。失敗之後,他通過製造和誇張謠言來加劇劇場裡其他人對“紐斯達”的敵對意識,以此壓製“紐斯達”的成長和加劇內部矛盾。
第二次刺殺是為了鏟除調查他以及對劇場舉足輕重的人。從中可以看得,刺蝟哥的行動不是純利己行為,這也揭示背後有敵對勢力,很可能是科瑞特的競爭對手賽克斯。
敵人潛入內部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劇場裡除了刺蝟哥,還要注意能協助他的人物。按江政忠的想法,刺蝟哥之所以不受奴隸紋控制,能夠掩飾自己的罪行說假話,在於他的奴隸主不是獸皮大叔。他從卡托口中聽聞,刺蝟哥是彌優爾帶回來的人,讓他更堅信這個想法。
為了設計刺蝟哥和幕後黑手,江政忠留下了足夠的線索,供給格拉爾破解難題。準備這麽充分,按道理要解決問題並不困難。不過他對自己有自信,對其他人卻沒有。
希克斯大哥有沒有轉告格拉爾我的話呢?和格拉爾共同度過幾個月,應該不至於說不信任他而沒有說出口吧?至於格拉爾,認識了我幾個月,應該不會猜不透我的心思吧?
最讓江政忠放不下心的還是阿瑞。如果事情發展不妙,現在應該正被“撿肥皂”了。傻傻的格琳有穩重的亞蘿在,互補的情況下存活還是不成問題。卡托和萊恩天生“麗質”,不太可能被別人欺負。蘇希雖然柔弱,身邊有溫蒂跟著也沒有問題。至於菲茲,不知為何,江政忠壓根不覺得她會有問題。
事到如今自己淪為了階下囚,再苦惱也沒有意義。幾天之後,江政忠將無意義的問題拋諸腦後,把精力集中在存活於當下。
江政忠當真佩服自己的適應能力。來到特斯德四個月,他已經習慣了被來回拐賣。關進牢房的第一天,江政忠以驚人的心理素質保持鎮靜,強行霸佔房間裡唯一一張板床,久違地睡上一個自然醒。吃飯時間,他本著吃飽才能想出好辦法的思想,強行奪取守衛送來的大鍋飯一頓飽腹。
見識過地獄還怕神馬魔鬼?和奴隸場比起來,這裡的休息和飯食條件都太好了。
當然,牢房裡不止江政忠一個人,他也不至於說完全不留情面。在確保自己吃飽睡好的前提下,他會讓出位置和食物給大夥。莫說江政忠無情,
他已經深得弱肉強食的真傳,這是生存鬥爭的手段罷了。 錯的不是我,是這個瘋狂的特斯德。
這次的拐賣團隊變態了不少,被拐賣的兒童年齡約8到10歲。除了江政忠以外的3個小孩皮嬌肉嫩,身穿精致的上好衣料,使得在科瑞特練出肌肉輪廓的江政忠看上去最為老成。華麗的著裝,光滑的皮膚,不懂世事的舉止,江政忠猜他們可能是貴族人家。而也由這個判斷,他推斷出自己的處境非常不妙。
江政忠對貴族的認知僅停留在菲茲的解說,以及現實世界的影視作品。印象中的貴族必定有嚴密的保護,襲擊者能活著回去都困難。而對方是連高高在上的貴族小孩也敢綁的劫匪,沒點人力物力腦力不可能做得到,想逃也沒那麽容易。加上這樣身份的孩子,賣出去的地方也不可能正常,和他們捆綁買賣的自己自然不會有好下場。
介紹一下江政忠的新舍友。
首先是金短發女孩和男孩。無論吃飯、睡覺、大小方便兩人都黏在一起,從神似的外貌和頗為有特色的金發可以看出兩人有血緣關系。為了方便區分,江政忠把男孩叫做“金童”,女孩叫做“玉女”。
金童上半身穿白色襯衫,下半身是灰色的長褲。玉女則是帶花紋的黑白連衣裙,因為某些原因現在沾滿了尿跡。別看他們和江政忠穿得一樣多,布料的差距決定了保溫能力。在江政忠瑟瑟發抖的晚上,抱在一起的他們睡得很香。
然後是和江政忠一樣黑發棕瞳的男孩。遇到的人都說江政忠是黑發墨瞳,其實是一種錯誤。亞洲人的瞳孔顏色大多為深棕色,只是配上黑發黑眉黑睫毛顯得也像黑色而已。而眼前的這個男孩和江政忠一樣,長著東亞人的面孔,擁有東亞人醒目的黑直發。仿佛在異地遇到了老鄉,江政忠便以“老鄉”稱呼他。
老鄉披著一件棕色的長外衣,穿著和金童相比較為老土。起初江政忠懷疑過老鄉會不會和他一樣,是從現實世界橫渡過來的人。但在嘗試了各種語言交流之後,江政忠失望地回到床上睡覺。
總之,此時的江政忠已與這三人“同甘共苦”了一個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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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出來!”
孩子所在的房間位於建築的最上層4樓。每隔一到兩天,守衛B會帶著他們四人前往建築的底部。那是一個像搏擊場的大型平台,牆壁四周放著各式武器,從地上的血跡可以得知“遊戲強度”非常高。每次下去,搏擊場周圍滿了看戲的禽獸,而孩子則像鴨子一樣一個個等候上架。
“按順序上來!”
青年A扭動關節發出啪啪的聲響,面對著上台的金童做出迎戰姿勢。既是地下搏擊場,自然沒有裁判沒有計時。青年A一個左幌騙開金童的視線,右手打出勾拳重擊他的腹部。衝力之下,金童飛出一兩米在地上翻滾。
看戲的禽獸們哈哈大笑,在他們的眼裡,四個小孩如同鬥雞遊戲裡的雞,僅僅是為了娛樂他們而存在。
“哥!”
“閉嘴!”
玉女忍不住叫出聲,立即被身邊的守衛B扇了個耳光。
“下一個!”
不得不說,禽獸們確實很公平,堅持男女平等——無論是男是女下手都是那麽狠毒。玉女和老鄉被青年A迅速乾掉之後,終於又一次輪到江政忠上場。而江政忠的氣勢和其他人不同,挨揍也沒磨平他的棱角,這讓場邊的人紛紛認真起來。
“我來!”
上半身赤裸的高大男人大聲一叫,上場獨鬥江政忠。
“呼!猛啊!泰格!泰格!泰格!”
隨著這位名為泰格的男人上場,全場歡呼不止。他們這麽興奮不單只是因為這個男人很受歡迎。在禽獸們看來,江政忠是這一屆孩子裡最猛的一個,沒點技術準吃苦頭,挑戰他獲勝的將是全場MVP。
江政忠是個書生,但是個有腦子的書生。和被胖揍只會哭鼻子的小孩子不同,第一天被虐後,他思考了很多策略,包括躲避和反擊的方法。
第二次迎戰禽獸們,江政忠采用了電影裡介紹的“站樁”架勢,簡單點說就是站穩、看清、格擋加反擊。這個戰術還行,至少比第一次瞎往前衝要好。第二次與青年A開戰,江政忠成功閃開了前兩次鞭腿,對著他的襠下狠狠衝拳。
只可惜對方比自己高大強壯,江政忠的速度、力量和經驗遠不如人。隨後,他被快速反應過來的青年A合腿夾住右手,然後一套連擊解決了。
這次是江政忠第三次與禽獸們交手,若是打青年A應該能站個來回。可惜這一次的對手並非青年A,而是身材比青年A殘暴的泰格。
泰格連續打出兩個假動作,順勢衝出鞭腿。江政忠冷靜地判斷動作真偽,後閃避躲過了大多數孩子會被擊倒的第一擊。
要戰勝比自己強得多的敵人,必須出奇製勝,能用的都要用上,所以江政忠決定暴露一點自己的底牌。擼起手袖,江政忠露出用指甲扣在手臂上的術陣發動“流火”,兩道火光直攻泰格的襠部。沒料到火焰突然襲來,泰格碎步後移。而趁著他分散注意,江政忠用第三道“流火”從繞到他身後進攻。
眼看就要勝利,下一秒泰格全身閃光身體不自然地加速。左手拍滅了前方的火焰,右手擊碎身後的火焰。江政忠瞬間明白這個名叫泰格的男人是個相當強悍的術者。
露出自信的牙齒,泰格兩腿一蹬閃現在江政忠面前,向他的腹部打出重掌。被擊飛的江政忠啪一下撞到邊牆,因為腹部的痛楚和腦震蕩失去行動能力。
“泰格!”
江政忠倒下的瞬間全程歡呼,各自舉起手上的酒杯暢飲,而倒下的孩子則由守衛B一個個送往醫務室。
白色的光影閃爍,穿著白色大衣身材豐滿的女性坐在江政忠面前。誘人的氣息散發,他睜開眼睛看著複雜的術陣。複雜的術陣構成,在星光散射之下身體受傷的部位開始治愈。這是貨真價實的“治愈”術式,和江政忠的“促生”不同,執行出魔法般的恢復效果。能行使這般神聖的術式,加上白衣天使醫師般的形象,江政忠便把女醫師稱作“天使醫師”。
天使醫師是這個地方的醫務人員,平日裡只在醫務室待著。而她也是一位術者,能發動和奧茲一樣在空氣中閃耀的術陣。
事情總有兩面性。幸運的是,如果沒有了天使醫師,被禽獸們這般虐待的孩子們老早全升天了。不幸的是,正因為有天使醫師,禽獸們能肆無忌憚地虐待孩子們。
“看夠沒有?”
天使醫師按著胸前的衣服笑著問道。她以為江政忠目不轉睛看的是她的肉體,這想法當真膚淺。
“哦,對不起,謝謝,醫師。”
江政忠爬起來走出醫務室。
不是江政忠故意結巴,而是僅有的語言只能如此表達。來到這裡沒多久菲茲的鱗片失效了,現在的江政忠完全靠自學的人種諾瑪語支撐著交流。慢一點聽可以聽懂大部分的詞語,但說話表達很有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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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覺地走回牢房,牆角傳來哭泣聲。被毆打的當天,玉女會在牆角悶聲哭泣,而哥哥的金童會在一旁撫摸她的金發。
於江政忠而言,受難並不是一兩天的事情,所以毫不在意,自顧自地繼續自己的術式研究。除去沒有自由和要遭受毒打的問題,這個地方也能算是一個研究用的工坊。
“完成了!”
江政忠興奮地拍打手掌。
被送進醫務室三次,江政忠終於把天使醫師的“治愈”術陣完美複刻,用手指和“捏肥皂”畫在了地面。江政忠雙手按著術陣注入靈氣,然而還是像以往一樣沒有動靜。
果然,僅有術陣沒有理解發動的流程,術式無法發動。相反,只要有深刻的理解原理和構成可行的邏輯,沒有花裡胡哨的術陣也能發動術式,菲茲說過這種發動叫“術思”發動。
這麽格結論就是江政忠近一個星期得出來的研究成果。
“還沒成嗎?我看你試了好幾天了。”
像這樣,孤身隻影的老鄉偶爾會向江政忠搭話。江政忠配合肢體動作,用斷斷續續的詞語拚湊語言。
“不行,我不知道,想象方法,缺了關鍵。沒有效的術式,擊敗逃跑,幾乎不可能。”
“我覺得,你能在實戰用術式夠厲害的了。”
老鄉和金童玉女都是受過專門教育的術者。術式的使用隨時可以顛倒戰力差,這也是禽獸們絲毫不留手的原因之一。然而孩子們本身只是菜鳥,實戰中還沒來得及構成術式就被按到在地面摩擦。菜歸菜,他們身上有江政忠想要的知識。
“能教我,這個嗎?發光的,圈圈。”
“你說的是‘光構’術陣嗎?”
老鄉在手心緩慢地刻畫術陣,光陣逐漸發亮後,一個熾白的光點出現在掌中。
“這是‘閃光’,全力用很亮的。”
江政忠期待地點頭:“能教我嗎?”
“額,不是我不想說。只是正規學習術式前,我簽下了‘契約’,說不出任何術式相關的知識。”
“是嗎……真羨慕。”
“不不,你一個人能想出這種術陣,才是真的強呢!”
老鄉摸著地面的術陣感歎。
江政忠反倒有點迷惑了。老鄉他們比江政忠還早進來,經過醫務室的次數不比自己少,怎麽會對這術陣沒印象?
“我,照抄了,醫務室,醫師。沒印象?‘治愈’。”
苦思冥想了一陣,老鄉忽然瞪大了眼球:“也就是說你能用肉眼認知她的‘光構’術陣,還把術陣完完整整地抄下來了嗎?”
“對,浮在半空,發光的術陣,很明顯。”
“這也太神了吧!怎麽看到的?”
江政忠意識到問題所在:“等等,難不成,一般人看不見?”
“當然的啦。我的老師說過,和實際畫著的不同,‘光構’是術者們為了掩飾自己的術式構造而采用的技術。除非用特殊的手段,否則不可能被看破。這點常識,應該在教學前期就教了吧?”
聽到這般解釋,江政忠的腦子裡劃過很多前塵畫面。正常人看不到術陣,所以奧茲和菲茲才會覺得他很稀奇。如果江政忠看不見術陣,他也不可能在反覆嘗試中探究出發動規律,更不存在一點點積累到現有的水平。對於術式學習,“看得見”就是如此關鍵的才能。
“我沒有老師,自學。”
“真的假的。我聽說術式是老師傳給學生為主,幾乎沒聽過自學成才……你的家名是什麽?”
“我叫溯,平民,哦不,奴隸。”
準確點來說是原奴隸,因為奴隸紋消散了。
“這……”老鄉吃驚地打量著江政忠,“難以置信,居然是地下術者,還是個奴隸,沒經過任何教學還能有那種實戰能力。”
“我是奴隸,貴族,不接受,我不介意,保持距離。”
印象中,貴族和奴隸是八輩子扯不上的關系。在這個有奴隸制度的地方,貴族家裡肯定也有奴隸。習慣以主子自居的人,自然不屑於與下人同列,倒不如說厭惡才是正常反應。
“不不,我很佩服呢!你真的太厲害了!比駒楊還要厲害!啊,駒楊是和我同一個老師的男孩。他總是很快學會老師教的內容,然後欺負我……”
小孩眼裡還沒印上大人制定的階級觀念,著實是人性本善的范例。之後的老鄉如同真的老鄉,放開心扉和江政忠交流合作。以示敬意,江政忠決定拿出了自己最擅長的術式“清淨”,替他清洗身體。
“啊?要用術式清洗嗎?這有點……”
剛開始老鄉非常抗拒,他接著解釋道。
“你沒人教或許不知道,不親近的術者是不會互用術式的。老師說,術式發動不能只看表面,平凡的術式在有危害之心的人手裡都是一把利刃,不能隨意踏進他人的術式范圍。”
江政忠非常讚同這位老師的話。術式不是由術陣決定效果,而是由人的內心編織而成,術陣更像是一種輔助思考的手段。“清淨”的術式能清理身體也風化物體,如果想象得更猥瑣,可以把衣服從人的身體表面“清淨”掉。“流火”能加熱物體,也能聚集膨脹化作爆炸。好與壞皆在一念之間,這便是名為術式的技術。
江政忠點頭表示理解:“不信任,便算了。”
“不不,我沒有這個意思。我不會介意,你就大膽地弄吧。”
發動“清淨”,微風竄動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身體和衣物上的汙跡消失。刷新之後神清氣爽,對於十幾天沒洗澡的人來說是無比的享受。果不其然,老鄉頗為愉悅地倒在地面,緩緩地豎起一根手指。
“太、太舒服了。能、能再來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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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裡斯!梅裡斯!”
三更半夜,同睡一張木床的江政忠和老鄉被金童的呐喊吵醒。
順著聲源望去,玉女臉頰紅透全身微微寒顫,持續著不自然的氣喘。這並不是第一次的事,一個星期裡玉女偶爾會像這樣發熱。
用天使醫師的“治愈”術式可以很快地恢復,但得等到早上醫務室上班。而且治療只是指標不治本,真的要改善得從身體清潔問題解決。雖然江政忠不想用這樣形容女孩子,但玉女當真是惡臭熏天。
在這種環境下保持清潔相當重要,尤其是不習慣粗糙日子、身體精貴的貴族。免疫力比一般人弱,在病菌重生的環境下特別容易反覆感染生病。一兩天沒問題,但長期以往會傷及身體內部機能,乃至落下一輩子無法根除的毛病。實際上,玉女這一次的病症就比前幾次嚴重了不少。
江政忠和老鄉懂得自己照顧自己。前些日子他們不熟悉的時候,江政忠每天用“清淨”保持整潔,老鄉則用守衛每天提來的一桶水對著牆壁稍作清理。
但這兩人不一樣。或許是因為互相之間有明確的依靠,兩人更加閉關鎖國不願意接觸任何人。持著一顆下不去的自尊心,兩人似乎不屑於使用簡陋的方法清理。
清洗需要脫出大部分衣物,而露出肌膚對於貴族女性是寧死不屈的選擇,所以她沒有清理過身體。當然,清醒的時候玉女還是會方便的。此時金童會用身體擋住,並用殺人的眼神掃射江政忠和老鄉。
可玉女時常會“尿床”,給衣物積累不少汙穢。長期以往,兩個人,尤其是玉女,成為了移動的滿載垃圾車,以至於江政忠本人非常不願意靠近。
江政忠當然提議過用“清淨”替他們清洗,只是被無視了。和老鄉交談後,他才理解“不讓別人隨便對自己用術式”是有教育的術者的常識。
此外,兩人極其不信任外人,這個態度讓江政忠頗為不愉快。他不想看著小孩受折磨,但也不是高級聖賢,“強人所難”的事情絕不會做。一廂情願地扶起摔倒的老人,萬一他們覺得你是害他們的人,就是跳下黃河也洗不清。此處同理,若是金童玉女出去後反而找貴族爸爸起訴自己,這個“好人”就顯得很低賤。因此,除非他們開口真誠地找江政忠,他不想主動找事情。
“開門!我的妹妹生病了需要醫師!開門!”
因為玉女糟糕至極的狀況,金童瘋狂地敲打鐵門。守衛A拉開鐵門上面的小窗戶憤怒地呵斥。
“幹什麽啊!半夜三更不用睡覺啊!”
“我的妹妹生病了,要是她有什麽不測,父親大人不會放過你們!快讓醫師過來!”
不愧是貴族,這種時候還能用如此不識時務的語氣說話。
江政忠湊近老鄉悄悄地問:“貴族都是這樣的嗎?”
老鄉伸長嘴連忙揮手示意:“誰說的,他們特別而已。這麽蠢的行為,我絕對不會做,簡直是五行欠打。”
俗話說得好,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看來貴族隊伍的質量也是參差不齊。還好有老鄉這般聰明的貴族,若是皆由金童這般二的人統治,這個地方吃棗藥丸。
守衛A拉開鐵鎖,打開鐵門走進房間。
自作聰明的金童嘴角上揚:“不錯,快把醫師帶過來。如果表現得好,在我們被贖身之後定會記得你的善——”
沒等金童說完話,守衛A的長靴正中了他的腹部。因為毫無防禦地受重擊,金童翻滾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玉女閃著淚光,緩慢地爬向倒地的金童。
“哥、哥……”
“善?善你妹!這麽想找醫師,明天一起去找好了!就在那睡著吧!”
這也太狠了。
江政忠有點憤怒,但自知不是對手而沒有行動。待守衛A氣衝衝地離開,他和老鄉一起走到哭泣的玉女旁。
“不介意,我檢查,傷勢。”
玉女沒有理會江政忠,僅僅趴在失去意識的哥哥身上哭泣。零碎的哭聲最扣人心弦,尤其是出自小女孩,總會產生想提供幫助的思想。
“老鄉。”
江政忠用手指戳了戳哭泣中的玉女,示意讓他來安慰一下。老鄉的眉頭皺成波紋狀。
“啊?我來啊?”
“貴族風度。”
說白了是給機會他撩妹子。唯一的哥哥不省人事,自己又身懷重病,這種環境下吊橋效應會非常明顯,好好把握這將是他未來的妻子。
“我說這位小姐,這般哭泣也幫不著事情。比起添亂子,不如讓他來看一看情況。這麽下去,你哥哥性命難保啊。”
“嗚嗚嗚嗚……”
體會不到我的良苦用心,老鄉以直男方式切入話題。聽到哥哥有生命危險,玉女比剛開始哭地更大聲。
不知所措的小孩子是真難對付。江政忠打小家境貧寒,各方面相當懂事,幾乎沒有被哄的記憶。他只知道電視劇裡的小孩子哭了就塞個糖或者玩具,這法子放在這種情景或許還能用。構思一番後,江政忠把計劃告訴了老鄉,讓他協助自己製造情境。
“哈?你確定?”
“少點意見,多點做事,女士在哭泣,你是貴族男兒。”
“額……行吧,我可以答應你,但你得小心點別弄到我了。”
江政忠豎起拇指為老鄉的勇氣點讚。
花了點時間稍作準備,江政忠給老鄉示意可以開始。按著他的意思,老鄉突然倒地發出很做作的呻吟。
“啊啊,我,我突然肚子痛。好痛啊,救命。”
太假了,連初次演戲的傻鳥格琳都不如。江政忠無聲地發動“流火”,在空中畫出三道火環,火環由下至上旋轉回落他半握的右拳。
“這是什麽?”
江政忠故作宣言展開手掌,露出一隻灰色的鳥雕像。因為時間不夠,光線也很微弱,用地板材料捏出來的鳥外觀很微妙,更像是不對稱的飛機。
“那個,難道就是傳說中有治愈能力的鳳凰的石像嗎?”
“真的嗎?”
老鄉倒地的位置是“清淨”術式所在的位置,江政忠遠程發動“清淨”,同時發動“流火”纏繞著老鄉。老鄉仿佛在火焰的保護下變得煥然一新。
“哦哦!這是何等神奇的導具!有這個東西一定能治療重傷的男孩!”
玉女呆呆地瞪著醜不拉幾的石像,又反覆觀察了一下老鄉。
“這個,能給哥哥用嗎?”
老鄉代替說不出流暢語言的江政忠解釋:“當然了,這位小姐。這個導具出現在這裡也是一種緣分。既然有緣,自然能給你和他用了。”
小孩子對自己不能理解、眼前實際發生的事情有莫名的信服感,沒有其他人提醒真偽的情況下,這個製造出“導具”的演出足以動搖她的意志。
獲得了玉女的同意,江政忠和老鄉將金童拉到“清淨”的中央,讓她和金童待在一起。這次江政忠進行的是完全的清洗,隨著濕潤的微風浮動,他們身上大部分的異味和汙穢被帶出窗口。
“清淨”了第一次之後,江政忠發現雖沒那麽臭,但氣味仍然刺鼻。也就是說“清淨”也有個效力極限,這種程度的汙跡僅僅一次不足以完全祛除。
不得不說,這肮髒的程度也太誇張了。江政忠連續發動了3次術式,終於能見到一個正常貴族女性該有的人樣。感受過“清淨”的玉女不可思議地檢查著原本不忍目睹的身體,隨後很快留意到問題。
“為什麽哥哥還沒醒過來?”
“額,關於這個嘛。”
老鄉用眼神把問題拋給江政忠。
原本江政忠只打算搞點新鮮玩意讓玉女停止哭泣,順便除去室內的異味來源,沒想過真給金童治療。“治愈”術式他還用不了,如果真的急用只能用“促生”。但加速全身細胞運作的“促生”不知道會帶來什麽後果,很可能會致使身體整體壽命減少,可以的話他真不想用。為此,江政忠隻得睜著眼睛說起瞎話。
“緊急處理了,還需要醫師。”。
因為身體潔淨,玉女自己的病狀也減輕了,有實感的她很容易相信了江政忠的說辭,多了幾分等候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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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拿著木箱子穿著白衣的天使醫師推開了牢房的鐵門。匆匆忙忙的準備聲吵醒為了哄玉女睡覺疲憊不堪的江政忠和老鄉。女醫師非常心急地擼起手袖,目視著幾個邋遢的小孩。
“誰受傷,快讓我看看!”
首先讓她治療昏迷的金童,然後再給她看玉女的情況。半個小時的檢查和施加治療之後,天使醫師滿腔憤懣。
“這邊是嚴重的病毒感染,這邊是肋骨插進了部分內髒了,慢一步可能就來不及了。那群禽獸,竟然現在才讓我過來。”
盡管說著罵人的話,女醫師的聲音依舊帶有溫柔,不愧是天使醫師。
“謝謝醫師。”
接受治療之後,玉女撚起衣裙向天使醫師行禮。
“謝我就不用了,我也是把你們關在這裡的一員,要謝就謝那邊的兩位。他們做得很好,保持環境清潔,也沒讓男孩受涼。”
江政忠有半桶水的醫學常識,知道傷員不宜移動和受寒。所以他沒有將金童挪動上床,而是脫下衣服鋪在地上讓金童躺著,再讓老鄉提供外套當被子保暖。多虧了這麽一出,江政忠凍了一個晚上。
“小姑娘你的症狀也減輕了許多,術式治療再加點藥,病很快能複原。不過這個男孩的情況有點糟糕,傷勢我是治好了,恢復意識需要一段時間。在這期間再麻煩你們兩個男孩照顧一下。”
“沒問題!”
江政忠和老鄉異口同聲地答應。
松一口氣的天使醫師收拾藥物準備離開,突然微微側頭停止了動作。江政忠留意著天使醫師的視線下移,突然意識到問題。因為沒想到天使醫師會這麽唐突過來,他沒有遮擋地上的“治愈”術陣。
“這個術陣是誰畫的?”
江政忠弱弱地舉起手:“我畫的。”
“挺複雜的,在哪裡學的?”
知道普通人看不到“光構”術陣後,江政忠覺得不能直說是抄襲她的。從老鄉的口吻可以知道能看到“光構”術陣是一種稀有的才能。若是被發現了,江政忠怕是又會被轉賣到奇怪的地方。
“在家鄉。”
“跟誰學的?”
“跟家人學的。”
“家人叫什麽名字?”
“額…..”
這是種相當講技巧的追問方法,能夠快速識別對方的謊言。被問到沒有充分準備的部分,江政忠的腦子瞬間陷入短路。
“罷了。”
天使醫師看在眼裡,江政忠從她的表情可以知道她識破了自己的謊言。不過女醫師沒有繼續追究下去,拿齊工具離開了牢房。
——T12.30
“哥!”
“這,我是,我是怎麽了?”
精心照料了一整天,金童終於在接受治療當天的夜晚醒來。玉女撲在剛蘇醒的金童懷裡,將準備起身的他重新按到在地面。
“梅裡斯,你這樣我很辛苦啊。”
被壓得透不過氣的金童死死掙扎,但無論起身多少次都被激動的玉女重新按到,慢慢地失去了抵抗的力氣。
“醒啦,晚上好。”
“別如此輕飄地和我們搭話!”
江政忠和老鄉坐在床上看鬧劇,順便打了個招呼。然而他們的友善沒有被金童接納。金瞳瞪大眼睛,像隻受傷而亂吠的,老鄉非常看不過眼。
“這人真的是過分。溯,別管他,下次打死不救這樣的人。”
“救我?怎麽回事——”
隨著清脆的巴掌響聲,金童的半邊臉上泛起微紅。
“哥!你怎麽能這樣和救命恩人說話呢!作為家人,我當真感到羞恥!”
“但是我——”
沒等金童繼續解釋,巴掌打到了另外半邊臉。
“知錯要改,父親大人說了多少次了?淪落到這種境地不夠,昨天還用找打的語氣挑釁那些壞人,你是嫌棄命長了嗎?”
“我——”
啪、啪,又連續兩巴掌打了金童個措手不及。
“別頂嘴!現在知道錯了沒有?知道錯了要怎麽辦?這些家教都有教育過。來,做一次給我看!”
金童不再反駁,連綿按著臉閃躲。在玉女的逼迫下,他慢慢地站立起來,單手撫胸向江政忠和老鄉道歉。
“對不起,不知道各位是恩人還惡言相對,請寬恕無知的我。”
“沒、沒關系,對吧,溯。”
“嗯,沒關系。”
江政忠和老鄉被強勢的玉女嚇到。這果斷的懲處,剽悍的坐姿,炯炯有神的雙目,氣質完全從無助大小姐脫胎換骨成霸道女王,難以想象和昨天柔弱的女孩是同一個人。
“貴族都是這樣的嗎?”
江政忠再度向老鄉發問。
“不不不,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奇特的貴族。”
老鄉連忙否認。
待玉女跟金童解釋完事情的經過,牢房裡迎來了久違的寧靜。
“想起來我們互相之間連名字都不知道,不如大家自我介紹一下吧。”
“不,別說為好。”
老鄉如是提議,這個提議被江政忠否決了。如果是正常交往的場合,江政忠會無比歡迎。但是這一次他得果斷拒絕。
“啊?怎麽又不行了?”
將思路稍作整理,江政忠盡可能流暢地進行解釋。
“如果知曉身份,會產生身份差異意識,對現狀絕非良策。現在是一條船上的鹹魚,必須團結互助,身份意識是阻礙。大家目光放平,把其他人視作手足,同舟共濟。”
“為什麽是鹹魚?”
金童準確地吐槽。
江政忠說不出來:因為我目前只會這個詞。
“有道理。”
玉女第一個表示讚同,金童的話一下子成為了耳邊風。玉女的態度沒有像對金童的時候那麽強勢,是典型的對內剛對外柔的外包女類型。
“話是這麽說,如果不知道稱呼也很麻煩吧?要不簡化成隻說名字,不提起姓氏,這樣如何?”
這個國家和地球不同,姓氏代表家名,只有貴族才配擁有。也就是說,一般的平民沒有姓,只有名。這個規矩也側面反應了人口不多,和階級控制嚴重的事實。
玉女第一時間說道:“我叫梅裡斯,這是我的哥哥諾修斯。”
老鄉見玉女開了題,他便接道:“我叫建玉。”
江政忠最後一個說話:“我叫溯。梅裡斯、諾修斯、建玉、溯……感覺用名字也有風險。保險一點,采用‘行動代號’,會比較好,簡單上口。”
“噢,行動代號嗎?挺有意思的啊。”
“有道理。”
老鄉一下子上了鉤,而玉女也跟著點讚。總人數4人,讚成人數3人,決議就此通過。說是現場起名字,在江政忠心裡老早就決定好。
“梅裡斯叫阿梅,諾修斯叫阿諾,建玉叫阿玉,我就叫阿溯吧。”
江政忠采用的代號都是普通話發音,叫起來朗朗上口,像極了叫喚家中的貓狗。
“等等,為什麽只有你的名字聽起來正常?這不公平!”
阿諾敏銳地注意到亮點。
“哥!別人都幫你想了,還想怎麽樣?這麽厲害你馬上說出一個能用的啊!”
“但是,這……”
阿諾頗為委屈地住嘴。
“哥哥閉嘴聽話!”
在阿梅的克制下,原本不順江政忠意的阿諾也淪為能用的打手,出逃的最基本條件“四人團結”可以說圓滿完成。
“握手,以示平等,和團結。來,左右握著。”
四個人手連著手圍成一個圈,江政忠讓其他人和自己一起念道:
“從今天起,我們四人。同甘苦共,逃出生天。”
加重了友誼練習,江政忠開始策劃下一個行動。為了討論出逃的難題,小孩們擠在了牢房離鐵門最遠的角落,用只有四周能聽到的聲音交流。
阿玉提出質疑:“說要出逃,有這麽容易嗎?”
江政忠豎起三根手指:“現階段,想到的方法有三個。”
“這麽多的嗎?”
“第一,挖牆出去。第二,遁地出去。第三,從牢房鐵門光明正大走出去。”
“廢話。”
阿諾一臉嫌棄地評價。
“哥!不禮貌!先聽完別人說話。”
“先不怪阿諾。如他所說,以上三個方法沒一個能成功。”
“怎麽說?”
“首先是挖牆。我第一天試過,牆中有術式阻礙,挖不穿。”
擁有“撿肥皂”術式的江政忠第一天就進行著挖牆工作。問題就是牆不厚但挖不穿,卡在中段的位置有隱形的結界阻攔。這個情況通用於四面牆和鐵門。
“不顧這裡沒有工具,阿溯你是怎麽挖的?”
當然是用術式啦——江政忠猶豫要不要說出口。
至今為止,江政忠向禽獸們透露的術式有“流火”,向孩子們透露的術式有“清淨”,唯獨“捏肥皂”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捏肥皂”用處太多了,尤其在這個牢房,能夠隨便挖開牆體的術式使得逃生成為可能。真正的必殺必須藏好,在必要的時候使出來,是致勝的關鍵。但此時,江政忠覺得有必要秀出來獲取孩子們的信任。
“我會一點術式。”
江政忠發動術式,在地上掏出一個小球。阿玉感歎之後想到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哦哦,厲害。為什麽不直接挖出去呢?”
“沒用的,牆體有術式阻礙。”
阿玉再道:“我聽老師說過,有些建築會設特殊功能的結界。牆上的應該也是類似的術式,阻止想挖牆跑路的人。”
阿諾猛地發笑:“廢話,難不成設置來擺設啊?依我看來,這個結界還有屏蔽內部的作用。”
江政忠捏著下巴深思:“等等,屏蔽內部是什麽意思?你怎麽知道的?”
阿諾回答道:“我聽父親大人說過,貴族身上有某種術式,去到哪裡都能精確定位。但我們在這裡有好些時日了,連追跡的護衛都沒見著。由此推測,這個結界應該還能阻擋靈氣信息的外露。”
江政忠捕捉住重點信息:“就是說,只要你們出去就有人知道位置?”
“不錯。”
如此看來,綁架貴族最冒險的地方就在於難以藏匿和移動。這個組織是為了什麽冒險綁架貴族小孩呢?
江政忠接著說剩余的逃離嘗試:“接下來是遁地。挖牆失敗,我試過挖地,而且成功挖通了。”
“哦哦,那還等什麽,走啊!”
“哥,別人還沒說完呢。既然阿溯沒走,說明路也是不通的,對吧?”
江政忠點了點頭:“我們正下方,是他們的宿舍。”
阿梅的臉色瞬間不好看了:“如果有那些人在,我們很難逃吧?他們暴、暴力,又強悍。”
“所以我也覺得,不能往下跳,我們該逆其道而行,走正門。”
很明顯,設計這個牢獄的人有點腦子,用一般人能想得到的手段逃離實在困難。因此,江政忠最推薦的選項就是最後一個。
“想從牢房正門跑出去,你是腦子有問題吧?”
阿諾脫口而出,而忍不住的阿梅用力抽起阿諾的領子。
“哥,別人還沒說完呢!”
“是、是,呵呵,請繼續。”
江政忠繼續解釋:“這是目前,跑得最遠的手段。四個小孩,他們經常揍我們,所以輕視我們。這樣恰當好處,因為輕敵,能出其不意。還記得阿諾挨揍的事嗎?那是個典例。”
被提及的阿諾不滿地問道:“什麽意思?”
老鄉阿玉倒是想明白了:“阿溯的意思是,能夠用你的激將法讓他們自己把門打開, 然後我們合作敲暈守衛,就可以光明正大從正門出去。”
“差不多,阿玉加一分。”江政忠豎起大拇指,“接下來才是關鍵,即使跑出去,也未必出得了建築。一旦遇上他們,只能束手就擒。即使沒遇上他們,到了門口,極有可能也有類似的結界阻攔。”
“這不沒意義嘛!”
“有沒有意義看人為。總而言之,下一次挨揍時,要把建築結構記住。”
江政忠從鐵門縫隙外看確認守衛沒有在附近,回到他霸佔著的板床把墊著的薄布掀開,露出半張畫滿了建築平面圖的木板。手繪建築截面圖,這是土木工程CAD繪圖的基礎。多虧了專業技術,從四樓到地下一樓的搏擊場,在沒工具的情況下平面圖畫得算是完整。
“走了三次,我隻畫出了我們所在的四樓、醫務處所在的二樓以及地下搏擊場。一個人的記憶力極限了,需要你們幫忙。”
三個小孩被江政忠的作業嚇得不輕,阿玉率先感歎:“太厲害了,你是什麽時候畫的,怎麽我完全不知道。”
江政忠笑了笑:“我怕泄露風聲,一直小心翼翼,你們不知道是應該的。”
阿諾翹著手像個老大爺一樣俯視著圖畫。
“確實有兩下子,我諾修斯承認你是個人才。”
“場面話不必,來分擔工作。”
江政忠把需要優先確認的部分標出,按照人員特點分配給其余三個人。如果理想的話,下一次挨揍時能完成80%的建築截面圖,這是逃離所必須的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