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天色還沒完全黑,道路兩旁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越靠近拆遷區域行人就越稀少,連車也看不到幾輛。
我們的車在到達市第三小學的那條路之前就被幾個戴著安全帽的人攔了下來。
前面的路口放置了路障,為首的人指了指旁邊那個“前方施工,禁止通行”的標牌,朝司機比劃了個轉彎的手勢。
司機回過頭來道:“三爺,前面好像過不去。”
“那咱們換條路吧。”我不確定唐叔是不是真的出了事,心裡有些著急。
“換條路一樣過不去,就在這下車吧。”辛三爺輕車熟路地從座位底下抽出一條甩棍,展開有半米長,他試著伸縮了幾次,確保沒問題後別在後腰用外套蓋住,又扔給我一把匕首,沉聲道:
“這幾條街都被封鎖了,待會可能要動手,手裡有個家夥事也能方便點。”
我呆呆地接過匕首,推開刀鞘就被明亮的刀鋒閃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道:“路應該是被韓總封的吧,咱們直接表明身份不就可以過去了嗎?”
辛三爺對此不置可否:“就怕韓總讓你過,李虎那小子不讓,有備才能無患。”
我一想也是這個理,趕緊將匕首藏在了袖子裡。
攔路的人見我們下了車立馬大聲喊道:“這邊不能過,你們繞路吧。”
“我昨天還走這裡過了,今天這麽就不能過了?我今天就要走這裡過。”辛三爺卻恍若無人地從路障旁邊的走了過去。
那幾人連忙過去攔在了前面:“這可不行,大爺,前面在施工呢,萬一你有什麽閃失我可付不起這個責任。”
辛三爺乾脆耍起了無賴:“攔我?我可告訴你們,我今年已經七十三了,身上大病小病數都數不清,你們要敢靠過來我立馬躺倒,到時候要讓我磕著碰著,我保管訛得你們褲衩都穿不起!”
那幾個人被這麽一唬頓時虛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動手了,只能將矛頭頓準了我:“這是你家長輩吧,你快過來攔著點啊,這裡真的不能過。”
我一時間也有些傻眼,本來以為辛三爺會掏出甩棍把這些人胖揍一頓,或者直接就強行闖過去,沒想到用的卻是這樣毫無高手風范的一招。
甚至有些掉價。
但不得不說,這招真管用!
我跟了上去附和道:“還沒聽說修路把整條路都給封了的,那我要是住裡面不是有家都回不了了?
看你們的樣子也不是公務人員吧,只要是封路都會有正式通知,你們把通知給我看一下,要不然我就報警了。”
我沒有辛三爺那樣的年齡優勢,之所以這麽理直氣壯,是因為清楚如果這些人是因為要抓人臨時封的路,這麽短時間內不光手續辦不下來,遇到像巡警那樣的人員也不敢去攔。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行為本身就是違法的。
為首那人一聽要叫警察心裡就更虛了,趕緊改口道:“誰說我不讓你們過的,我的意思是不能讓車過去,人走過去我們又不會攔你們,就是看大爺年紀大了,好心提醒你們一句而已……”
說著就讓開身來。
而就在我們過去之後,一個站在馬路對面目睹全程的人從口袋裡拿出了電話……
陰雨天的傍晚比平時更加昏暗,由於周圍幾個路口都設置了路障,這條街就更僻靜了。
兩側漆黑一片的房屋因為缺少了燈火人氣而顯得異常陰森,不遠處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樓房與滿地的磚塊平添了幾分蕭條。
這條街我之前也來過,只是之前還有工人在旁邊忙活,再加上拆樓機器的轟鳴聲,倒也沒覺得像此刻這麽荒涼。
現在的街道上卻是空無一人。
不一會兒我就知道我錯了,不光有人,還有很多。
四面八方巷子的陰影出現了幾個人影,隨後越來越多,等我們走到街道中央時已經被二十幾個拿著短棍的壯漢圍了起來。
一個三角眼的男人從人堆裡走了出來,嬉皮笑臉道:“原來是辛三爺,猛哥不是被抓了嗎,怎麽,您老沒跟著一起進去?”
“還是得動手……”辛三爺嘟囔了一句,眉頭微微一揚,淡定地從後腰抽出了甩棍。
我趕緊喊道:“自己人,我是韓總請過來的!”
三角眼男人嗤笑一聲,用小指頭掏了掏耳朵,滿臉無所謂道:“實在不好意思,我收到的任務就是不讓任何人過去,既然辛三爺也在,咱們兩邊的恩怨就先拿出來算一算吧。”
辛三爺將我護在身後,低聲道:“到了這一步想走也走不了了,這麽多人還是有點麻煩,待會你注意著點。”
“不會吧,之前不是說猛哥那樣的你都能一個打十幾個嗎?”我幾乎懷疑我聽錯了。
辛三爺無奈道:“現在不像以前了,又不能下死手,講究的是致傷不致殘,致殘不致命,不然我手裡拿著把刀他們都得歇菜!”
你現在才來跟我說這些嗎?
我十分無語,我記得上次打架的時候還是在高中呢,現在這場面我這輩子都沒見過!
我摸了摸藏在袖子裡的匕首,剛想說什麽那群人就圍了上來。
辛三爺已經將全身肌肉繃緊, 整個人氣質陡然一變,向前一步剛想主動出擊,猶豫了一下又退了回來。
這時最前頭的幾個人已經近身,他輕描淡寫地將手中甩棍化閃電般揮了出去,與空氣摩擦帶來的沉悶的“嗚”聲讓人心頭一顫。
棍頭化作一道殘影幾乎毫不間斷地點在了迎面而來的三人的手腕上,那三人幾乎同一時間慘叫著松開了武器。
一擊之後他側身躲過旁邊偷襲的一棍,順勢接上一個膝頂正中腹部,趁著偷襲者滿臉痛苦地弓下身去的時候單手撐起身子一個飛踢,前方那人立馬倒飛出去,一連砸倒好幾個人。
他的動作有著極其不符合年齡的靈活,看似輕巧實則勢大力沉。
雖然對方人數眾多,躲閃不及時免不了挨上幾棍子,他卻總能在最合適的時候用代價最小的方式硬抗。
不,與其說是硬抗,不如說是在極端時間內的權衡下提前用身體最強硬部位主動去接。
在他凌厲的招式下,出手還不到半分鍾時間就有一小半人失去了戰鬥力!
這一幕讓我目瞪口呆。
就這還麻煩?
就這還收手了?
如果真讓這人放開手腳那得誇張到什麽地步?
我覺得人數再翻一倍也不夠他一個人打的!
這些人終究只是一些只知道打順風仗的小混混,一見辛三爺這麽威猛,即便人多勢眾也是越打越慫。
到最後二十幾人裡面有一半躺在地上哀嚎,剩下的一半則緊張地拿著棍子遙遙對峙,怎麽樣也不敢上來了。